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死人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但是這一次梁採菲點名要來這邊看看，她直接放棄了在城門口看病。
說是想到了什麼法子想要過來看看，眾人架不住這醫仙的名氣，也只好跟著來了。
蕭縱自然也是站在這群圍觀的人中間的，那小子的膽子還是不小的，至少敢義無反顧的吞下他給的藥。
"死者沒了氣息。"梁採菲的手搭在他手腕上頗為可惜道，"年紀輕輕的，這場天災可真是。"
她搖了搖頭，這一次梁家來了很多人，有些是蕭縱沒見過的。
不過看起來他們是不想理會蕭縱的，至少梁採菲只是給家裡的兄弟說了一聲他的身份，那幾人便都散開去給人治病了。
生出於世俗中，卻又不世俗的人，梁家是個特別的例子。
"事情我幫你辦好了。"梁採菲湊到他耳邊說，"什麼時候見效果？"
"晚上。"蕭縱若有所思的看著被抬走的人，"他現在的體質我也沒把握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醒，我昨天見了，底子還是不錯的。
醒了之後三四天之內大概就能見分曉了，只不過我們這事鬧得有些大，我看衛昭業對我的記恨又要多上幾分了。"
"他不是一直恨你麼？"梁採菲看著他，悵然笑著，"怎麼，你現在知道害怕呢？"
"我倒不是在怕他。"蕭縱嘆息一聲，"我都死習慣了，我怕的是我要是再死一次之後，那豈不是沐年又要傷心一次了。
他和他母親，若不是我對他有心思，現在就成了最純粹的棋子。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更不知道該怎麼同他去說，我覺得，或許我和他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也說不定。
以前，我就將他忘記了，要不是他幾度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我現在或許都將他完全遺忘了。"
"既然是他先找上你的，那你多想什麼，這說明你們倆有緣分，不是麼？"
"蘇姨，他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蕭縱吐出口濁氣來，白霧在這冬日裡化成嫋嫋娜娜的霧氣慢慢消散了，他心中的不快卻沒能完全表述出來。
"你父親給你這個字的意思就是，縱意人生，而不是讓你有所煩惱的，你知道麼？
你若是一直養在我名下，或許也就沒這多煩惱了。
是雲浮太拘著你一些了。"
"不關她的事，她不這樣，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蕭縱道，"我只是覺得或許我和他理解的喜歡有些差別，不得已的換了幾個身份出現在他身邊，等到發現的時候他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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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蘇姨那天給我說的，可能是我離不開他了，不是他離不開我。
當斷的，或許我該早早的斷了。"
"你若是說不出來，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去說。"梁採菲拍著他的肩，"你沒必要這樣，有些事是我們這些做大人的該做的，而不是你，現在你已經為我們付出很多了。
縱兒，將來不論你想做什麼，蘇姨都會幫你的，行旌也是，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嗯。"
一個將自己的命看得比她兒子還重要的人，她說的話，他信。
"那我先走了，蘇姨現在這邊也熟絡起來了，我就不在這裡打攪了？"
"去吧！我還等著你的好消息的。"
"嗯。"
一座破廟內，佛像倒在地上，四周都是零散的草屑，遠一點的地方燃著篝火，篝火上架著兩口鍋，一口鍋裡正燉著肉，而另一口則是燒著沸騰的滾水。
肉香撲鼻，睡在地上的人咳嗽幾聲，之後坐了起來。
他看著對面的陌生男人，再看了眼自己剛才吐出來的紅色藥丸。
"你是誰？我是死了麼？"
冷風灌進來，破廟裡的碎布到處飄著，神相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像是青面獠牙得厲鬼了，這麼看上去這裡倒確實是鬼門關了。
"衣服脫了。"青衣公子的腔調和引自己出去的人聲音倒是一模一樣。
"你幹嘛？我說了我還沒娶媳婦，我......"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蕭縱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走到神相背後拿出一個包袱扔到了地上，他端著盛著沸水的鍋去後面走了一圈，"這是乾淨的衣裳，後面有冷水，進去洗乾淨了出來見我。"
"怪人。"少年嘀咕一聲。
蕭縱沒理會，繼續燉肉。
"喂，你怎麼稱呼啊？我眼睛能看見了，是因為你給我的藥麼？"
"你是不是睡不著覺啊？"
"對啊！"
"所以就跟個傻狍子似的一直睜著眼睛？然後把眼鏡睜得出血呢？真是個人才啊！"
"......"
水聲從室內傳來，青年一直在那嘀嘀咕咕的，蕭縱沒理會他在說什麼，總之就是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醫者，你憑什麼說我傻之類的。
"喂，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啊？我現在死過一次了，你將我帶出來就帶出來了啊，幹嘛非要用死啊！
這麼多人，又沒人知道我死到哪裡去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
"你覺得我是在浪費時間還是怎麼的？"蕭縱問他，"叫什麼名字？"
"沒名字。"青年嘟囔一句。
蕭縱想著，他的名字該不會是很難聽的那種型別吧！不然幹嘛還不準別人提呢？
"你爹怎麼稱呼你的？"
"啊呀，你別問了，大哥，你給我取個名字唄！"
"你想跟在我身邊？"蕭縱撥著鍋裡的湯料，"洗完了就出來，我可沒時間給你在這瞎耗下去。"
"哦哦哦！"
這身衣服配他倒是合適的，他看見蕭縱之後雖然對鍋裡的肉垂涎欲滴，可還是遠遠的站著。
他現在還病著，雖然不知道那藥丸是怎麼一回事的，醒來之後好像還沒全融化完，讓他給咳嗽出來了，但是現在身體比先前輕鬆了一些。
"過來啊！"蕭縱招呼他。
"大哥，怎麼稱呼你啊！"
"南玄。"蕭縱見他不過來，便輕笑一聲，"想吃？"
"嘿嘿嘿，對，我好久沒吃肉了，現在想吃了。"
"過來啊！"蕭縱又招呼了一聲。
"我這不是？"
"對我沒用。"說著便丟給他一個碗碟，青年接了這才在他邊上坐下，"我，您先吃吧，吃完了我再吃？"
"你知道我是誰吧？"
"知道，南玄啊，要不是先生，我現在估計連最劣質的粥飯都沒得吃的，早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