回去路上,蘭斯洛特心事重重,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被加琉璃察覺出了端倪,修女的幾個問題也都被騎士含糊的敷衍。
加琉璃猜測,騎士對寺裡那個女孩還是有愧疚。
但是,讓女孩成為響應石頭的那個人,對這件事情為什麼要心懷愧疚呢?
從騎士的話裡,總是含糊的說起今天王者之石會大放紅光,響應王者,可是夢中...響應王者之石的人又是誰呢?
修女看向已經將頭盔摘下的騎士,卻問道:“現在騎士和那位女孩是什麼關係呢?”
蘭斯洛特牽著馬向前,思索片刻答道:“應該連朋友都很勉強。”
“哪怕她在夢中和你一起經歷了很多?”
騎士無法回答,陷入了沉默,修女也不好多說什麼。
默然前行著,拐了數個彎口,已經能遠遠的瞧見寺廟的時候,加琉璃還是松了一口氣,竟然有一種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的感覺,回頭一想,後脊就止不住得發涼。
曾幾何時,神秘只是在話本中和古籍中出現,沒想到,高高的雲端裡真的藏著神靈。
修女下意識的抬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天上有好幾雙眼睛俯瞰著大地。
如今也算平安的回來,未來的事情也不好說,但是修女知道,現在寺廟裡一定炸開了鍋,各種麻煩事情有得她忙了。
到了門口,騎士領著修女下馬,喚來僕人將戰馬牽去安頓,本打算馬上進去,騎士在修女跟前又停了下來。
騎士罕見的撓撓頭,本打算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小修女西斯跑過來,紅撲撲的臉蛋喘著氣,著急道:“不好了,有個很有錢的老家夥剛剛闖了進來,說是加德羅斯的父親,要大主教給加德羅斯償命呢!”
加琉璃驚訝道:“那位百騎王的領地離這裡隔著好幾位領主,儀式才結束,他是怎麼趕過來的。”
小修女也愣住了,眨了眨眼睛說道:“是呀,他是怎麼趕過來的。”
...
“克里斯汀,我親眼看見你把我兒砍成了肉泥,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荒蕪寺正殿裡,克里斯汀坐在漆黑高椅上,面對下面的一眾主教,百騎王及其侍從,掏了掏耳朵。老頭老神在在地偏頭向旁邊的金髮女孩露出微笑,就怕那野蠻賣馬戶的叫聲嚇到女孩。
阿爾託莉雅臉色有些發白,對眼下的狀況一知半解,沒有看見那位騎士,少女只能強裝從容,心臟傳來的疼痛感一直在灼燒她的身體,她卻只能強裝鎮定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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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情況來看,克里斯汀顯然將她當做了寶貝一般的存在,只要她沒有表現出難堪的異樣,應該就不會陷入困境。這個在大殿裡激憤難平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加德羅斯的父親。
老頭的動作顯然激怒了百騎王。只見百騎王拔出腰間的長劍刺入大殿的地板,怒號道:“主教你也太狂妄,我敬重荒蕪寺為不列顛做出的貢獻,才忍著憤怒向你質問,你這般態度,是要我命令寺廟外的五百位騎兵衝入寺廟進行屠殺嗎!”
