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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笨拙的少女

2:37 S

那是艾因還沒來多久時發生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發生在大陸歷1632年6月23日的早晨——23日的前一天,受到愛茵絲緹娜的邀請,庫洛斯等人被帶到了劇院,欣賞了一出戲劇。

喜劇的內容對於庫洛斯來說很是無聊,講述的是王子與公主曲折的愛情故事。

有點昏昏欲睡的庫洛斯到最後都不知道戲劇說了些什麼,唯一印象深刻的就只有最後王子向公主求婚的那一幕。至於為什麼印象深刻,除去他此時剛剛恢復清醒以外,就只有伊芙和其他女性那時的表情了。

大概,所有的女性都幻想過這樣美妙的場景吧?

當時的庫洛斯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伊芙,根本就沒有意料到,第二天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

次日。

庫洛斯因為烏洛波洛斯那裡要做一個魔術實驗,考慮到有危險性,他就沒有帶伊芙一起過去。

將她託付給艾因之後,就獨自出發了。

就在庫洛斯走後沒多久,賽安剛帶孩子們結束上午訓練,回到教堂內休息的時候。

他看見伊芙一個人走了過來。

只見那名銀髮的嬌小少女悄無聲息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輕聲說道:“可以借我點錢嗎?”

“……”

一般來說,伊芙是不會主動和其他人說話的。就算說,也是被庫洛斯命令之類的,但是……現在的這個情況,讓賽安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愣了一會,看著銀髮少女依舊伸著手看著自己,便問道:“是想要買什麼東西嗎?讓艾因和庫洛斯幫你買不就好了?”

——而且,長期和伊芙相處的他非常清楚,讓伊芙一個人去買東西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行,不能讓庫洛斯知道。”

伊芙依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不能讓他知道?”

雖然不知道伊芙在考慮什麼,不過光是借錢的話,還是沒問題的。賽安從身上取出了一枚金幣,放在了少女的手上。

“這麼多大概夠了吧?”

“不知道。”

“那你要買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不能說。”

每次都是面無表情地速答。

而且什麼有用的資訊都得不到——賽安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夠的話,再回來告訴我吧。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嗎?讓艾因……”

“……”

賽安話還沒說完,得到金幣的伊芙就自己推門走出了教堂。

在教堂內的長椅上坐了幾秒,賽安站了起來。

他果然還是放心不下,讓伊芙一個人上街實在是太危險了。於是他決定跟在伊芙的身後保護她。

外面的天氣很熱,此刻也快要接近中午了。

只穿著一件連衣裙的銀髮少女先是走到了停放馬車的地方,在這裡停留了好久後,突然又走了起來。

也許她是記得庫洛斯每次出行時都乘坐馬車的,不過她並不知道乘坐馬車的正確方式,所以放棄了。

離開那裡之後,她朝著南區走去。

南區是貿易為主的區域,果然伊芙是想要買什麼東西。跟在她身後的賽安這麼想著——

“伊芙小姐,一個人出門嗎?”

“伊芙小姐,要嚐嚐新出爐的麵包嗎?”

在她前往南區的一路上,路上許多的行人都自發地向她打招呼。面對伊芙的不理不睬他們也都沒有生氣,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與為城市建設付出了很多的“庫洛斯神父”一樣,一直跟在庫洛斯身旁的伊芙也早就被這裡的居民熟知。

她這個獨特的性格早已不是“缺點”,在這群居民的心中,都可以稱之為“優點”了。

也有不少好心的居民看見了伊芙手中握著的金幣,猜到了她要去買東西,自發的將她帶到了南區。

“……”

跟在身後的賽安此刻真是覺得非常的疲憊,這一段普普通通的道路,在伊芙這裡怎麼會變得這麼困難。

這一條一共就三個彎的道路,怎麼想也不需要幾十人指路吧。

到達南區之後,伊芙停下了腳步。

這並不是因為疲勞或者什麼,而是她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了。

她有從庫洛斯那裡聽過“出行要乘坐馬車”、“購物的話要去南區”,當然庫洛斯曾經去過的店面都是賣什麼的她都記得——只不過,她這次要買的東西,是庫洛斯曾經沒有去過的店。

她就這樣在路中間站了約三十分鍾。

跟在身後的賽安終於忍不住了。

“你要買些什麼,就算不能透露給我,至少給點提示吧,我把你帶到那裡。”

照理說,此時他應該用“偶遇”來打消對方的顧慮。不過賽安不是會找藉口的人,伊芙也不是能聽進去藉口的人。

看見突然出現的賽安,這名銀髮少女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什麼是提示?”

少女這樣問道。

她在這個根本的問題上就沒搞懂。

“提示就是關鍵詞,你想買的那個東西,名字的一部分。畢竟只說一部分,一般人也猜不到要買什麼。”

“……”

聽著賽安的解釋,少女點了點頭。

她要買的東西是花朵,因為要給庫洛斯驚喜,所以不能說出來——不過,說“提示”的話應該就沒問題。

提示是“名字的一部分”。

“我想買‘花’。”

花是花朵二字的一半,伊芙覺得只說這麼多的話,應該沒問題的。賽安應該是猜不到她要買什麼的。

然而。

事實並非如此。

賽安的苦笑就已經表面了這一切——不過也好,有這麼明確的目標,他就好帶伊芙過去了。

“這裡走。”

賽安回想了一下南區花店的位置,向伊芙招了招手。

到了花店之後,因為知道伊芙想保密,所以賽安就沒有跟著進去。

“小妹妹,你想要買什麼?”

