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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傷逝03

標題:八年後,聖誕焰火晚會再度重回Iitherhood城

文章來源:快樂衝浪網

摘要:K國旅行

正文:聖誕節是K國每年最為盛大隆重的節日,而今年,萬眾矚目的焰火晚會將再度重回Litherhood城,過去的八年中,由於投資商的問題導致八屆晚會都告吹,現在,讓我們一起回顧一下八年前的那屆焰火晚會吧!

……

正文下面的段落生動詳實地描寫了焰火晚會的盛況,而後放了圖,正是這些圖過度地引人注目,被眼尖得像手持全網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顯微鏡的粉絲們發現,然後蜂擁而至——

其中的第三張圖,赫然是一個少女淚流滿面的特寫,她穿著鮮妍明媚的鵝黃絨絨裙,神情卻黯然欲碎,她那麼美,掌心捧著煙花,眉目也有一種生光的悽婉,被鏡頭捕捉到,成為多情的永恆停留。

——“天吶,這是我啊!”時隔八年多,周汲月抑制不住地發出驚呼。

後面還有兩張圖,是個少年和她,熙攘人群的背景做了虛化,因此兩道交融的人像便分外清晰。少年一直停留在她後面一米左右的位置,亦步亦趨地隨著她往前走,他注視著慟哭的少女,似乎想要啟唇說話,但最終只是沉默,執拗地橫伸著手臂,遙遙替少女阻擋周圍洶湧不息的人潮衝撞。

“這是八年前的許清荻?”周汲月發覺自己的嘴唇在抖,她想不到自己這麼早就和許清荻同框過,這太出乎預料了。但心尖忽而更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悲傷恐慌在蔓延,彷彿預感到將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哀傾瀉而下。

“是的。”黎硯池也盯著照片,“萬能的粉絲刨根究底,挖出了八年前英國一家日報採訪焰火晚會的路人,恰好捉住了許清荻說兩句,連結就附在下面,你看看吧。”

周汲月點開網頁連結,手在不自禁地發抖,而等待網頁跳轉的那幾十秒,心砰砰地要跳出嗓眼。當時的記者提問路人參加這次焰火晚會最大的收穫和感受,許清荻答:“我遇見了一個生命的奇蹟,她是在歡樂的人群中獨自流淚的天使,我似乎找到了一生追逐的方向了。”

就這樣簡短的幾行字,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十幾遍,直到黎硯池將手機抽走,她還是茫然而迷惘地垂眸盯著指尖,彷彿思考能力還沒有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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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見,他八年前就單方面遇見你、喜歡你了”,黎硯池聲音放低,“你們能遇見並非偶然,是因為他一直在追逐著你的腳步,所以才進了流鯨。他在流鯨等了你好幾年,直到今年你終於回來了。”

“念神,我本來不想說這些的,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黎硯池閉上眼,難得語調有了一絲震顫,“作為朋友,我很清楚他八年是過得如何隱忍掙扎、如何負重忍痛前行——我也曾感同身受。”

“當他終於等到你的時候,我真真切切為他感到高興,同時也萬分慶幸。可是你拒絕得如此倉促而草率,倒像是逃離,我覺得這樣的拒絕著實配不上他等的這八年。”黎硯池喟嘆著按住心口,“作為清荻的朋友,我希望,不,我請求你再考慮一下他。”

他的聲音是一條靜謐流淌的河,上游鋪陳開那些悲慟過往,下游可供極目遠眺來日韶光。周汲月幾乎被他這平淡的幾句話攝去心神,兩眼虛無地望向他的方向,卻好像透過了他落在無盡虛空之中。

“念神,我不想逼你,如果清荻在這裡,肯定不願讓你為難”,黎硯池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瞧她仍無反應,輕嘆,“我把我所知道的故事那一面講給你聽,包括我知道的、我推斷的。”

“等等”,周汲月如夢初醒般地看他,較真似的發問,“那時候我還沒出名啊,他怎麼知道我是流鯨社的周汲月?”

黎硯池再度調出照片,指著她領上醒目的胸針,銀底的鯨魚、藍底的浪花:“我想,他當初一定多方打聽,問了許多人又輾轉多方,才知道這是流鯨腦力社的標誌。”

周汲月恢復了一臉木然的神色,續上先前的話題:“那你講吧。”

黎硯池沉聲道:“圖上的焰火晚會發生的時候,中國隊參加的第一屆普里汀杯國際賽剛結束沒多久,柳宸在那時喪生於火災中,念神你辭別了流鯨社和舊友,孤身一人遠渡海外留學。那年聖誕,正是你剛到學校、悲傷未解之時。也許是因為在歡聲雷動的人潮中,來往的人大多成雙成對,唯獨你形單影隻——

“所以人群中,只有你一人默默垂淚,悲從中來,不可斷絕。許清荻恰好看見了你,認為你是天神一般的存在,那時他才不過十四五歲,極為仰慕你這般清絕悽豔不似人間的絕美,所以算得上一見傾心。他跟在你身後,護著你不受人潮顛簸侵襲,卻始終沒跟你打照面——這也是為什麼八年後你沒能認出他來,因為他由始至終站在你身後,沒讓你看見他的正臉。”

“後來,他打聽到你是流鯨社的成員,就開始野路子自學記憶競技,歷經困難,直到成功升入LIT大學,加入流鯨社。可是他這時才發現,你這些年始終未歸,與流鯨社完全斷了聯絡,他的追逐之路又斷了,只能徒勞地留在流鯨社,等待你某一日歸來。”

