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音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過了很久，她才說：“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我替馨馨跟你道歉，她昨天說的話確實重了。對不起。”
氣氛慢慢平靜下來，中午去學校旁邊的紅川娃吃了麻辣拌，下午也無心自習，林佳音跟他講起自己初中的事情，說有個男生和她表白，雖然沒感覺，可是害怕傷害他還是接受了。還說自己從來不會拒絕別人，有人表白就會接受。
“所以啊，還不如像她那樣，不喜歡就不接受，不然的話只會更痛苦。”
嘴上說著，心裡卻最清楚，自己有多麼感同身受凌若萱那夜的那句話：“對我來說，哪怕一天，也有意義。”
然後他陪她下樓，看她神秘兮兮地鑽進小鄂的教室，報復她的前男友——去他的座位把他的捲紙翻出來，在每一頁都畫上一隻滑稽的烏龜。還用周墨桐的手機給小鄂發短信，裝作一個暗戀他好久的女生，問東問西，當然，最重要的是想問“為什麼分手”，真的是為了學習嗎？可是分手之後，他的成績明明下滑了的。
看她一邊編輯簡訊，一邊竊笑的樣子，感覺女人報復起來真是可怕，不過最終她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又有誰能弄清楚這些呢？
但就算弄清楚了，又有什麼意義？因為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有些東西永遠腐爛在了時光裡，風化成謎。
晚上去學校旁的車站乘公交，學校側面那條街上的車站，周墨桐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坐這路公交車。這裡是發車的一站，空蕩蕩的沒有人，坐到最後面的一排，身子隨著行車搖搖晃晃的。
從車子最高處俯瞰的世界，永遠顯得那麼美好。
耳機裡周杰倫的歌聲，好像是鼓點，支撐著這個死倔的男孩，“我只有一種容貌，我就是永遠不會倒。”
就算是所有人都站到另一邊，他也絕不會動搖，因為他的身後就是凌若萱啊。
就算自己其實真的是被她討厭的存在，就算真的是被她利用，可是只要那個人是她凌若萱，再鋒利的尖刀刺進心裡，都有了被融化的理由。
後來，上了大學的他們，放假重聚時，周墨桐曾經隨口提起，那次馨馨騙他的這件事，林佳音聽到很驚訝，卻又十分確信地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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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馨馨從來不會騙你的，她生你氣的話，最多只是不理你，但是絕對不會騙你。”
周墨桐只是說：“誰知道呢，過去的就過去吧。”
也許凌若萱真的說了謊，或許她面對不同的人真的會說不一樣的話，可是只是因為她是周墨桐全心全意喜歡的人啊。無論別人怎麼說，也不過是詆譭與誹謗，在聽到之時，心裡也會下意識地為她找到無數個理由開脫吧。
就算是被加之最醜惡，最無法否認的惡行，心中也會打從心底相信事出有因，相信他看見的、他認識的，就是那個單純可愛的玻璃女孩凌若萱啊。
所謂初戀難忘，大抵因此吧。
……
“今天幹啥了？”看見凌若萱線上，照例發過去一句話，想到自己過去都要問“在嗎”，有她的回覆才繼續說點什麼。
“唱歌，吃，溜達。”言簡意賅。
“不錯啊。”
“嗯。”
“有點鬧心了。”他嘗試著跟她傾訴，也許現在會支援他的，只剩下她了吧？
說實話，無論小人的事情是對是錯，無論林佳音說他“虛偽，裝好人，對馨馨不好”是真是假，可是若萱一直站在小人的那一邊。
這才是他心中的鐵子、好朋友。
真是，有凌若萱這樣一個永遠支援著自己的好朋友，該是多麼幸運的事呢？
“怎麼了？”
“別人說了點什麼。”
“誰說什麼了？”
“就是，不好。”周墨桐又猶豫了。“不說是誰吧。”
“說事就行。”
“就是，和陳自強生氣那事，讓一朋友把我埋汰了一通。”
“怎麼說的？”
“就說我應該邊上看著，他幫韓笑又不是不對，你管人家是不是特意的。”
“呃，是。”她回。可是周墨桐還是很在意那句，幫韓笑又不是不對，為什麼就覺得凌若萱是錯的一方呢？
“好吧，你也這麼覺得啊。”
“你也是為我著想嘛，謝謝你哈。”
“下次不會那麼莽撞了，對不起啊。”
“沒事，無所謂，怎麼做都不錯。”她非常理解地說道。
“嘿嘿，你能理解我真好。”
“必然的，哈。”
“還有一個事，就是說你的，讓我挺生氣。”
“哈，說吧。”她繼續傾聽，往常都是她在說，周墨桐聽，一邊著急，一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覆她。“是我們班的人？”
她又問，這話讓周墨桐更是騎虎難下了，說：“算了吧，你心情好不容易好了。還是不說了。”
“說吧，我也看看別人怎麼想我，以後也好注意點。”
“說我犯不上，被利用，被人當槍使，說你也沒把我當朋友。”他戰戰兢兢地說道。
“哦。”她很平靜，“林佳音對吧？”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準得讓人害怕。
“呃……別人。”他說，可是她沒有回覆，“在？”她依然沒有回覆。又過了一會，看見她在空間發說說：
“才注意到自己那張充滿漏洞的人際關係網，，平時真是太狂太勁兒了，總覺著自己怎麼回事兒似的，無意中得罪了好多人，真是，太不好了，唉，我會改的，嗯嗯，雖然不能讓所有人都瞭解自己，但至少不能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嗯嗯。”
“你真的生氣了？我是罪人……”他趕緊又問，這種平靜讓他感到害怕。
“沒有。”她終於回覆說。
“好吧，說得挺過分的。”
“我真是，平時不注意人際交往，所以才能出這麼多事，嗯嗯，正常。”
“其實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不希望我做你朋友，還都是我不錯的朋友，還說是為我好。”他跟她道出心中的疑惑。
“是吧。”她說。
“是什麼？”
“是為你好。”她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