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譁然。
就連指柔這個打算找麻煩的現在都無話可說了。
安丘道距離塞北還有些遠，卻也已經是齊國的苦寒之地了，那地方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去那裡。
朝堂上的大臣想著這衛昭業該不會是因為衛謙走了，現在沒人能庇護他了，所以現在就上杆子的去找死了吧？
若現在是往常時候，是蕭祁還在朝堂上凡事都親力親為的時候，不用任何人說他們也是會將家中子嗣送往戰場的。
可現在不是一般的時候，國威弱，以前這個朝堂還有衛謙在，衛謙還能在蕭祁面前說道一二，因為那是三朝老臣。
可現在呢？
三朝老臣只剩下一個文官了，整個朝堂上的二朝老臣都不多了，這叫他們怎麼還能有底氣呢？
他們還記得當初衛謙死了之後蕭祁還是去看了，那時候指柔消停了幾天。
衛家人還在忙著喪事，無人上朝，可他們這些在朝堂上聽著抱怨的卻是看見了指柔眼裡的怨毒。
從此衛家和指柔的矛盾也越演越烈，現在衛昭業提出這個話題，倒是叫指柔沒想到。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裡見到衛昭業之後會厭煩，他想這人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你想叫我轉告皇上？"
"是。"衛昭業磕著頭道，"衛家軍將跟著運糧車一路北上，去往安丘道。"
"好。"指柔接了他手上的摺子，意味深長的看著衛昭業，"這原本該是周將軍的摺子吧？"
"是。"衛昭業低著頭將自己擺在很低的位置，"我想周將軍應當很樂意我這麼幫他的。"
周景跟著也跪在地上，"還請國師以大局為重，塞北兵情險惡，現在耽擱不得啊！"
指柔轉動著自己手指，扶著邊上侍者的手想了一會從走下臺階，"沒事我就聽曲去了。"
"請國師......"衛昭業還打算再唸叨一聲周景的臺詞。
卻是被指柔打斷了，"我知道，我也不想見到你。"
指柔興高采烈的走了，心中想著的卻是現在朝堂上又少了兩個看他不順眼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摺子，問身邊的侍者道，"皇上最近在哪？回冷宮那邊了麼？"
"我叫人去打探了，進不去。
晚上也無燈火，料想當沒回來。"
整座後宮女子不少，卻沒一個蕭祁寵愛的，沒立後沒封妃。
那些女人大多都是蕭祁上位之後朝中之人送來的，蕭祁是個有個性的皇帝，不知是以前在這清冷的皇宮中受盡了別人的冷嘲熱諷還是怎麼的，沒一個相信的人。
指柔甚至在想，若是他沒來這裡，是不是蕭祁會一直一個人下去，這麼想著他心情好上了許多。
那些本是天之貴女的人，現在在這個花園裡見著他了，也只會低著頭埋頭俯首恭恭敬敬的瞧著他遠去。
以前他在後花園中散步的時候，還總是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跟在他身邊的人知道他受寵便作威作福的替他清理了。
這份恩寵！
他嘆息一聲，就算是死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怕也是值得了的。
"我親自過去吧！"
宮人還想再攔住指柔，可是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格。
為什麼冷宮那邊現在外面會有重兵把守的原因和指柔脫不了干係，上一次他去找蕭祁，仗著蕭祁對自己的寵愛，指柔闖了進去。
結果便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若不是他和宮裡人有所勾結，他這半天命或許就要被打沒了。
現在，指柔就站在那灰色的宮牆腳下。
他站的離那些守衛遠遠的，只是時不時朝那邊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說。
上次的事，對他而言是個恥辱。
而他，在蕭祁眼裡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皇家的人，都是薄情寡義的。
他這麼想著腳步朝那邊去了，門前的守衛見到是他都皺起了眉頭，"皇上吩咐了這邊不管是誰都不能進去。"
"我知道。"
經過上次的事之後指柔也知道收斂了，"皇上在裡面麼？"
守衛瞧見他手裡的摺子愣了愣，顯然這次是有正事要來的。
兩人面面相覷，邊上的守衛先進去通報了。
"皇上叫國師進去。"那人恭恭敬敬的指著指柔身後的人說，"他們不能進去。"
"謝了。"
守衛很好奇指柔的態度，若是換作平時，現在的指柔應當是趾高氣揚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情緒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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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詫異，卻也沒多想，就這麼見著指柔進去了。
"有事？"
蕭縱躺在邊上的橫椅上，靠著欄杆坐著，手中捧著一本書，看那樣子是沉迷於其中的。
四面透風的涼亭裡邊上飄著布幔，中間燃著寥寥升起的香菸，淡淡的檀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他知道，現在蕭祁多半是頭疼了。
指柔不敢造次，慢慢悠悠走到他身邊，"皇上。"
"嗯。"
蕭祁將手裡的閒書替給他，指柔便在樹上作了記號放到一邊。
"起來。"
"皇上可是乏了，我給您按按？"
這謙卑的態度和在宮廷上的完全是兩個人，他怕面前的男人，這個男人若是想要他的命，他會死的更快。
"嗯。"蕭祁只是應了一聲。
指柔跪在他身邊，讓他腦袋往自己身上靠，輕手揉捻著，"可是舒服些了？"
"來找我什麼事？那些人殺完呢？"
蕭祁說話時候語氣的冷，叫他想到了一個人，今日朝堂之上的衛昭業。
他打了個寒顫。
蕭祁說的人，是他上次找的童男童女，這世道有什麼是沒人能信呢？
他說了，蕭祁便會滿足他。
只是晚上午夜夢迴，他想到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指柔覺得自己並不快樂。
"皇上，您真的不打算管齊國了麼？"
"能管到什麼時候？"蕭祁冷著聲音，"今日誰叫你為難呢？"
"沒。"指柔深吸口氣，抽出沒被蕭祁握住的手將邊上的摺子開啟，"塞北的事情......"
"兒孫自有兒孫福。"
指柔沒聽明白。
蕭祁到現在都沒有子嗣，後宮佳麗三千，在他眼裡那些女人都是大臣送來的，他不會跟他們發生任何關係。
指柔知道，若不然也不會他這個偶然入宮的道士入了眼。
後來，有些人以為蕭祁喜歡的是男人，後宮裡男子也多，後來卻是被蕭祁送軍營去了。
那時，他以為蕭祁會喜歡他，卻不知道蕭祁喜歡的，從來都是他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