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可，而是太過難為情了些。"
蘇懷衣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到當年出的事故，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蕭縱的決心。
"行吧行吧，都依你。
這些年忽悠過不少次數了，也沒見你真缺胳膊少腿的。"
"可不是麼？就是這麼個理。"蕭縱嘚瑟一聲，就被廚娘按進了水裡。
第二天夜晚剛降臨，寨子門口就掛上了大紅的燈籠，兩邊排排站著的是寨子中的姑娘們，捏著手中的火把將身後的爐子點燃。
天空中飄著細碎的小雪，風和前幾天相比小了不少，站在火堆旁倒也不是很冷。
篝火引燃，姑娘們在邊上跳著舞，漢子則是高聲大唱著附近的山謠。
在寂靜的夜晚，路上的雪化的差不多了，因為夜晚的降臨又結了一層厚重的冰，歌聲悠揚，再配上獨特的嗓音，飄蕩得很遠。
幾個廚娘將秋天時製造的肉脯之類的食物搬了出來，火堆上搭著架子，香油噗呲噗呲的燃著，再撒在秘製的醬類。
鹿肉被烤得色澤金黃，又翻了個面，竹片戳在上面，發出滋滋的聲音。
一時間整個寨子裡都飄著一陣肉香，趙京墨眼饞的望著烤架上的肉，又看看自己師父。
他總覺得自己不能再吃了，上山之後他胖了不少，原本乾癟瘦削的臉龐也變得肉乎乎起來，特別是那個叫傻妞的姐姐，看見他了就給他塞吃的，像是他永遠餓著一樣。
不過山上的吃的是真的比他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好上了不少，這裡的人也待他很好。
"來。"蘇懷錦拍著他，"把這個喝了。"
"什麼啊？"趙京墨看著白瓷杯裡裝著的紫黑色液體一陣恐慌。
他的師兄卻沒管他樂不樂意，直接給他灌了進去。
"喝了就好。"
他咳嗽得嗆了起來，嗓子眼像是被一團小火苗灼燒著，他好像知道那是什麼了，"酒？你為什麼給我喝這個？"
"果酒，不醉人的。"蘇懷錦又扔給他一個水袋，"等會你和師父就要偷偷下山了，這個你拿著，路上喝。"
"我不喝酒！"他眼淚都被卡出來了。
"師父說男人就是要喝酒。"蘇懷錦忽悠他。
這個師弟開始還和師父看不對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的事，現在在他眼裡卻成了只要師父說的都是對的。
他這樣一說，趙京墨果然是將信將疑的將小水袋揣進懷裡了。
"你可不許騙我。"
師父確實是在和邊上的幾個大伯伯們喝酒，而且喝的還不少，看上去是一點醉意都沒有的，除卻那張像塗了胭脂似的紅臉，一點都不像是喝了酒的。
"不會，剛才不是讓你試著喝了麼？"蘇懷錦保證，"上次的事不會再發生了，路上的時候覺得冷了就喝點，身子暖。"
"好。"趙京墨聽著點點頭，他的師兄已經轉到了另一邊去吃東西了，師父也轉了回來。
"師父。"
蕭縱看見他這慼慼怨怨的眼神就覺得驚悚萬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得罪了這小徒弟。
"你吃啊！"他從盤子裡擰出一塊烤肉來，"別吃太多，免得等會路上拉肚子。"
"好，師父也吃。"
蕭縱撓著頭髮，在身後擦了擦手，按了兩下趙京墨的小腦袋就走上了瞭望臺。
遠處，衛昭業紮營的地方，現在果然是已經躁動起來了。
他站在高臺上看著那邊燃氣的火把，莫名有些發笑，他現在的操作可還真是越來越騷氣了。
衛昭業裹著厚重的棉袍正要發火，好問問是誰在山上忽然生火的，他們在野外，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是要把自己的位置給那些正在冬眠中的野獸曝光個徹底啊！
"將軍！"
衛昭業剛將簾子掀開就和進來通傳的人撞了個徹底，"怎麼回事？"
"是山寨，傳令兵前面去檢視了，是山寨上正在舉行什麼活動。
他們在唱歌，還有烤肉。"
衛昭業嘴角微抽。
這一定是蕭縱那個賤人搞出來的法子，不然他想不到除了蕭縱誰還會這麼玩他。
這一定是蕭縱想出來的鬼主意。
"去看看。"
"將軍，你還是別出去了。
萬一，萬一這是他們的詭計呢，將軍就算是出去了又能怎樣呢？
如果是詭計，現在路滑，洛霜將軍在山腳，咱們在山坡，要想應援，這一時半會的他也是趕不上來的。
將軍！"
"是否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比不上洛霜？"衛昭業火氣沖天的吼著小侍衛，"出去，給我滾出去！"
每次有人將衛昭業和洛霜相比較的時候，他總是會這樣，或許只是別人無意間的好心提醒，他也會像是脫了殼子的蝦米一樣縮成一團防著人的攻擊。
"是。"
小侍衛什麼也不敢說，只好快點退下去，免得被殃及了。
只不過退是退了，卻還是偷偷摸摸的將山上的異動傳了下去，衛小將軍畢竟是衛謙的子侄，如果出了事他們這些人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什麼時候下山？"
蘇懷衣不知何時也上了瞭望臺，望著遠處人頭顫動的態勢，他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老友，又要開始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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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吧！"
"再等等？"蘇懷衣皺著眉頭，"你的信我是沒看的，真的只是授課？"
"字面意思是這這樣，我怎麼知道山下的那個傻徒弟是在給我找什麼麻煩。"蕭縱揪著自己眉毛，他吹了吹食指上新掉落的眉毛，"最近思考太多了，我覺得我得早衰了。"
"沒事，你不是說需要我的麼？"蘇懷衣惆悵的嘆息一聲，"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準。"
蕭縱靠在欄杆上，不怕冷的掰著屋簷上凝結而成的冰柱，他將冰柱對準下方的火花。
火光照進他的眼睛，蘇懷衣仿若是看見了燃起的星星，不免失神。
"山上的事，我會再調查的。"
"嗯。"蕭縱不痛不癢的應了一聲，"這次回來，你去山下接我吧！"
"你怎麼還變得矯情起來呢？"
以前蕭縱都是說回來了就自己上山來了，可從來沒聽說還要人迎接的。
"也不算吧！"他頗有感觸的一笑，"就是覺得自己的命快要沒了，整天忙東忙西的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為什麼忙。
趙京墨，教會了我一些東西。
我想，認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