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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人之備(上)

史坦尼斯掃視狼藉的戰場,這群叛徒們竟然敢繼續與他而戰,而不是狼狽逃跑,但他們卻躲藏在由馬車與木柵欄組成的營壘之後。

而斥候同樣傳來了訊息,有兩股小規模的騎兵單位在車陣外不停遊曳,並不斷驅逐他們嘗試接近車壘偵查的斥候。

而這就讓史坦尼斯感到難辦了。

這群車隊的人馬與藍禮帶來的並不是同一波,而麾下投降的戰俘的言論也足以佐證,這股部隊本該只是為藍禮押運糧草與工程器械的魚腩才是,但他們卻有勇氣繼續在此地阻擋他。

蒙福德.瓦列利安伯爵主動請戰,請求親自率領三百潮頭島槍兵與下馬騎士組成第一波攻擊矛頭,力求一擊打穿叛徒們的車陣。

但史坦尼斯直截了當的否決了瓦列利安伯爵魯莽的想法,他為了追擊藍禮與洛拉斯的潰軍,一路將一切拖累速度的裝備放棄在了暮谷鎮之內,包括原先在十分鎮的無名之丘一戰中,大放光彩的數十臺輕重弩炮。

現在他眉頭緊鎖地遙望著前方已經嚴陣以待,近乎一個刺蝟圓陣的敵方車壘,也不得不心呼難辦,他的部屬儘管已經膨脹了兩倍以上,但很多卻是原本的降軍與任需調教操練的上岸水手。

敵人必然已經知道了藍禮的慘敗,更是早就接受了不少的潰兵,得到了他大量的資訊與情報,而自己對眼前之敵卻是兩眼一抹黑。

這只敢於阻擋他的鐵王座部隊是誰統領的?對方又有多少的力量與底牌?

但是他記得車陣之外一旁小丘上的那只小股騎兵,那個旗號他依然記得,那是洛拉斯的個人旗幟。

“先解決敵人的騎兵,再對付他們的車壘,絕不能擅自出擊!”他吩咐了麾下諸領主,眼前的營壘看上去一時難以下口,但是洛拉斯卻是個很好,也很有必要對付的目標。

洛拉斯還在,那麼就可能以他的名義繼續收容潰軍,甚至動搖已經投降了史坦尼斯的部分降兵和貴族。

“騎兵交與我,蒙福德伯爵帶領五百人隨我並肩出擊,賽提加伯爵帶一千步兵作為後軍,餘下步兵監視敵軍車營,如果他們不主動出擊,那誰也不要去硬碰車陣!”

史坦尼斯簡單地丟下三言兩語便率領其扈從和軍隊向一旁離去,而餘下軍隊的指揮權則交與到了亞賽爾.佛羅倫爵士身上。

而車陣之內,夏爾卻望見史坦尼斯軍中來到他們數百米開外便止下腳步,又有一大股敵人離開了他們的陣線,徑直朝洛拉斯方向而去。

“洛拉斯那個小白臉這怕是有麻煩了!”馬洛斯面色鐵青,貝里伯爵漲紅了臉,“我們要不要去支援他?如果洛拉斯敗了,我軍便自斷一臂。”

“不!”伊莉婭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她一身戎裝,腰間別著角弓與一大壺羽箭。“如果出去,我們就是中了史坦尼斯那個禿頭的計了!”她斬釘截鐵道,“那個狡猾的老家夥分明是做佯攻,目的只是為了吸引我們去救洛拉斯,而趁機對我們的本陣下口而已!”

“那麼洛拉斯爵士他的那只騎兵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通知博尼佛爵士幫忙接應呢?”艾德瑞克.戴恩出聲問到,夏爾否認地搖頭。

“不行,博尼佛爵士的騎兵也絕不能動,洛拉斯爵士的人馬終究都是騎兵,他們可以選擇與史坦尼斯拒絕交戰保持著距離,伊莉婭說得對,我們不能出去,出去了數倍於我的敵軍就會抓住機會一口朝我們的缺口而來,敵軍一切從輕而來,為的不過便是挾此前大勝之威直逼君臨。眼下我等唯有死戰方可獲得一線生機!”

夏爾決心不排出士兵接應洛拉斯,但果不出所然,史坦尼斯眼瞧車陣之內依然秩序嚴謹沒有動搖,便只得繼續前去應戰洛拉斯。

但讓夏爾和史坦尼斯大跌眼鏡的事情卻突然發生了,史坦尼斯的陣線突然一陣嚷亂,在他們的左翼,是由原先降軍與里斯海盜組成,現在他們卻忍耐不住,直接在僱傭兵隊長的鼓譟之下向夏爾的本陣車營衝來,那些里斯與泰洛西僱傭兵們身穿著精良的板甲,手持戰錘、盾牌亦或是密爾重弩。

夏爾沉著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但卻又變為了凝重,敵人竟然直接向他們的車陣衝來,但夏爾卻最心智,眼下這營壘不過是外強中乾,全靠大肆的賞賜、賄賂,還有少數有戰鬥力的可靠部隊作為骨幹帶動那些意志不堅定的民夫與新兵。

