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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一次交鋒(9)

當然,單單是賭場的收入是無法滿足政客與警察們永不餮足的胃口的,也許有人會認為這裡所描述的,十九世紀的暴徒們用來牟利的非法手段與賄賂的方方面面過於荒謬,但知情人還是必須說明,對於那些尊敬的先生們來說,第二大的收入款項與銀行緊密掛鉤。不不不,不是投資也不是利息,而是暴徒們在策劃一起銀行搶劫案的時候,他們不但要打點警察,收買律師,還要與議員們商定事成之後的分紅,對,您沒看錯,是分紅,而不是賄賂,區區幾百美元不在政客們的眼睛裡,要讓他們保持沉默,或是發聲,暴徒們是要付出大代價的。

不過這並不令人意外,畢竟在這個年代,有些許多暴徒會在“功成名就”之後選擇踏上政途,除了厭倦了打打殺殺之外,也有可能是煩透了那些吸著雪茄,品著法國酒,躺在絲絨沙發上就能大把拿錢的混球們。

在馬庫斯麾下就有那麼一個出色的銀行搶劫犯,他做事的時候不像是個暴徒,倒像是一個工程師或是將軍,他總是能夠弄到每家銀行詳細的建築圖紙,承重牆在哪兒,加固牆在哪兒,哪兒有鋼閘,哪兒有守衛,通風管道從什麼地方延伸到什麼地方,他都一清二楚,他給希利斯看的圖紙上標明了大大小小的黑點與紅點,然後把它們連接起來就能看到他們將要進和出的口子和路徑——他每做一筆生意都可以得到數萬美元,幾個月一次,他說只要能讓他幹上二十年,積攢上五百萬美元他就收手不幹了——他說到那個時候他也許會去爭奪費城市長的位置。

每當他這麼說,暴徒們就一陣轟然大笑,只有馬庫斯的臉色愈發陰沉,對於戰神來說,這確實是一種諷刺,因為無論是在奧林匹斯,還是在美利堅,他都應該是一位生來含著鑽石湯匙的傢伙,但他的神職限定了他所能爭取的方向,除非再有戰爭發生,不然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和這群人混在一起,他感到恥辱,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他們對現在的他不可或缺,因為自從奧林匹斯的神明們開始俯身向人類索要信仰,他們的命運就被註定了下來。

而最終讓希利斯感到厭惡的是一樁六尺之下的買賣。

所謂六尺之下,就是指墓土之下。

可笑的是,在這片新大陸上,白人們指責印第安人說,他們是一群剝頭皮,飲血食肉的野蠻人,但事實上,從千里之外的歐洲流傳到美利堅,我是說,在平民們無法企及的上層社會裡,人們極其熱衷於用同類的屍體入藥——這種傳統或說是惡習來自於古羅馬時期,人們飲用死去的角鬥士的血,認為它們可以為自己帶來勇氣和力量,還要健康,到了十五世紀的時候,英諾森八世在垂危之時還用了三個男童來取血延命,這樣的“故事”到了十九世紀還在流傳——事實上其中並不乏真實性,簡單點來說,在為阿茲特克神明舉行的儀式上,祭品們的血肉確實可以為祭司與信徒們帶來力量,黑人們信仰的伏都(精靈)們也確實時常透過血肉來傳遞神力,你若是常看古希臘與古羅馬的神話,也能察覺血與軀體在力量的傳遞上有著奇妙的功用。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取自於屍骸的所謂藥物只能讓他們的身體更快地衰敗或是罹患上奇特的各種疾病。

