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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心態岑002---組織

並裂人,也可以稱之為,第二身份人類。

其並裂前原本的身份為第一身份,並裂後的身份為第二身份。

並裂人的迴歸,具有可逆範圍:

其一,死者,因並裂人的並裂而死亡的死者,在並裂人迴歸後可逆。

其二,記憶,有關並裂人第一身份的所有回憶,在並裂人迴歸後可逆。

其三,直接喪生,被並裂人親手至死的人,在並裂人迴歸後部分可逆。(取決於數量)

其四,痕跡,有關並裂第一身份的所有痕跡,在並裂人迴歸後部分可逆。(取決於數量)

第五,間接喪生,並未由並裂人親手至死的人,在並裂人迴歸後不可逆。

第六,抹殺,殺死並裂人後,一切不可逆。

第七,審判,當直接喪生人數超過指定數目,或間接喪生人數呈遞增趨勢時,仍無法找到並裂人,則採取‘審判’,即除掉該並裂人的‘給予者’,從而抹殺並裂人,一切不可逆。

重新完整世界的時間順序,使並裂人迴歸,是組織的第一宗旨。

現僅以此標誌宣誓,( )自( 年 月 日)起,立志效忠真理,效忠組織。

……

白紙從印表機一端進入,再帶著清晰的墨跡從另一端出來。

桌上放著黑底紅梅鎏金鋼筆,價值不菲,還有一瓶開了蓋子的墨水。

屋子裡共有五人,除了Cheese和小貓兒,還有一個長髮齊腰的女人和一個男青年,以及孫澗生。

孫澗生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坐著的,他沒心思理會那兩個陌生人。

司念出事後的那天,Cheese向他解釋了‘並裂’一詞的真正意義。在得知司念不僅僅是消失,還會被所有人慢慢忘記後,他立刻衝了出去。

他去了司念的班級,詢問了學校裡很多人,也幾乎找遍校園裡每一處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均一無所獲。

包括當天告訴他‘司念被人叫走’的那個女學生,她只知道叫走司念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其他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無助的壓迫,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慌。

而更可怕的是,又過一日,他決定再去問問司念班上那個女學生,她卻一臉疑惑的看著孫澗生,問他:

“司念是誰?”

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不過兩天功夫,她就已經不記得她了……

孫澗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萎靡不振,不吃不喝,直到他數算了一切辦法,發現自己對任何事情都無能為力之後,他作出一個決定:

加入東鐵醫院,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以此為獲取找到司念的途徑。

但對方能同意麼……?加入他們需要什麼條件?

抱著疑問他很快振作,向Cheese提出了想法,結果對方很乾脆的同意了,就像一直在等他開口一樣。

又一次來到東鐵醫院,這個表面治病救人,實際卻是處理並裂人事件的組織的地方。

他拔掉鋼筆帽蘸了兩下墨水,在紙的右下角一處下劃線上,一筆一劃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落筆的是真名,孫澗生。

“這上面沒有寫如果背叛組織的後果,如果我突然反悔了呢?”孫澗生問。

“沒有後果。”Cheese說。

“沒有?怎麼會沒有?”

“我們不會讓你有後果。”

孫澗生不由倒吸一口氣。

Cheese看他緊張起來,又說:“也不會殺了你的,放心。”

僅猶豫幾秒,孫澗生在那枚由兩個紅色正方形錯開形狀的標誌上,按下手印。

長髮女人滿意的點點頭,衝他禮貌性的笑了一下,抽走了他手上那張簽名協議。

“歡迎加入,以後,你就我們的一員了。”女人說。

她叫徐葉,是王泊函的秘書。著裝整潔穩重,幹練又漂亮,渾身上下透著一絲不苟的氣質。

“謝謝……”孫澗生說,他感覺她有點兒奇怪,可也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而她旁邊那個男青年倒挺普通,歲數感覺大不了孫澗生多少,樣子很隨意,他站在Cheese和這女人身旁,像是個跟班的。

Cheese簡單介紹二人:

“徐秘書是我們醫院很出色的全能助理,以後有什麼工作上疑問都可以找她。”

她又轉向那個男青年:“這邊這位,是名義IT工程師,李晗。”

“名義?”孫澗生脫口而出。

Cheese隨即指向他的手腕說:“你的ID就是他做的。”

原來如此,偽造ID,那不就是駭客麼?

……

等等,偽造ID?

