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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第一次交鋒(8)

希利斯不知道自己該和這位瑪爾斯的代理人學習些什麼,他從靈魂到外表,都充滿了一股暴虐而又放蕩的味兒,托馬斯.梅隆先生為希利斯預備的幾樣東西希利斯根本沒用到,馬庫斯根本不在乎他手下的人信仰什麼,他每次高喊著為了戰鬥的時候都充滿了譏誚與諷刺,而且可以看得出,他此舉並不是因為不夠虔誠,相反的,他正是太虔誠了,才會對戰神現在的情況抱有深刻的不滿,還有憤怒——他在為自己的神明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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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希利斯看過羅馬諸神的傳說故事,哪怕其中經過了很大的美化(托馬斯如此說)也可以看得出,那時的戰神確實是為了戰鬥而生的,他(那是還是阿瑞斯)與雅典娜在特洛伊之戰中開戰的時候,有數以萬計的英勇戰士為他們吶喊、拼鬥、捨棄性命,而他們的賭注是如同山巒一般的宮殿、能夠填滿大湖的黃金,猶如樹木般密集的少女和少年,乃至於一座城市,一個國家。現在呢,他卻帶領著一群最卑劣,最下賤的人遊蕩在黑暗骯髒的街道上,靠著賭博、敲詐、搶劫偷盜過活,所得不過幾十、幾百美元,也不怪馬庫斯會如此痛苦。

墨丘利的代理人伊頓雖然不常來,卻要比馬庫斯更為如魚得水,畢竟墨丘利原本就是盜賊們的庇護人。

奇妙的是希利斯也不會如馬庫斯一般被沮喪與抑鬱控制,他的神明不是別人,正是芬里爾,芬里爾是巨狼,它身體裡的神性無限制地偏向於原始,偏向於野獸般的單純思維而不同於人類,芬里爾只在一開始的時候抱怨了一下四角公園的混濁空氣,人們身上的臭味,以及到處都是老鼠之外就沒再嘮叨些什麼。

對於芬里爾,這些盜賊和遊蕩在荒野中的動物沒什麼區別,像是馬庫斯與三個頭吉姆這樣獨來獨往的,就像是粗蠻的黑熊,而那些喜歡成群結隊的就像是狼或是鬣狗,那些鬼鬼祟祟跟著他們找食兒的就是禿鷲和烏鴉,至於他們的品德問題,在原野之中,從來就只有生與死,沒有道德和法律。相對的,希利斯也是如此,他的啟蒙教育來自於大靈和印第安人,他可不會用上等人們通常的道德標準去審視這些人,而這些生活在下水道裡的人也要比外人敏感的多——他們看得出希利斯不是那種矯情的傢伙——所以希利斯雖然一副孱弱纖細的小少爺模樣,但很快就被他們接納到群體之中。

一旦成為了四角公園的一員,這個不為外人所知的隱秘之地就向希利斯開啟了一個小角。

費城的人們一提起四角公園就又是鄙夷,又是厭惡,但說實話,如果沒有他們源源不斷的“饋贈”,四角公園以及其他幫派的勢力如何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就看看四角公園的成員們做的生意吧,固然,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擅長偷竊和搶劫,男女都是如此,當一個穿著整齊的人走在黑洞洞的河邊時,他們很難按捺住提著榔頭往他後腦勺敲一下的衝動;在一個人正熱切地品嚐熱玉米的時候,他掛在椅子和衣架上的外套也不免會被翻翻口袋;他們在賭場和拳擊場,或是跳舞場裡喝多了酒,倒在街道上的時候,一群孩子想要從他身上尋求一點溫暖(我是說,像是皮夾、懷錶、手帕以及任何值錢的衣物)也很正常。

但他們做的可不僅僅只有這些,就如之前提到的,如同殺手夫人這樣的女人——負責為娼妓,未婚女性或是夫人解決各種不合時宜的煩心事,雖然時常有清教徒跟在她們的馬車後辱罵,但這個生意確實所得不菲;還有熱玉米姑娘,麵包姑娘,跳舞場姑娘或是隨便什麼姑娘,她們能夠解除除了梅毒之外幾乎所有的憂慮,當然,還有的就是經常回去照顧照顧前者的生意。

