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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新的旅程(上)

希利斯現在知道,他的管家索克一開始就是套著許多張皮的怪物,他出現在阿特爾面前的時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墨西哥移民,出現在多育女神與太陽神的代理人面前的是一個不夠虔誠,時刻在祭品與預備祭司中左右搖晃的蠢貨,而在希利斯面前,他起初只是一個人口掮客,後來又擔任起了一個半僕從半導師的角色,瘋馬說索克不值得相信,希利斯也是這麼認為的。

從索克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很難表現出它應有的意思,他只憑藉著舌頭就輕而易舉地將三位阿茲特克神明以及他們的代理人推向絕路,如今他對希利斯說,他是一個家族的家長,一個富有與有權力的人,希利斯也只是聽了,並不往心裡去,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有不真實的感覺,有時候他醒來,會在身邊摸索那具熟悉的溫暖的軀體——來自於花鳥,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也能嗅到野牛皮的氣味,僕人們與佃戶忙碌著的聲音也是被他誤認為來自於部落的戰士們,他時常伏在視窗注視著那片野麻花,他還記得棉花瑪麗與那些孩子——與花鳥在一起時的幸福時光曾經溫柔地把那個殘酷的景象掩埋在記憶的深處,但隨著花鳥的逝去,瘋馬的離開,這些記憶就像是被收割過的玉米地那樣,從腥臭發黑的泥土裡翻了出來。

白野牛,不,現在我們應該叫她維達,為她挑選名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她現在正是一片空白,希利斯給她的名字往往也意味著她將來會向何種層面發展——名字是最常見的預言,我們又是會在名字字典裡看到一些蘊含惡意的詞語,譬如瞎子、有疾病的、不幸的、苦澀的或是放浪的,或許人們會很難理解,但事實上確實有很多人會帶著憎恨或是厭惡給一個幼兒起名,而他們將來的命運也多多少少地倒映出從出生起就不得不承受的詛咒——新生的神明尤甚,神明們為自己的化身起名的時候也會相當謹慎,譬如洛基在化身為女巨人的時候稱自己為索克,就如之前說過的,索克是煤炭之意,它不但不需要光明之神的庇護,甚至與他敵對,所以才能理直氣壯地拒絕為巴爾德哭泣的要求,斷絕他重新回到活人國度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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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達來自於西班牙語,有著流過眾生的生命之力的意思,這個名字看似尋常,但對於大靈留下的種子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維達學著希利斯的樣子爬在視窗,她露在外面的小手臂格外的冷,偶爾碰到她的僕人只會覺得她是個不懂禮貌,不在乎儀態的印第安孩子——她很討厭整整齊齊地穿上衣服,尤其是白人女性的衣服,層層疊疊,又緊又多——但希利斯知道她之所以會這樣冷,並不是衣服穿少了,而是她的身體裡原本就缺少奔湧的熱血,大靈應該將種子留在一個活著的印第安人身體裡,但祂沒有,祂選擇了死去不久的白野牛,支付更多的力量來維持這具軀體的運轉,所以祂醒來的時間可能要進一步地延長……在這之前,祂的處境相當危險,因為茫然無知的祂對於其他神明來說,簡直和一頓豐盛的筵席沒什麼兩樣。

但對於希利斯,洛基說,這是一種極其暴殄天物的行為,如果說希利斯是新生的巨樹,那麼作為這個大陸的原始意志的代理人維達就是最堅實與肥美的沃土,祂是不是能夠再次醒來,又或是醒來後能夠重新奪回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與希利斯所能達到的極限緊密相關——這也是奧丁願意做出讓步的緣故……他們的神國需要懸掛在世界之樹上,就像是果實無法離開樹木生長。