畢竟這些藥物,一開始的時候幾乎都來自於古埃及的木乃伊磨製的粉末,這些頂多被用在顏料裡的東西被人們灑在酒裡,然後興高采烈地喝下去(有時候他們會在廳堂裡擺上一具木乃伊,現取現做保證新鮮真實),但不得不說,經過了上千年的高熱乾燥,這些屍體裡殘留的病菌與毒素並不多,甚至偶爾還能起到安慰劑的作用,但這樣無疑是鼓勵了更多的人嘗試著向同類的屍骨伸出手,據說路易十四的心臟就算被泡在福爾馬林裡,也被一個好奇的醫生切切下了肚子——當然,一般人只能從死刑犯或是新埋葬的人那裡取得他們想要的素材,顱骨是相當受青睞的一種材料,因為據說它本身能夠治療中風與頭痛,上面生長的苔蘚能夠治療流鼻血(直接塞在鼻子裡)和癲癇,腦子可以用來治療精神紊亂,脂肪可以用來治療皮膚病,“二十四歲的紅頭髮男性的屍體乾肉”可以用來治療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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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暴徒們只是盜掘木乃伊,到了後來他們就開始買賣屍體(可能是從墓裡挖出來的,也要可能是他們製造的),到了後來他們甚至開始幫助醫生們尋找“熱騰騰的鮮血”,但這些還不至於成為一個產業,暴徒們真正的契機來自於一次偶爾的勒索——一位可敬的醫生死了,他的學生在接收材料的時候一掀麻布,歐耶,您好,老師,又見面了,於是這位醫生的家人急忙趕來,用雙倍的價錢買下了醫生的屍骨,這件事情給了暴徒們不小的啟發,於是他們就開始威脅那些有錢人,如果他們不想自己的親人在死後還被打攪,暴露在天光下,甚至被吃掉或是解剖,就得給錢。

搶劫銀行可能需要幾個月的等待與安排,但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所以在人們一無所知的時候,這行買賣竟然給出了不遜色於前兩種買賣的利潤,在妓院、賭場之後,墓地也成為了暴徒們你爭我奪的目標。

希利斯甚至被邀請過參加一場在教堂墓地邊的械鬥,就是為了確定這片墓地——當時能夠被埋葬在教堂墓地的大部分都是有錢人——的歸屬,有三個打手不幸地被丟入了斯庫基爾河,感謝上帝,他們的同夥既沒有吝嗇到把他們一起賣掉,也沒有慷慨地把他們埋在墓地裡。

這個邀請,不用多想,當然是被希利斯拒絕了的,但之後他也參與了幾次戰鬥,馬庫斯的幫派多數是“本土”美國人(英格蘭人),一小部分意大利人和不願意說出來歷的人,他們的對手是愛爾蘭人,墨西哥人與黑人,希利斯可以看出,馬庫斯在鞏固自己的信仰的同時,也確實在打擊其他派系的神明——愛爾蘭人的神明據說早在十個世紀前就被聖公教會摧毀,但它的痕跡無所不在,就像是希利斯身邊的矮妖精,哪怕這樣的存在就算是出現了,也不夠奧林匹斯神明一口的,墨西哥人之中有很多都是阿茲特克神明的信徒,黑人則信奉伏都,前兩者古老,後者則與印第安人的大靈那樣同樣起源於原始意識,不由得他們不謹慎。

托馬斯讓希利斯看,希利斯也確實在看,他發覺,尤其是在馬庫斯的那位兄弟——盜賊們的首領來到四角公園之後,這些神明的代理人與其說是在使用這些暴徒,倒不如說是鼓動這些人,讓他們不斷地陷入癲狂之中——他們要比普通的市民更容易衝動,也不會吝嗇自己的血肉與性命,他們不在乎的東西太多了,而能夠抓到手的東西又是那麼少,以至於只要稍加誘惑,他們就能付出源源不絕的信仰,這些信仰駁雜骯髒,但勝在強烈豐富。

希利斯與托馬斯說了他發現的這些事情,托馬斯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承認了此事,不但是奧林匹斯,就連阿薩神明也有一些很不堪的信徒,但比起那些顯赫之輩,這些人不但思想單純,信仰虔誠,還能在你想象不到的時候起到令人驚訝的作用:“現在是提爾在負責這方面的事情。”

這句話可比前一個事實更讓人不可置信,提爾是阿薩神明中的正義與戰爭之神,雖然奧林匹斯的神明代理人也在四角公園做一個可笑的首領,但想起提爾——這可能是芬里爾最多提起的一個阿薩神明,據說就是他將芬里爾養大的,也是他做了擔保,阿薩神明們才能將巨大的芬里爾束縛住,為此提爾還丟了一條手臂,但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失去公正的立場——現在托馬斯卻說,這位神明也正在一群暴徒之中,靠著犯罪和其他不夠光明磊落的事情謀取信仰?