“如果你這次不是歸來被亂逛的晏南珂逮到的話,你不會迴流鯨社,他也會一直傻等下去,直到因為升學離開流鯨社,讓這段心意無疾而終——可是念神,有句話說,人終究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我能想象,如果你們始終沒有再見,他便會始終念念不忘你一輩子。”

黎硯池沒有再說,而是一攤手:“我也就只知道這些了。”

周汲月手指撫著杯沿,有些微意動:“黎帥真的很厲害,僅憑幾張圖就還原了一整個故事的模樣。”她向後仰在沙發背上,半邊臉容便都被罩在燈光流落不到的陰影裡,顯得神情過於晦朔莫測:“我真的想不到,無心的一次參加焰火晚會的經歷,會影響他一生的人生軌跡。”

周汲月一字一句,清晰地講出這句話:“我很感動,也很難過,但也僅此而已。”

“黎帥,你講述這些,是希望我以怎樣的立場、怎樣的態度,給予怎樣的答覆呢?”她似是在長久的掙扎和沉痛中終於想明白,吐字也不再拖泥帶水,愈發輕快,“但遠在你提出之前,我早已經安排好我的人生,不允許出現意外——就如同行星在既定軌道上往前運轉,難道因為中途有一顆璀璨炫目的流星相撞,就要駐足不前,拋棄整個行程嗎?”

周汲月淡淡道:“許清荻做的事情很能打動人,可是說得涼薄一些,這是他單方面的付出與愛戀,實在是與我無關。我無意成為他做這一系列事件的驅使,對於我給他的生命帶來的影響,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除此之外,不能再有更多了。”

“我再不客氣地指責兩句,許清荻八年前因為我而徹底改變他人生的這一行為,是非常衝動而欠妥的,我很不贊同,可見他對於人生毫無規劃,散漫自由,實在是天真又易變的空想主義者。”周汲月搖頭,“他八年前能受我的影響,未來也能輕易因為任何一件小事偏離主見——這實在是最令我不喜的一種品質了。”

黎硯池一直定定地注視著她,眼神溫潤如水,可是水是萬物中最具有滲透力的,黎硯池的眼神也彷彿想一眼洞穿她心底。他慢慢捻著衣袖,終於歎服:“念神,理智上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感情上,作為清荻的好友,我並不能盡然接受你這番話。”

——原來他的好友許清荻愛上的是這樣一個人,獨當一面的強大,堅逾鋼鐵的鋒銳,時刻不渝的從容冷靜。作為念神的隊友、下屬或是好友,都是十分幸福的,可是如果深愛著她、試圖靠近掌控,這感情便如款款流水包圍磐石,日積月累,磐石巋然不動。

他最終只能如是說:“念神,你真是理性到有些讓人難以接受的地步了。”

周汲月回以一笑:“我已經同他之間做了一個倉促但合適的告別,我認為沒有什麼需要再做的了,謝謝你今日說這些話。他有你這樣一位好朋友,確實是有幸。”

黎硯池瞧見她手指一直撥弄著崩戈拉的小捲毛,低落地搖搖頭:“可惜我今日言盡於此,作為旁觀者,或許我已經有所僭越,也無法做出更多。”

“但我仍然堅持,念神,你應該和許清荻面對面說一聲道別,不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讓你日後心無掛礙地回到原來生活的軌道上。”黎硯池不待她回應,就一揮手,“儲物櫃小精靈,出來吧!”

包廂旁邊一人高的大櫃子裡發出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周汲月微感驚愕,已經猜出了那裡藏著誰。黎硯池,黎帥,果然名不虛傳,比她意想之中的更難對付,更能一發擊中要害。

“念神,表情別這麼僵硬,我等會兒就出去,你們單獨說說話……”黎硯池拉開櫃門,卻忽然失語,他面前的儲物櫃小精靈坐在輪椅上,抱著膝蓋把自己埋進去,肩膀一聳一聳的,很明顯在哭。他聽到聲響試圖掩飾,於是抬起袖子慌慌張張的擼了把臉,卻蓋不掉發紅的兩個眼圈。

周汲月不知何時走到他面前,俯身凝視著他,面無表情,眼底卻隱有波瀾迭起:“傷人傷己,你這樣又是何必。”

許清荻急了,一揚眉,抽抽噎噎就要反駁,但一說話就哽住了,斷斷續續,很沒氣勢:“我,我也不想哭的!我就是難過,單純的難過,你別理會我,我哭一兩個小時就好了。”

哭一兩個小時,那不得哭成水做的人兒了。周汲月嘆氣,翻出塊紙巾塞到他掌心:“你都這麼大了,別老哭,有點骨氣啊,別人不喜歡你,那就好聚好散啊!”

許清荻睜大眼看著她,想不到她說得如此直白,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過了好一會才僵硬地挪動嘴唇:“我不服!你都沒給我機會!我才不要好聚好散,只要有聚無散就夠了!”

周汲月不想聽他胡攪蠻纏,似乎從見到許清荻開始,今日就有些失去控制了。她抽出手,深吸一口氣:“你還太年輕,閱歷太少,所以才會對某件事情如此成熟,你不是喜歡我,你是被自己的內心困住了。”

黎硯池隱約捕捉到她的語調中有絲縷糾纏的悵惘,他側身看去,周汲月正略微失神地凝視著許清荻微卷的發尖,他心頭一動,意識到有門——

今日帶許清荻來藏好,著實是一場賭博,就賭念神心底到底有沒有些微許清荻的存在,如果有,哪怕只有一絲,只要讓他們向對面而坐,便贏定了。

沒有人能拒絕軟語懇求的許清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