而且若是能夠得到大靈,那麼他們在之後的戰爭中無疑佔有極大的優勢,阿薩神族與奧林匹斯神系是現今美利堅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兩個神系,其他的,無論是也有著一些信徒的阿茲特克神系,聖公教會的唯一神,又或是紅髮的凱爾特,黑皮膚的伏都,衰弱的閃米特……還有一些只在孩童床邊的睡前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精怪,就像是那只英格蘭矮妖精——他們的未來一望而知——不是成為強大神明們的食物就是成為神明的僕從,後一種顯然是幸運的,就像是那位綠先生(希利斯如此稱呼它)經過了那樣的一場戰場後,已經變得異常乖順,很顯然,它現在已經深刻地瞭解到了它在洛基等人的眼裡是什麼……大概就是不那麼好吃但還是有些好處的一口小點心吧。

海拉在這場戰爭中收穫是最大的,那些不屬於阿薩,不屬於奧林匹斯,也不屬於大靈的靈魂都被她席捲一空——白人固然有很多無信者或是偽信者,印第安人中也有信仰不堅定的——死亡的女王緩慢地走過荒原,每一步都留下了灰白色的冰霜與黑色的灰燼,科學家們驚呼寒潮提前到來,卻不知道這就是神明向凡人們展示的神聖痕跡,數之不盡的死者緊隨在她的身後,當海姆冥界還未毀滅時,海拉有充足的房間容納他們,現在卻只能先讓他們在自己荒蕪的意識中停駐。

這些靈魂凝固在一起,凌冽的寒風就像是刀子那樣割去凹凸不平的地方,慢慢地,他們會成為一座又一座聳立的山峰,而這些山峰就是海拉宮殿的基石,女王的宮殿會在無數拱起的脊背上矗立,他們的大腿會成為牆壁,手臂會成為天頂,女人與男人的頭髮會被做成帷幔,直垂到地上……

不過這些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會有更多戰爭的。”洛基,也就是托馬斯.梅隆安慰自己的女兒說。

莎拉.梅隆輕輕地點頭,他們已經離開了阿特爾莊園,要回到梅隆家族的所在賓夕法尼亞州去,此時美國的鐵路事業正在蓬勃發展時期,但主要還是以加利福尼亞與路易斯安那為中心向外輻射,只有一條鐵路是從東部貫穿到西部的——伊利諾伊州與賓夕法尼亞州間隔著兩個州,印第安納州與俄亥俄州,他們從阿特爾莊園出來的時候乘坐馬車,在東聖路易斯開始乘坐火車——無論是希利斯還是維達都是第一次乘坐火車,維達自不待言,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奇的,就連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希利斯也略微打起了一點精神。

十九世紀的火車站是混亂而又嘈雜著,在這裡你可以看到美國各個階層的人,或是疲憊,或是興奮,或是麻木,他們說著各種各樣的語言,也有著不同顏色的皮膚,奔向同一個目的地或是在同一個車站下車,但也和其他地方一樣,珍貴的絲綢不會和粗劣的牛仔布掠過相同的牆壁以及地面,托馬斯.梅隆以及他的兒女們,一起被引領到一個寬敞隱蔽的休息室裡,休息室裡有沙發、桌球和書籍,咖啡和菸草來供貴客們消磨時間,在送上蛋糕與三明治的時候,一個僕人好奇地看了維達一眼,但除了這個之後他們沒有露出更多的異樣。

是的,白人與印第安人的戰爭正如火如荼,但另一種奇異的戰爭也在進行,那就是政府鼓勵有能力的人收養印第安兒童並且把他們教育成一個“人”而不是繼續縱容他們作為一頭動物活下去,雖然大部分印第安人的孩子從他們的母親那裡被搶走後都只被塞進了一個紀律嚴酷的集中營般的寄宿學校,在那裡他們不能說一個印第安詞語或是做一些有關於印第安人的手勢或是動作,不然就會被鞭笞或是處以其他殘忍的刑罰——相比起這些孩子較為幸運一些的是被家庭收養的印第安孩子,他們雖然也被迫捨棄了自己的親人、文化和傳統,但至少還能得到衣服、床和充足的食物——所以這些僕人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印第安孩子待在白人家庭裡。