“不但是人類,就算是神明們也會飢不擇食的。”托馬斯愉快地說,很顯然,看著這位曾經欺騙和傷害了自己長子的神明墮落至此他很高興。

“但這樣難道對提爾沒有妨礙嗎?”希利斯問,提爾的神職之一是公正,但顯而易見,在暴徒中維持公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更別說,對暴徒公正就意味著捨棄了身處於光明之中的人,希利斯是芬里爾的代理人,巨狼的存在就是為了吞噬神明與萬物,可以說,世上的一切對它來說沒有區別,讓希利斯不快的只因為四角公園的人們驚擾了死者的安眠,因為印第安人的教育,野牛之母的指點,而不是被本身的神職驅使,想來提爾只怕還要比馬庫斯痛苦一百倍。

馬庫斯的神明,戰神馬爾斯只在苦惱他被小覷與輕視,但提爾卻在做與他的神職相悖逆的事情……

“奧林匹斯神不止一個戰神,阿薩也不止一個戰神,”托馬斯,也就是洛基的代理人輕聲說:“奧丁,還有奧丁的兒子雷神索爾,提爾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甚至可以說,有點礙眼,在信仰變得如此單薄而又混亂的時候……就算放棄了提爾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之前為了束縛住芬里爾,他們已經舍了提爾的一條胳膊,現在多舍一些也不奇怪——畢竟提爾只是巨人之子。”

“提爾不是奧丁的兒子?”

“一個小小的錯誤,”托馬斯說:“人們在傳說中總是說,提爾是奧丁的兒子,但他是巨人希密爾與另一個女巨人的兒子,因為他的父親是個強有力的巨人,所以他被奧丁收養,他在阿斯加德沒有自己的宮殿,只能住在英靈殿裡,又因為奧丁的囑咐,能夠驅使女武神,也難怪人們會以為他是奧丁的兒子,但……”他露出了一個僅屬於洛基的惡毒微笑,“如果他是奧丁的兒子,又如何會因為你而失去一條手臂?”

“好啦,別提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托馬斯伸手親密地攬住希利斯的手臂:“讓我們來談談之後的事情——唉,你不是以為我就把你往哪兒一扔,就不管你了吧,我可不是奧丁那老瞎子,我有安排,還記得麥金利嗎?”

“記得。”

“他有一個朋友,現在正在市政府裡做事,問題是他很想要警察總監的位置,但這個位置早就被他的市長賣了出去,他可以給更多的錢,但他不願意,所以……我知道這會讓你有些為難,但你現在至少能夠分辨出馬庫斯的敵人與朋友了吧?”

“是的。”

“那麼讓他的朋友變成敵人,敵人則更加恨他,我們要策劃一起暴動,從斯庫基爾河到費蒙特公園,要聲勢浩大。”

“這是為什麼?”

“在費城世界博覽會結束之前,也就是十一月十日之前。”

“您們想要做什麼?”

“讓我們的市長略微為難一下,”托馬斯說,然後笑了:“哦,你在說您們,好吧,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著無辜的人去死,但要我說,四角公園裡的人可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就算是三歲的孩子也能抓著刀子殺人,我想你知道,而且這件事情並不是只有你,希利斯,就像是所有的戰爭,沒有一場戰爭是一個人可以左右的,你身在其中,猶如被巨浪裹挾,你所能所的就是全力參與其中,若是袖手旁觀,那麼你無論想做什麼都不可能。”

他輕輕地拍打了一下希利斯,與他的其他孩子相比,芬里爾的代理人極其特殊,也正是這份特殊,讓他獲得了大靈的青睞,得到了野牛之母的饋贈,那麼現在托馬斯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這也是你要學習的,希利斯,”他說:“這個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你要怎麼做應該看你在何處,你是印第安人的巨狼時,也被白人和敵對的部落稱之為白魔,現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