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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白人的報復 (上)

特里的軍隊趕到小角河谷的時候,留給他們的只有死亡與寂靜,有四百餘人在這場戰爭中死亡,還有兩百多個受傷後被處死的人,以及一百多匹馬的屍體,他們在太陽下暴曬,發出臭味,蒼蠅圍繞著它們亂轉,禿鷲與野狼大快朵頤,許多屍體被撕咬的不成樣子。

要將這些屍體帶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們儘可能地找尋軍官的屍體,這是首要工作,要辨別他們很困難,因為所有人的衣服都被剝掉了,還有他們的臉,有些是因為被焦急的印第安人砍去了一半(為了他們的頭皮)有些則是因為被斧頭或是戰棍砸碎,剩下的部分血肉模糊不說還腐爛了許多,就算有鞭子在後面抽士兵也不願意去一一辨認。

他們只能大概辨認一下,然後挖一個淺淺的坑,把屍體推進去,埋掉,至於墓碑就是一根木樁,木樁上打個洞,洞裡塞進一顆空彈殼,彈殼裡卷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該人的姓名。

只有卡斯特將軍的遺骸被裝進了木箱,他的面部基本保持完整,只是頭骨和肋骨,還有腿骨都碎裂了。

士兵們的待遇就更差了,他們只是被轉移到不那麼明亮的地方,丘陵下,野牛草中,大概地撒上幾鏟子土,就這樣,當士兵們移動它們的時候,他們的四肢都掉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被敲砸過的關係,還是因為腐爛得太快的關係。

而在白人們埋葬他們的同僚時,印第安人們已經遷移到了大角谷山,在那裡他們休息了幾小時,然後繼續向南進發,他們在一個河灣裡舉行了一場短暫的頭皮舞會,無論男女,印第安人們都揮舞著從敵人那裡剝下來的頭皮,興高采烈地舞蹈著,整個過程中,只有紅雲、坐牛與瘋馬始終一言不發,還有那些祭司,他們注視著熱鬧的人群,心中只有悲涼。

這是印第安人最後的輝煌。

希利斯一直守在外面,他能夠感到大靈已經離去,他詢問芬里爾,她是死了,還是往別處去了,芬里爾告訴他說,如果按照人類的看法,她是死了,在擊敗了外來的戰神之後,她已經精疲力竭,從今往後,印第安人不再有她的庇護,他們將如同野牛一般面對白人,還有他們的神明,他們將離散,將哭泣,將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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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其他的辦法麼?希利斯問。

也許有。芬里爾說,別忘記我和你說的。

印第安人們在離開聖山的最後一晚舉行了最為盛大的歡慶會,在這場歡慶會中,所有人都參加了,哪怕他們因為要哀悼死去的親人而切割了自己的大腿,傷口尚未痊癒,他們也還是露出了歡容,這次瘋馬他們也參加了。

在這場歡慶會結束之後,各個部族就開始分道揚鑣,在臨分別前,紅雲和坐牛,還有瘋馬都警告了他們,他們固然在聖山的戰鬥中獲得了勝利,但白人們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還有許多人,許多軍隊,他們為了金子可以不惜一切,而且對於白人的酋長來說,士兵們的生命不值得珍惜,他們將要面對瘋狂的報復與碾壓,他們要率領著部族離開原先的駐地,希望他們也能這麼做。

有些人聽了,有些人卻只是聽聽。

對於瘋馬毫無辦法,他和坐牛、紅雲在開戰之前就知道結果,但世上的事情並不是只看代價就能決定要不要去做的——坐牛告訴他們說他們準備往北邊走,走到加拿大去,離開這片沒有了大靈庇護的土地,而瘋馬要先回到他的部族裡去,然後決定怎麼做,他和希利斯,以及其他的戰士在返回的路上就遇到了白人的士兵,並且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遭遇戰。在戰鬥結束之後,希利斯翻到了一張報紙,報紙上已經登入了小角谷戰役的事情,但有趣的是,他們不認為是印第安人屠殺了第七騎兵旅,以及被譽為晨星之子的卡斯特,他們認為他們遇到了叛徒,一個皮膚黝黑的白人,上過西點軍校,用那裡學到的軍事擊敗了卡斯特。

這讓一些戰士生氣,卻讓瘋馬與希利斯感覺複雜,這對印第安人是有利的,但若是白人中有聰明人,他們就不會放任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

果然,等他們走了兩天,報紙上的內容就變了,他們開始明確地指出,是一群殘酷的野獸謀殺了英勇的聯邦士兵們,他們高呼著要復仇,要撕毀條約,要到布拉克山裡挖掘金子,要建造北太平洋鐵路,他們要求政府不要再和印第安人無聊地討價還價了,因為那都是一群“野蠻“人,文明的敵人,他們活該去死。

印第安人們也許殺死了一千個白人,但鹽湖城就願意出一千兩百個士兵,蘇城願意出一千個士兵,內華達願意出兩千個,士兵們就如同河流一般注入聯邦軍隊,讓它迅速地膨脹起來。

對此希利斯與瘋馬有所預料但暫時還不清楚,他們回到部落裡,首先看到的就是升騰的煙霧,無論什麼時候,這種濃郁發黑的煙霧都是不祥的象徵,希利斯與瘋馬衝向煙霧升起的地方,他們看到了正在流淚的人們,還有被扶持著的白尾鹿,她看到他們,就走了過來,但每走兩步她就跌倒了,從鹿皮裙子上洇出血色。

印第安人們會為了哀悼死去的親人而割傷自己的大腿,但這裡沒有戰爭,白尾鹿的親人早已逝去,唯一的親眷就是瘋馬,瘋馬的妹妹花鳥與他們的孩子白野牛,那麼誰死了?