孫澗生突然警醒了,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就是他一直難以想象的,能夠偽造ID的神級駭客……

於是重新打量一番:

他身材瘦瘦的,個子中等長相平平無奇,除了幾根沒刮淨的胡茬,模樣還算乾淨,有些亂糟的頭髮加上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渙散,鬆鬆垮垮的,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這又證實了兩點:強者總是深藏不露,以及,東鐵醫院無凡人,除了孫澗生自己……

“你好。”

“你好,歡迎。”

還真是進了一個不簡單的組織,孫澗生在心裡嘆道。

幾句交談後,徐秘書和那個駭客李晗都離開了。

孫澗生心裡有一種衝動,但不是期待更不是興奮,他很焦慮,迫切的想要知道司念的下落。

他非常怕,怕自己哪天會突然忘了她……

但無論再怎樣急,在這之前,也要先解決吳雲這件事。

這是加入組織時,Cheese提出的一個條件,她承諾會盡全力尋找司念,但同時他也要按規矩辦事,不能亂了分寸,他同意了。

而後在醫院吃的午飯,孫澗生簡單吞了兩口,實在咽不下去,便作罷了。

他琢磨著,先處理吳雲的事情,話是這麼說,可資料也查了、檔案館也創了,現在連吳雲的好友都死於非命,從何查起?

又一次焦慮難安時,他手指點在桌子上,敲出一串躊躇的聲響。

小貓兒看孫澗生憂心忡忡,有點不忍,放下手裡的碗筷,去找來一張紙遞給他,說有好消息。

這張紙正是吳雲事件的突破口,是一張網路帖子的復印件,其中涉及到一個名叫劉桐芝的女孩。

按帖子上的敘述,劉桐芝在學校裡,是那種被眾人所關注的學生。

她成績優異,尤其在音樂方面可謂天賦異稟,獲得的獎項數不勝數,又憑藉背景和出色的外貌,多次登上校刊封面,有錢有才,正宗白富美一個。

而最最重要的一點,她也是音樂社的一員,並且和吳雲、齊新是多年好友。

得到她的資料沒有費小貓兒多大勁,只要是愛八卦的學生都能說出一點,甚至隨手在網上搜尋她的名字,都能搜到關於她的一些“傳說”。

於是在一個高校雜談的論壇上,一篇名為《十大校園離奇死亡事件》的帖子中,小貓兒果然從中發現了端倪:

帖子作者稱,原本劉桐芝的性格很好,積極陽光又好相處,但最近一年多,她開始變得孤僻古怪,像患上了精神分裂,身邊也逐漸沒有了朋友,也因此害死了同級生吳某。但因為她母親是教育部的高官,學校不敢拿她怎樣,而所謂競爭激烈的國際音樂會的參選名額,其實也早就內定是她。

帖子作者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並沒有寫出死者全名,因此之前調查吳雲資料時,沒有關注到此人,算是個盲點。而最近幾天因為齊新暴斃之事,這帖子又被頂了起來,有人懷疑是她幹的。

“寫的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看完帖子後,孫澗生說。

他心裡知道這兩起死亡都不是這女孩兒做的,但她應該也跑不了其中關聯。

“她人在哪?”他問。

“已經離校了,現在不在學校裡。”小貓兒端起飯碗,埋頭接著吃飯。

“那去哪兒找她?”

“徐秘書已經查了她的行蹤,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說話間小貓兒從飯碗中抬起頭,嘴角沾著米粒,“話說回來,已經下午了,你先去休息吧。”

她看著孫澗生,他的雙眼因連續幾日無眠而發黑,實在是有些擔心。

“我想,我還是出去走走吧。”他說。

小貓兒也沒有再勸他。

走出房門,午後的太陽有些強烈,孫澗生抬手遮擋住那肆意的陽光。

這裡是東鐵醫院的後身,在住院部還要後面的位置,沒什麼人比較僻靜。四周都是有點舊的白色牆壁、白色地磚、白色門廊,簡潔又乾淨,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了,依然還保持著這種狀態。

空氣中夾雜著消毒水和一縷芳香,這時左側長廊迎面走來一個抱著百合花的人,他大概是來探病的。

孫澗生目送那人不緊不慢的步伐,逐漸從拐角消失。

他又倚在走廊的臺子上向下看,能看到對面樓裡,那幾個住院的病人。

有的正聚在一起閒聊,是幾個大叔,聊到高興處就一拍大腿笑起來,又怕被護士斥責,是儘量壓低聲音的。

有的和家屬在一起,例如那個坐在病床上打遊戲的男孩兒,他母親給他切了水果,他卻不想吃,把頭擰到一邊氣哼哼的。最右面那間病房裡,還有個趁護士不在躺在床抽菸的。

看著他們,孫澗生突然萌生了回家的念頭……

這段日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正大光明的回去是種奢望,可如果有機會,他還是想回去看一眼,親眼確認家人安然無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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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想到,起初下鼠洞是為了尋找司念的母親,可有關她母親的所有線索,就是一張不知所以然的地圖,現在倒好,連司念都並裂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下鼠洞、被死亡、司念並裂、簽下協議……

他或許是後悔了,但也許這一切都躲不過,都是註定的,沒得選擇。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忘記司念之前,找回她。

對面樓的樓梯走上來一個人,是剛才那個手捧百合擦身而過的人,他走進一間病房,裡面沒人。

他把百合插在花瓶裡,簡單理了理床鋪,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他想見的人。

那縷芳香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