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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2)

可蕭行之劍法雖是精妙,卻苦於攙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無法騰挪縱躍,身形步法皆是受制。更何況他先前又將靈力渡給言若詩續命,妖力術法亦是大打折扣,那風靈劍的風刃時高時低,時急時緩,又怎能擋得住眾人齊襲?只見他剛揮劍斬去一名武者手中利器,身後戟風又襲,半月鋒刃在日頭下反射出灼灼華光,向二人直劈而來!蕭行之忙將言若詩護在懷中,舉臂橫劍,只聽數聲轟鳴,火光迸射,戟鋒劃破螢色光華,重重地砍在蕭行之肩頭。

一道血線濺射而出,在虛空中拉開殷紅曲線。蕭行之倒退半步,他甚至來不及喘息,便再度祭出妖力,蘊出風靈劍,反手向那人斬去。只見他額間印記螢光大盛,流光一閃,風刃爆長數尺,眼看就要劃開那渡罪谷弟子的頸項,可就在電光石火之間,蕭行之眼光一沉,竟是稍漸妖力,令那風刃短了幾分,險險地避過了武者喉頭,只站在對方肩胛之上,令他無法抬臂動武。

可相比起蕭行之的一念之仁,渡罪谷武者卻是招招奪命,尤其是那胡九,殺得最兇。他看準了言若詩身子羸弱,便專向她身上擊去,逼得蕭行之一而再、再而三地迴護,劍招大亂,已無章法可言。不多時,蕭行之臂上再添新傷,傷口深可見骨,血染衣袍。

眼見蕭行之像是從地府血池中撈出來的一樣,浴血而戰,陸靈更是愣在了原地。她收緊五指,將手中三叉戟握得更緊,卻遲遲不願上前加入戰局。見她遲疑,渡罪谷武者皆是頗有微詞,胡九更是放聲怒罵:“難道你也被這小白臉迷住了不成?!”

另一名武士也高聲叫道,“這妖孽盜了咱師門秘寶,按罪當誅!大師姐,你什麼時候竟開始心軟了?”

陸靈深吸一口氣,終是提起了三叉戟,一步步跨入戰局之中。就在她橫起長戟,向蕭行之斜劈而去之時,忽聽破風之聲,只見一道幽藍火焰,如青龍降世,劃破虛空,掀起凌厲風聲。下一刻,幽龍闇火擊在武者的槍戟之上,瞬間便將那堅硬鐵器燃成了一團焦炭。

“鳴霄之焰。”

冰冷的聲音,低沉的語調,這術法名稱更極是耳熟。陸靈又驚又喜,忙扭頭去看,只見林子裡多出四道身影。為首的那人,身形高瘦,背脊挺立,面容冷峻,銀絲如雪——不是歸海鳴,還能是誰?

若是往日,陸靈瞧見歸海鳴與墨白等人,無疑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免不了一場大戰。可此時此刻,陸靈卻覺得心頭一寬,一塊大石落了地。她立刻收起三叉戟,將戟柄重重地跺在地上,衝渡罪谷眾弟子朗聲道:

“咱們撤!”

此令一出,眾人愕然。一名武者驚異地問:“可是大師姐,定魂珠還沒……”

“我說撤,你聽不懂嗎?”陸靈截斷他的話頭,高聲道,“你們是睜眼瞎還是怎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墨白仙君的術法,豈是咱們能夠抵擋的?更何況還有那懂得應龍火法的妖異,憑咱們幾個,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送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走!”

果然,聽得這句,就連胡九也不免膽怯。渡罪谷弟子雖以勇武而聞名天下,但當日青川山一戰,歸海鳴祭出焚天荒火,就連天玄門引以為傲的“四象六合陣”都攔不住他。荒火一出,萬物俱燼,那是何等霸氣!昔日之景,歷歷在目,更何況眼下沒有天玄門、赤雲樓、十方殿等三派術者在場,光憑渡罪谷武者,若堅持一戰,無疑是以卵擊石,徒增傷亡罷了。思及此處,眾人再不去理會蕭行之和言若詩,紛紛退避於山林之中,不多時便撤了乾乾淨淨。

當眾武者退去,山林重歸靜謐。蕭行之先是詢問了言若詩的狀況,在確認她身子並無大礙之後,方才轉而望向小竹等四人,只見他抱起雙拳,沉聲道:“多謝諸位出手相助,蕭行之感激不盡。”

在他說話的同時,他額間那流光溢彩的螢綠色雲紋,也漸漸恢復了平靜。而他左掌中的風之利刃,也隨之消弭無蹤。小竹轉了轉眼珠,回憶著曾經翻閱過的典籍,片刻之後,她恍然大悟地拍了巴掌,笑道:

“我明白了!你是傳說中司風的飛廉!”