瘋馬與希利斯幾乎是跌下馬來的,希利斯搜尋著人群,瘋馬也是,但他們沒能看到花鳥,也沒能看到白野牛。

他們離開部落沒多久,部落裡就起了一場瘟疫,花鳥死了,白野牛也死了,他們看到的火焰就是部落裡的人焚燒他們的火堆。

希利斯站在那兒,只覺得荒唐,太荒唐了。

他衝進了起火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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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斯發誓自己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他衝進帳篷,到處都是火,煙霧和灼熱的皮肉燒焦的氣味,他看不見,但能找到,他抓住了她,把她牢牢地抱在懷裡,在帳篷徹底地崩塌之前奔跑出去。

他緊緊地閉著眼睛,他聽到了白尾鹿驚喜的叫喊聲,還有瘋馬呼喊著大靈,他滿懷欣喜地低下頭,注視著懷裡那具瘦弱的軀體。

那不是花鳥,那是白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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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白野牛。”瘋馬說:“把她帶走吧,帶到你們的地方去。”

希利斯疲憊地睜開眼睛,菸草的白色霧氣在他們身邊盤旋著,但沒有大靈,再也沒有大靈了,“但白野牛活了。”

“我以為你能比我更清楚她是什麼。”瘋馬說。

“我要和你們一起走。”希利斯說。

“只要你還記得你是巨狼,”瘋馬抽了一口菸斗:“那麼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你要遵守承諾,為你的神明。”

“我答應過花鳥。”

“花鳥死了。”瘋馬說:“也許她還會回來,但不是回到部落,而是回到你身邊。每一縷風,煙霧或是鳥兒,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你就能感覺到她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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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斯回到了阿特爾莊園,索克看到他的時候毫不驚訝,“你該好好休息一會。”他說,然後指揮僕人們為他準備熱水、食物和床鋪。

“這是白野牛。”希利斯說。

索克俯下身,盯著白野牛,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印第安孩子微笑著看了一會,“我知道了,白野牛,對,把她交給我吧。”

他笑眯眯地帶著白野牛去了廚房,希利斯看了他們一會,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他沒有發現正有兩雙眼睛注視著他。

莎拉與理查德不舒服地動了動。

“那是一個神明。”理查德說。

“一個死去的神明。”莎拉說。

希利斯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他看見了芬里爾,巨狼的嘴裡正小心翼翼地咬著什麼,他不動,巨狼就用鼻子推了推他。

這是什麼?希利斯問。

大靈的饋贈。芬里爾“說”。然後它張開嘴巴,力量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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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克走出來的時候,正看到莎拉與理查德渴望地盯著樓上看,他走過去捏住他們的脖子:“不行,那是給你們兄長的。”

“多麼純粹的力量啊。”莎拉說:“沒有一點詛咒與怨恨。”

“這就對了,”索克說:“那是你們的兄長與大靈交易來的力量,當然不會有怨恨和詛咒。”

“廚房裡的那個我們可以……”

“不可以。”索克說:“那是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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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斯熟悉這個感覺,他已經經歷了兩次,這是第三次,他知道自己要沉睡很久,但對瘋馬的擔憂讓他始終無法安眠。

事實上,正如他擔心的,在他醒來後,索克給他的報紙上都已經滿是:

秉承上帝的意志,殲滅所有的印第安人!@

懇請聯邦軍隊給予蘇族人一個迎頭痛擊!

在每個夜晚都應有印第安人的帳篷被點燃!

復仇,復仇,復仇!

殺死每一個印第安人,從女人到孩子!

戰士們唯一的榮譽就來自於印第安人的頭皮!

只要有一個無辜的白人被殺,就應該有一百個印第安人被絞死!

喬治.卡斯特作為被剿滅的軍團中軍銜最高的一個軍官,被描繪成了一個英勇而又仁慈的騎士,報紙上對他酗酒、召女支、虐待士兵、蔑視上級等事情一概不提,只把他裝飾成了人人敬畏的英雄,印第安人則被扭曲成了陰險的怪物,他們偷襲了卡斯特的軍隊,用卑劣的陷阱坑害了那些勇敢的士兵,但從卡斯特開始,每個白人士兵都頑強地抵抗到了最後——尤其是卡斯特,他們先是說他在死去之前殺死了十幾個印第安人,又說殺死了幾百個,甚至說他在死去之後還在與印第安人戰鬥到最後一刻,總之十分感人並值得紀念,至少對於一個偉大、光榮和驕傲的民族來說,喬治.卡斯特就是一座不可動搖的豐碑。

他的出生地,有一群男孩們集體起誓說,見了印第安人就要殺死,當然,等他們從軍至少還要等上十年,不過他們還是激勵了很多年輕人。

軍隊被重組,修正,補充,然後出發。

白人們的報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