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這麼說我很不適應。"蕭縱笑著，"你說，你要是以後發現我騙了你，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和我坐在一處交談麼？"
"為什麼要騙我？"徐沐年看著他手裡的箭射出了一支又一支，都很準。
他很享受看他射箭的過程，也很聽話，當箭落在山鬼身上的時候就回頭給他遞另一支。
箭無虛發，百分百中箭，兩人就這麼對立坐在樹杆上，很悠閒，一切外界的聲音都與他們沒了關聯。
"不得不欺騙，有些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說身份的問題，比如說家室的問題。"
"那你有家室麼？"徐沐年扯著自己的袖子，他其實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的，蕭縱的腿就搭在他腰邊兩側的樹幹上，正巧將他堵在裡面。
他很有安全感，卻還是很怕這高處跌落的感覺。
"沒有。"蕭縱笑道，"你覺得有了還能像現在這麼跟你說話？"
"我......"
"你什麼你，咱們倆誰也不欠誰的。"蕭縱說，"我也真是喜歡你，也真有不得已的原因會欺騙你。
這是必然的，如果你不能喜歡我，現在就可以不喜歡了。
等這裡的事完了，我會好好安排人送你下山的，只是你不能亂給我闖禍。
你大哥徐仕喬我估摸著是時日無多了，最多也就能活在今年，他身子越發不好了，你不能再惹他生氣了。"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徐沐年不滿意他這樣說徐仕喬。
徐仕喬這人還是比較靠譜的，就是帶著一身的病氣，這一點不太好，其他的都比那兩個要好上很多。
一個只會流連在花叢中，一個則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書呆子。
那兩人除了二哥會給他說上一兩句話之外，三哥見到他就跟見了瘟神似的躲遠了，他每次碰上那兩兄弟都會覺得心情特別的鬱悶。
"你還真是很在乎他的。"蕭縱心中一陣苦笑，"在乎他就好，還有在乎的人。"
"你呢？你難道沒在乎的人？你娘呢？你爹呢？"徐沐年好奇道，"我很少聽你提起你家人的，我覺得我也真傻，竟然莫名其妙的就不想你出事，會擔心你。"
"我娘對我不太好，我出生沒多久據說我爹就死了，我娘不是我親孃。"蕭縱見他木訥的想要張嘴說什麼便自己在邊上道，"至於在乎的人，你覺得我會有麼？"
"我......"
"嗯，是你！"蕭縱拍著他後腦，徐沐年害怕掉下去一把抱住了蕭縱。
"寶貝！"蕭縱撫著他後背道，"你這麼投懷送抱的，可是不大好哦！
人家可是會受不了的啊！"
"你，你，你戲弄我！"徐沐年趴在他腿上怒道。
他不想起來，不想見到蕭縱嘲笑的嘴臉，也就乾脆任由他按著自己，他悶著聲音道，"衛將軍呢？你不救他麼？
也不知道裡面現在是什麼狀況了，他們不會出事吧？"
"小事出不了。"蕭縱冷笑一聲，揪著他耳朵道，"你下次要是再不聽話，這耳朵就給我吧？
我把下面那些東西的聲音給你記錄下來，掛在你耳邊整天逼著你去聽，看你還漲不漲記性。"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徐沐年道，"我娘，我大哥，二孃，都沒那麼對我。"
"我是你男人，怎麼就不能這麼對你了。"蕭縱乾脆將他拽到自己身上坐著了，"抱好了，我帶你下去。"
"去，去哪啊？"
"去救衛昭業啊！記住，等會別說我是南玄，也別說我是你師父。"
"為什麼啊！"徐沐年住了嘴不滿道，"我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
現在吹曲子的是誰啊！
吹的好難聽，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吹出來的曲子吧！世界上怎麼有人能吹出這樣的曲子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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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的也很難看。"蕭縱指著自己的臉道，"最先開始是我吹的。"
"是有點難聽，師父，你師門到底在何處啊！
你們門中就沒人能吹出好一點的曲子來麼？
這也太難聽了一些吧！
簡直，簡直是在折人的壽啊！"
"沒有。"蕭縱還真就掰著手指數了一圈，連如塵老道士都算進去了，在清風寨上他還真就沒見過誰是多才多藝的。
好像也就蘇老爹吧，以前還在青州的時候，他是聽過的，簫聲幽怨綿長像是一對痴男怨女在訴說什麼。
當時他還在梁採菲面前說過，為什麼老爹喜歡吹那種曲子，梁採菲第一次打了他，讓他日後不許在任何人面前說老爹的曲子有問題。
後來他慫恿蘇懷衣去說，問了梁採菲還是被揍了一頓，問老爹的時候老爹卻是很坦然。
這曲子，不是他創的，是蘇行旌的爹吹給蘇行旌真正的娘的。
蘇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兩個沒長大的孩子沒能得到訊息，那次問了之後老爹也就不再吹了，若不是徐沐年現在說出來，蕭縱都要忘了山上還有個會樂器的人。
"我其實也是有會的。"蕭縱道，"可是，在這野外，我做不來。"
"什麼啊！"徐沐年好奇道。
可算是能聽到南玄一點隱私了，這是相互了解的好法子啊！
"擊鼓啊！"
"鳴冤？"徐沐年吶吶道。
"我改天有空給你表演一下，我退堂鼓打得可好了！
真的，真的，比誰都好。"蕭縱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著，很是真誠的看著徐沐年。
這一刻，徐沐年怔住了。
"你的眼睛，有點像星星。"徐沐年下意識的說，"跟以前我遇上的人有些像。"
他像是一頭撞進獵人陷阱裡驚慌失措的小野怪，說話也怕太大聲，害怕在逃脫前引起獵人的注意，卻不知自己已經被獵人盯上多時了。
"嗯，我知道，你這話說過很多遍了。"蕭縱摟著他繼續朝前走著，他納悶的在他身上嗅了嗅，"你到底是受傷呢？"
"沒吧？"徐沐年覺得一定是蕭縱多心了他道，"你可能是感覺錯誤了吧？
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受傷了的麼？"
"受傷不輕。"蕭縱乾脆將他抱起朝前跑去，身上因為帶著荷包的緣故，這路上原本還想要靠近的山鬼也是不敢再擅自行動了。
一個個的都去火海深處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