這場戰鬥無非是時間與堅韌的對決,夏爾在賭博,他在賭博史坦尼斯缺乏時間,也同樣缺乏韌性,若是能夠讓史坦尼斯放棄進軍,那麼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但若是史坦尼斯真的不要命的下令麾下軍隊猛攻他的陣線,那麼他真的可以支撐下去嗎?夏爾自己心中也沒有一個真正確切的答案,此前他從未見過戰爭,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手握著上千條人的性命。

以往紙張上的墨水所描繪的一切史詩,在現在的親眼見證前,都是那麼多蒼白,書籍與歌謠中對戰爭的侃侃而談,現在卻是那麼的諷刺與噁心。

史坦尼斯本陣左翼的進攻是那樣的突然,以至於讓雙方都感到錯愕萬分,史坦尼斯在一旁瞪圓了眼,“是誰做的?誰讓他們進攻的!?”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僱傭兵們已經吼著,吹著東方情調的曲子擁擠著朝車陣衝來,當然他們還是很精明地讓那些想要發一筆橫財卻沒什麼見識的農兵們衝在最前方,而降兵們同樣混跡在隊伍之中,不往朝車陣內大聲喊著。

“投降吧!反了,反了!一起跟史坦尼斯王搏一把!”

而史坦尼斯本陣眼瞧戰鬥已經打響,也不得不半推半就地一起加入其中,就這樣,史坦尼斯先前的佈置徹底亂了套。許多舉著盾牌的步兵嚎叫著,背負著標槍朝他們衝來,並不斷投擲出一輪輪死亡之雨。

車陣之內的人群們一陣騷動,讓不少軍士連罵帶踹才又方得一陣安寧,但是並沒有出現更大範圍的動搖。

金袍弩兵們開始各自依託在馬車裡與後方,用弩箭開始射擊向車陣衝來的史坦尼斯軍士兵,下馬的騎士與軍士們帶著缺乏盔甲與盾牌,但幾乎人人長兵的武裝民夫們形成一個個槍簇,如蜂窩般堵在各個薄弱的結合部地段。

亞賽爾.佛羅倫爵士卻依仗他們人數眾多,親率著一大股人馬徑直衝來,很快雙方便在車陣的一線廝殺到了一團,兩三千人,可能更多,直接撞在了木質的車身上,他們有些試圖翻越車輛,有些則試圖從馬車下的縫隙間爬過。

但卻都遭到了槍矛與刀劍的迎接,敵人並沒有想象的那樣脆弱與不堪一擊,儘管他們之中許多僅僅穿著單薄的布衣,但卻在那些有組織紀律的騎士和軍士帶領下結陣而戰,狹長的車壘阻隔了他們的人數優勢。

大部分人被阻擋在車壘之外,只能空站著看著前方進攻不得,又要承受著箭雨的揮灑。而少部分成功翻越了車輛的人卻不得不以少打多去面對那些車後的敵人。

小股進入車陣內部的敵軍很快便被趕出了一團團如刺蝟的槍簇趕出了車陣之外亦或是被徹底消滅,淒厲渾厚的號角響徹大地,就連史坦尼斯也只得認栽,只得任由他的主力繼續進攻車壘,繼續去尋求抓住洛拉斯的騎兵。

戰鬥一直持續數小時,期間敵人數次衝鋒皆被打退,但他們也很快學聰明,他們開始不再缺乏組織的一擁而上,而是開始砍伐附近的樹木,做了十幾根衝撞的大木樁,以試圖在車壘中開啟幾個缺口,亦或是撞翻車輛。

而他們的步兵也開始形成盾牆慢慢向車壘貼近,在後方則是弩手與弓手,以及大量的標槍兵。

己方車壘的傷亡開始迅速的增加,許多缺乏盔甲的武裝民夫大量中箭受傷,他們的士氣也開始遭受大量的打擊,許多中箭倒地的人開始大哭大叫,直到騎士老爺們不得不親自上前為這些傢伙們送上“仁慈”。

但夏爾卻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己方還是太缺盔甲了!哪怕是最差的皮革甲,也可以讓許多中箭便不能再起的人保住一條命。

而自己手下一半以上的人卻缺乏盔甲和頭盔。

這時,前方傳來了一片歡呼的聲音,亞賽爾.佛羅倫爵士親自下馬,帶著最精銳的後備部隊,頭頂著後面呼嘯的箭矢,逼近了車陣。

“士兵們!為了史坦尼斯國王的榮光!為了真主光之王的榮耀!掃平一切叛徒,盪滌一切黑暗的僕從!前方無盡的榮耀就在眼前!!!”他狂熱地親自手擒著史坦尼斯的旗幟衝到了最一線,激起了士兵們鬥志激昂的戰鬥情緒,他們紛紛聚集在他的身後,奮力高舉手裡的盾牌向前推進,如同一股大潮要將這薄弱的車壘徹底沖垮。

但是……

“那,那人是誰?!”貝里.唐德里恩情不自禁地驚呼,就連夏爾也一時被這樣的景象所震懾,幾乎屏住了呼吸,那一剎那,就連己方的士兵們也被敵人這狂暴的衝鋒所驚地手腳冰涼。

但一個狡捷瘦小的身影卻突然閃過他們眼前,伊莉婭.沙德如一隻黑貓兒般毫不拖泥帶水地竄上最高的一輛馬車車頂,三息之內便是彎弓搭箭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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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颼”地一聲暴音,她一聲大呵。

“那人便是史坦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