如果只是單單從忙於享受姑娘們服務的人那裡偷取懷錶和皮夾只是讓客人的錢囊與自尊受到傷害,那麼還有一種利用最新的化學藥物來迷昏客人,以搶劫錢物的行為就很容易輕易造成死亡——畢竟這些暴徒們可不會懂得如何測算嗎啡或是水合氯醛的分量,他們隨隨便便地在一杯啤酒裡面滴上一茶匙的藥水,要是對方沒有昏迷昏過去,他們就再來一勺,很多人就死在了這第二勺裡面。

這些人不但搶劫客人,也用這種藥水誘拐年輕女性,幸而在四角公園統治的街道上,這樣的行為是被禁止的。

還有一些擅長詐騙的傢伙,有善於臨摹字跡的,為人們偽造各種各樣的文書,當然,最多的是遺囑,遺囑的紙張還能按照要求的時間做舊,甚至假惺惺地藏在一本書裡或是一個相框裡,等著別人把它抖落或是打碎後取出來;另外有一些人會用鉛來鑄造金條,就是通用的那種標準金條,上面有u.s的字母與檢測者的名字,他們會準備一個辦公室,裡面站著一個偽裝的檢測員,還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儀器與工具,在那裡花裡胡俏的一番測試後,如果還是沒能騙住人,他們就將從金條上挖下一塊金子——當然鉛不可能變成金子,那塊金子是原先就鑲嵌在鉛條上的,等到那個被選中的目標親自拿著到珠寶商那裡兌換交易之後,他自然就會堅信這根金條確實純正可信。

希利斯見到過這樣一匣子金條,每根金條可以賣四千美元,或是三千五百美元,確實,對於一個正直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為極其可恥,但對於芬里爾與希利斯來說……別以為狼群們就不會玩弄詭計,尤其是面對如同野牛那樣巨大強壯,具有危險性的獵物來說,就連印第安人們也承認狼群是狡詐的化身。

真正的金條價值在七千到八千美元,任何人都應該知道這是個騙局,只能說,無論是在荒野或是城市,貪婪總能帶來無可挽回的覆滅。

這樣的覆滅同樣誕生於一些心懷鬼胎的人心中,他們輕信了突然被投遞到了郵箱裡的密信,上面寫著:“親愛的先生,我將透過這封信函向您透露一個絕大的秘密……它可以給您帶來一筆巨大的財富……我手上有一筆印刷精美的國民券,從一美元到二十美元不等,我保證它們每一張都與真正的國民劵毫無差別,您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任何一家商店裡購買您所需要的商品,或是為您接受的服務付費,您甚至可以拿去銀行兌換成支票或是銀幣——您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一筆費用就能得到如下數額的鉅款,詳細如下……

一般來說,騙子會以十二比一的價格來售出假國民劵,越多就越低廉,不過,正如我們猜到的,他們並不會真的去印刷假幣,而是直接讓交易者看看真國民劵,然後用紙片包或是木屑包取而代之,這種把戲一直玩到了兩百年後,不過在這裡我們就不多說了。

事實上,這些都不算什麼,就像是三個頭吉姆這樣的打手永遠只能算是小人物。在經過了幾次戰鬥之後,希利斯被馬庫斯帶去結識了其他幫派的首領,才明白為什麼費城的警察委員會與市政警察部隊會竭力博取這些幫派人員的支援與擁護,又或者說,他們對這些身份低微卻又掌握著鉅額財富的匪徒懷著一份深切的恨意與嫉妒。

在四角公園統治的街道上,有賭場——它們經常被偽裝成豪奢的劇院,裡面有餐廳、音樂廳和舞場,出入的紳士衣著整齊,風度翩翩,金錢就如斯庫基爾河那樣在莊家的手裡流淌,每一個晚上都能為這裡的主人截留出一個可觀的數目——在賭場裡欺詐者更多,這時候的訊息沒有那麼發達,而且人們反而會稱讚成功達成目標的騙子,而嘲笑那些被騙的人,所以騙子的主要目標都是那些有名的人,因為他們就算是輸了,或是察覺到受騙,也不會驚動警察,或是大肆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