飛廉,又稱“蜚廉”,是鹿頭而鳥身的神獸,有令風起雲湧、疾風大作之異能。見自己的元神被瞧出,蕭行之微微頷首,抱拳道:“不錯,蕭某的元神正是飛廉,不知諸位有何指教。”

他本就全身浴血,伴著他抱拳的動作,肩頭的傷口再度湧出殷紅血跡。小竹見狀,忙捏了一個訣,施展出“氣愈術”這樣粗淺的療傷之法來——這也是自那日墨白解除封印之後,傳授給她的新術法。只見淺金色的光點從天而降,柔和地灑在蕭行之的肩頭,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雖未全然癒合,卻已不再血流不止。

見情郎傷勢好轉,言若詩屈身向小竹一福,感激地道:“多謝姑娘。”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小竹忙擺了擺手,笑道,“其實我們和渡罪谷也有些過節,看他們追殺你們,怎麼也得攔上一攔的。”

小竹他們是借墨白的“攬風神行”縮地之法,徑直從赤雲山趕往位於東南方的這片岐山山脈,剛化光落地,便聽見了打鬥之聲。蕭行之、言若詩,以及陸靈和渡罪谷武者先前的對話,小竹等人並未聽見。但渡罪谷武者們是如何囂張跋扈,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斬妖除魔”,那蠻橫的態度,小竹是早就領教過的。再加上他們圍攻的物件,一個是身受重傷的妖異,一個是身懷六甲的女子,其中的曲曲折折,她大致也能猜出幾分。所以,四人問也不問,先趕跑了陸靈一眾再說。

立於一旁的畢飛,眼見言若詩大腹便便、面色蒼白,便上前兩步,緩聲道:“在下師出赤雲樓,略懂岐黃之術,若姑娘不嫌棄,請讓在下為你診上一脈。”

聽他這句,言若詩面露驚詫之色,小聲道:“面容俊秀,腿腳不便,長於符咒與醫術,師承赤雲樓,莫非您便是‘誅妖盟四傑’中的畢飛畢公子?”

“誅妖盟四傑”,正是天玄門慕子真、赤雲樓畢飛、十方殿藺白澤、渡罪谷陸靈。聽女子道出這過往稱號,畢飛面露尷尬之色,緩聲道:“在下哪裡是什麼‘傑’,不過是赤雲棄徒罷了。”

“棄徒?”言若詩更是驚訝,“畢公子你是赤雲樓首席弟子,怎會判出師門,和妖靈仙君為伍?”

聽得這句,畢飛微顯悵然。瞧出他的惆悵,小竹笑著插口:“這位姑娘,你不也正和神獸飛廉心心相惜嗎?哎呀,六道輪迴,指不定下輩子會是什麼東西呢。就像我,我師父曾是六道之末的畜類,後經百年修為化為地仙,我是一介凡人,而我的恩人摯友則是妖靈。人之際遇,全憑一個‘緣’字,合則來,不合則去,何必要分什麼種族派別?”

她的話令言若詩怔了一怔,片刻後,她忽然揚起唇角,淺淺地笑了起來:“姑娘說的是,是若詩失言了。那就有勞畢公子。”

畢飛先衝蕭行之點頭示意,然後拉過言若詩的手腕,為其診起脈來。不多時,畢飛眉頭微斂,沉聲道:“姑娘脈相虛浮,體質亦是虛弱,若在下沒有猜錯,若不是有這位蕭公子以神力渡入,怕是無法承受這靈胎。別說誕下麟兒,怕是姑娘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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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畢飛的診斷,言若詩並未驚訝,她垂下黑眸,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愛憐地道:“就算是有性命之憂,我也想為蕭郎生下這個孩兒,雖死無悔……”

“若詩!”蕭行之雙眉緊蹙,打斷了她的話。他將妻子纖若無骨的手,攥緊在自己的大掌裡,以拇指安撫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道:“你放心,有定魂珠在手,我絕不會讓你出半點差錯。”

這“定魂珠”三個字落入眾人耳中,小竹訝道:“原來定魂珠在二位的手中。實不相瞞,我們就是為了尋它,才會來到這岐山的。”

先前的溫柔之色盡數收斂,蕭行之眉間成川,將言若詩擋在身後,露出戒備的意味來。看出他的戒心,小竹忙擺手,笑著道:“兩位請放寬心,我們才不是渡罪谷那樣蠻橫的人,要什麼東西直接動武明搶呢!其實,我們尋定魂珠,是想超度被邪陣所困的魂魄,助他們重入輪迴,不受煉魂之苦。”

說罷,小竹將“煉魂陣”一事簡要地說了,不過她隱去了赤雲樓和正德真人等關鍵所在,只說發現有人設立邪陣,禁錮了千人魂魄,被他們無意中發現。而他們打算以“定魂珠”解脫被困魂魄,再將邪陣徹底搗毀。

聽她說完前因,蕭行之和言若詩對望一眼,以眼神交換了決定。後者從袖口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珠來,它仿若珍珠一般瑩潤,隱隱透露著淺金色的光華,一看就知絕非凡品。只聽言若詩輕聲道:“既然諸位有要事在身,這定魂珠就先借給諸位罷。”

說著,言若詩便將定魂珠遞了過來,交到小竹的手心裡。這讓小竹始料未及,沒想到對方這麼痛快大方,小竹訝異地道:“姑娘,可這寶珠是你續魂固命的救命符啊,你將它交給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騙了你、拿走不還嗎?”

言若詩輕輕搖首,道:“先前若不是諸位出手相助,我和蕭郎只怕已被渡罪谷武者制住,命喪黃泉了。再者,這‘定魂珠’也並非我夫妻二人所有,其實,它本是渡罪谷的秘寶……”

只聽言若詩娓娓道來,向小竹等人說明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