“誒...這位..叫什麼名字來著..百騎王老兄,稍安勿躁。”克里斯汀笑眯眯地說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替你殺了你那兒子,再送你一箱金銀,你出去以後今天的事情可不要多嘴。”
那百騎王的算盤,克里斯汀清楚地很,開玩笑呢,數百的騎兵越境跑到這裡,先不說是怎麼偽裝入境,怎麼在這裡藏下這麼多的馬匹的,大老遠的偷偷跑到這裡,不是想半路截殺自家兒子還能幹嘛,肯定還打算丟個臭名聲給當地的國王吧。這加德羅斯是第幾個王子來著,好像是第十四來著。可憐的加德羅斯,怪他自己命不好,誰讓他不是獨子呢?本事沒有,卻佔著個分家產的位子。
克里斯汀突然想起來,那些已經被剁成肉醬的王子們,好像沒幾個是獨生的。嘿,都是一樣的處境,一樣的可憐吶。
至於百騎王現在的想法,克里斯汀也能猜個大概。或許這就是那種,自家兒子,我殺得,別人殺不得的憤慨吧。嗯,是個壞毛病。
那百騎王顯然對克里斯汀的話感到非常的憤怒,怒斥道:“我百騎王的兒子,怎麼能拿來稱金銀。”
“那你想怎麼辦。”
“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加德修斯成為主教,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
原來是這個打算,想來是莽夫身邊的‘智囊團’出的主意,克里斯汀嗤笑道:“小事,你選個時間把他送過來,記住了,護衛可要選好啊,我負責給他加袍,不負責他的安全。”
“哼,我百騎王的兒子,不用你操心。”那個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也懶得在大殿裡多呆,帶著自己的衛兵就離開了。
還有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克里斯汀也都以寬鬆的對策處理,著急的將所有人遣出了大殿。
那老人見殿裡終於沒人,只有他和阿爾託莉雅的時候,匆忙起身,在阿爾託莉雅跟前轉圈,欲言又止。
“小姑娘,你先不要急..讓我想一想。”老頭眼裡閃著狡黠的光,嘴裡唸唸有詞,“讓我再想一想。”
老頭突然想起來還沒有向姑娘介紹自己,恍然說道:“抱歉,姑娘,這麼突然的情況想必你也感到迷茫,就連我也是頭一次碰上,你不要急,我不會害你,我叫克里斯汀,你..可以叫我克里斯汀爺爺。”
阿爾託莉雅蒼白的臉上擠出一點笑容,點頭表示答應。
“我得..我得好好打算。”
克里斯汀慌張地來回走著,竭力地思考以後的局面。
這個女孩響應了王者之石,這樣的神昭,換成別人在場,恐怕要喜極而泣了。可是,克里斯汀還答應了坎特佈雷主教的請求,輔佐那位不知道在哪的潘德拉貢後裔。
眼前的是天昭,而遠在天邊的,卻是先王的命令,眾騎士的祈願。
到底有沒有兩全的辦法。
不行,現在想不出來,沒關係,姑娘也還小,還有時間慢慢的打算,自己應該給坎特佈雷寫一封信才對。
克里斯汀做出了打算,決定先安頓好這位姑娘。老頭誠懇的朝阿爾託莉雅鞠了一躬,說道:“阿爾託莉雅小姐,先前將你置於囚籠實在是抱歉,是我有眼無珠,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儘管怪罪,我..我可以送你回家,不知道你家住哪裡?”
“謝謝你的好意,克里斯汀爺爺。”阿爾託莉雅臉色更白了,她痛苦地蹲下身子,拉著克里斯汀的袖子說道,“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找個地方讓我休息一下。”
克里斯汀大驚,這才發現少女的臉毫無潤色,正打算將她扶起,少女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老頭震驚之下分寸大亂。
“醫生呢?!門口的快給我去找醫生!!”
夭壽,這姑娘可不能出事啊,克里斯汀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圖什麼,就想做一番偉業,如今心願眼看就有了盼頭,這點火苗可不能被掐滅啊。
老頭著急的朝大殿看去,正好看到蘭斯洛特走來,騎士一手將她扶起,這讓被他攙扶著的阿爾託莉雅目光顯然有了一絲神采。
“乖孫,你快幫我看看,她可不能出事啊。”
“你閃開,她死不了。”蘭斯洛特推開克里斯汀,探查起阿爾託莉雅的情況,隨即眉頭皺起,“身體虛弱,儀式才進行了一半?是因為太年幼了嗎。”
那個虛弱的女孩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撐著自己的身子起來,抓著騎士的肩膀,眼中不失希望,她急切地問道:“騎士先生,只要這樣,我的姐姐就有救了嗎。”
阿爾託莉雅極力地睜大眼睛,那湖水色的瞳孔,清冽卻又讓人灼燒。
蘭斯洛特沉默片刻,答應道:“沒錯。”
“那..真是太好了。”
“喂!小姑娘,你不要暈過去啊。”
“主教大人,她已經暈過去了。”加琉璃說道。
克里斯汀險些想要暈倒。
“她不是暈過去。”蘭斯洛特診斷之後說道。
老頭又睜開了眼睛問道:“那沒事吧。”
“難說,沒呼吸了。”
聽到這個噩耗,克里斯汀一個激動,真的暈倒了。
蘭斯洛特注視著阿爾託莉雅那一處還未發育的地方,眯起來眼睛,那塊地方,心臟跳動的速度幾近他的兩倍,強壯而有力。
只不過修女看不出來,看著蘭斯洛特的眼神不太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