維達抓起一塊蛋糕塞到嘴裡,這樣的行為引起了一陣低笑,希利斯一邊將蛋糕盤子挪到距離維達更近的地方,一邊向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原來是一個也是帶著一個小妹妹的年輕人,笑聲來自於那個女孩,她看上去與維達差不多大,這樣年紀的孩子只怕還沒能真正意識到膚色的差異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單純地覺得維達的動作很好笑,就笑了,既然如此,希利斯也不會責怪這麼一個孩子。

但那位年輕人並不這麼覺得,雖然維達是個印第安人,但既然已經被這個家庭收養了,那麼她就應該獲得尊重,於是他向希利斯他們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脫下了自己的旅行圓帽,拿在手上,他先向眾人中年齡最大的托馬斯.梅隆致意問好,當相互通報了後,他的面孔顯而易見地漲紅了——這位先生顯然正在努力按捺住自己的衝動。

托馬斯.梅隆一看到對方的名字就猜到他為何會如此作態,梅隆聽過他的名字,從範德比爾特那裡,他是一個年輕的發明家,也可以說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他先是發明了一種可以讓火車從一個軌道轉向另一個軌道的裝置,然後他又有了一種新的想法——火車氣閘,想要從範德比爾特,也就是一位鐵路巨頭那裡獲得支援,只是當時的範德比爾特完全不懂得空氣如何能夠剎住一列沉重而又迅疾的鋼鐵巨物,所以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沒想到小喬治.威斯汀豪斯在68年研製出氣閘之後,在69年就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氣動裝置就此開始用於控制道岔和信號系統,它們就像是野火那樣伴隨著威斯汀豪斯的名字和鐵路傳播到了美國的每個角落。

讓範德比爾特說,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

托馬斯.梅隆和他簡單地聊了幾句,確定他又有了新的思路,正在謀求投資,就給了他一張紙條——約定了再見面的日期與地點,但不是和他,托馬斯.梅隆正在逐步退出梅隆銀行的管理,而讓他的長子詹姆斯.梅隆接手所有的新業務,小喬治喜悅異常,不過在老梅隆先生做出了一副疲憊的樣子後,他就適時地結束了談話,坐到希利斯身邊來。

小喬治確實有意加深梅隆家族對他的印象,但莎拉是一位女性,理查德.梅隆卻正在和另外兩位先生說話,維達更不是適合交際的物件,那麼剩下的也只有希利斯.梅隆了,雖然他似乎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也有可能,他是梅隆家族的一個旁支或是遠親,比起直接面對托馬斯.梅隆,小喬治對著希利斯的態度更要坦然隨意一些,也許是因為壓力也比較小的關係,他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了旁人難得一見的一面——他竭力邀請這位面色還有些蒼白的瘦削青年和他一起去參加費城的獨立百年博覽會。

“博覽會?”

“怎麼,您沒有聽說麼?”小喬治說道,但他也沒有太在意,梅隆家族來自於英國的卡斯爾頓,他們的親眷當然也只有可能來自於那裡——費城的博覽會雖然說是面向全世界,但美國人可沒刻意去追求展會在其他國家的知名度,無論展品還是觀眾,幾乎都是美利堅出產,哪怕據說有三十七個國家接受了邀請,參與展覽也是如此。

“我是不太清楚,”希利斯平和地說:“若是您願意,也可以和我說說。”

小喬治之前一直忙於管理公司與對新產品的開發,這次他也是為了展覽會而來,當然也不知道展覽會是個什麼樣子,不過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些報紙上的內容,譬如說:有二十萬人在雨中出席了開幕式,開幕式上有美國國會的全體成員,參展國的官員和隨行人員,巴西國王佩德羅二世,只是這位國王對小喬治來說還不如以五千美元為代價邀請到的德國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