“紅色的花。”

伊芙回答道。

“紅色的花?名字和模樣知道嗎?”

“這個。”

她指了指一旁放著的花,表示就是這種。

“玫瑰?大概要多少?”

“這麼大。”

伊芙用手比劃了一下,和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場戲劇裡,王子捧著的那個大小。

“呵呵,你還真是可愛呢。”

看著這名無表情少女的肢體動作,店員笑了笑。她立刻去幫少女整理出了一簇花,遞給了伊芙。

“給,一共六十枚銅幣。收您一枚金幣,這個面值有點……誒?那個,還沒找您錢!小妹妹!”

在收到伊芙付的錢之後,還沒等她找零,那名銀髮少女就轉身離開了。

怎麼喊也喊不回來。

也許在她的認知中,根本不存在找錢這個概念吧。

看著捧著花一臉“滿足”的伊芙,賽安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此刻的他結合昨天看到的戲劇,就已經猜到伊芙想要幹什麼了。

不知為何,看到伊芙獨自完成購物,賽安都覺得有點開心……然後,他就聽見了店員的呼喊聲。

看著店內完全找不開的金幣,賽安只能苦笑著過去善後。

——也許,要讓她學會購物,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

3:51 S

黃昏時刻。

完成了魔術試驗的庫洛斯走過了小橋,回到了教堂的門口。只要推開禮拜堂的門,和孩子們一起完成禱告,就是晚餐時間了。

因為中午沒有來及吃午飯,現在的庫洛斯還真有些餓。

但是,他並沒有推開禮拜堂的門。

他看了看一旁的幾棵樹,走了過去——在某棵樹的前面,一名銀髮的嬌小少女正站在那裡。

黃昏的陽光透過樹葉,映照在少女的身上,不知不覺中浮現出一種唯美的感覺。

“伊芙,怎麼了?一個人站在這裡。”

因為體內流動著相同的魔力,所以庫洛斯不用看也能知道,伊芙站在這顆樹下。

“……”

銀髮少女沒有直接回答庫洛斯的話語,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拉著他的衣角晃了晃。

這個舉動的意義大概是讓庫洛斯站在這裡不要動。

見到庫洛斯點頭之後,她立刻小跑到樹的後方,拿起了什麼東西——因為有樹幹遮擋著,庫洛斯並沒有看見伊芙拿起了什麼。

唰!

首先從樹後面伸出來的,是被伊芙舉著的花簇!

緊接著就是伊芙那毫無語氣變化的話語:

“琳娜,我喜歡你,請嫁給我吧!”

“……”

看著略微紅著臉的伊芙,庫洛斯徹底愣住了。

先把伊芙為何用著“男性”求婚方式和自己說話這件事放在一邊,這名笨拙的少女,就連“對話的內容”也沒有進行修改——不管怎麼說,“琳娜”這個戲劇女主角的名字要換成“庫洛斯”吧?

無論是這個夕陽下的場景,還是身旁的一棵樹,依舊銀髮少女單膝跪地舉起花束的動作,以及她那個“漏洞百出”的臺詞。

都讓庫洛斯聯想起昨天看過的那個戲劇。

——也許也就是那個戲劇的啟發,才讓伊芙意識到了這一點,做出了這樣“驚人”的舉動。

“……”

照理說,這種場面下的庫洛斯,應該會說出“別鬧了,一起回去吧”這種話語。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正是因為他和伊芙相處了很長的時間,所以他才能從這名少女那幾乎無表情變化的臉上讀出她的心情。

此刻,這名少女是認真的。

可以說是她此生,最為認真的一次。儘管“臺詞”和“動作”都有著很大的問題,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是她的全力了。

說實話,他並沒有想要結婚的打算。也可以說,他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過多思考過這樣的事情——他的心中總是覺得,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太過於奢侈了。

但是。

這一切“理性”在她這“愚蠢”的告白面前,都顯得無關緊要。

她。

這名笨拙的少女,一心一意地想要向庫洛斯表達出她的心情。

看著這樣的她,庫洛斯怎麼可能會說出一句“別鬧了”來打發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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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接受。我真是太高興了,羅真。”

配合著伊芙的錯誤,庫洛斯也說出了錯誤的臺詞,並且一隻手接過了花束,另一只手拉起少女。

就這樣順勢將她擁入懷裡。

一邊感受著少女的體溫與氣息,庫洛斯一邊低聲的說道:“如果這樣的我,你覺得可以的話。”

事到如今,庫洛斯還是對自己沒有自信。

——我真的可以抓住這份小小的心願嗎?

“最喜歡庫洛斯了。”

少女依舊面無表情地說出讓一般人面紅耳赤的話語。

也許。

並沒有這麼複雜。

根本不需要那麼複雜。

“我也是,最喜歡你了,伊芙。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在這夕陽下,在這顆樹下,在這一刻,笨拙的少女成功的將她的心意,用最為笨拙的方式,傳達給了這名笨拙的黑髮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