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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同行03

集訓第一日上午,三位記憶選手輪流挑戰黎硯池。溫文君子的青蕪社長下手快、準、狠,即使是在這樣平常的對決,即使面對同僚、好友,也沒有放水,而是始終保持最佳狀態完成了三場高強度的比賽。

三戰全勝。

“我不服,欒青錦這麼牛皮的嗎?資料只比黎帥差一點點啊!如果再比一次就說不準了!”齊韜震驚地看著周汲月做出來的數據分析圖,那上面欒青錦的還原精細度、正確率、記憶效率等各項資料都十分亮眼。

齊韜摸不著頭腦:“既然欒某某這麼厲害,以前為啥不參加腦力錦標賽?別說在國內了,國際賽上也查無此人啊,你難道是自學的,或是從地縫裡冒出來的?”

欒青錦十指併攏,懶散地倚著沙發,此時抬起一根手指輕微地衝他搖了搖,居然連話都懶得說。齊韜氣得七竅生煙:“等會兒我跟你比!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就給人臉色看了,早知道上次就該避開黎帥讓你多吃點虧!”

“嗯?”黎硯池聽出不對,翹了翹唇角。

完了,黎帥這樣笑,肯定是有人要倒大黴了,誰知道這次居然是對著他笑!齊韜哭喪著臉,決定主動承認:“上次我和嘉軒幾個,看欒青錦不順眼,就想派點人找他麻煩,誰知道社長你和他一起……”所以就害得你輕度腦震盪,缺席第一場比賽了。

黎硯池眯眼,瞧見旁邊的於芷芊別過臉、神色頗為不自然,料想她也有份,於是無奈地輕輕搖頭。青蕪社幾位成員家裡非富即貴,平日裡嬌縱慣了的少爺小姐,不過是被人家拒絕了同乘一輛車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幸好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他眸光在欒青錦頭頂柔軟的發旋上停留了一霎,想起那日被帶著手抓上去的輕細觸感,不禁動作極細微地舔了舔唇。但齊韜一直戰戰兢兢地盯了他很久,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跳起來,目瞪口呆:“天吶,黎帥,你居然是真心在笑,不是職業假笑?”

“貧嘴。”黎硯池重重地賞了他一腦瓜,看起來似乎力度之大能開瓢,但齊韜卻知道,他動手實在是溫柔的很,於是也知趣地換了話題:“聽說欒青錦是念神的本科學弟?劍橋三一的學子,那很厲害啊,為啥會想到來參加腦力競技呢?”

他又補充道:“哎還有啊,你是英籍華裔嗎?還是就在國內出生的?還有你手腕上一直掛著的十字架,這個和宗教有關嗎?你難道信宗教?”

欒青錦被他再三追問,終於肯抬眸賞他一眼,冷如山石的眸光在齊韜臉上一轉,然後就沒有下文了。眼看著齊韜似乎氣得要冒煙噴火了,周汲月終於看不下去,打圓場道:“青錦是國內出生的,否則也不能代表中國隊參賽啊!然後這個十字架是以前有人送給他的,他自己不信教。”

“好了”,周汲月敲敲桌子,發布命令,“休息閒談時間結束,下面你們自由練習,我來幫許清荻看看綜合題。”

許清荻點了一道頗有難度的影象記憶題:“如果要記憶大量碎片的話,用漢字偏旁部首的鎖鏈法記憶可不容易。”

題目將兩百四十幅國際象棋的棋譜每幅都分割為不均等的六部分,將碎片拆散後隨機提取其中四張,要求給出四張碎片分別來自哪一幅棋譜。題目套路是老生常談的碎片記憶問題,但難度可不小,棋譜不比名畫之類的,有效信息點會有重疊反覆。

周汲月抓著滑鼠,拖動進度條:“確實不好操作,碎片數量太多,用鎖鏈法很麻煩,記憶的載體不夠用了。”她俯身靠近椅背,鬢髮在許清荻臉頰掠過,帶起一陣清冽的風,若有所思,“類似於這種碎片記憶的,必須換一種方法。”

許清荻一籌莫展,那要怎麼做呢?他撓撓頭,然而臂彎卻不小心蹭到了周汲月的臉頰,所觸是驚人的柔軟,如同春水微漾開。

他心一蕩,強自維持鎮定:“乾脆就直接強行按照數字編號記憶好了,譬如這題,就是先用瞬時記憶,記下兩百四十幅畫的整體,並且在腦海中按數字編號排列好。”

“那先試試”,周汲月沉吟,湊過去按下計時器,忽然有些怪異地挑起一邊的細眉,“過來做題啊,你要挪到哪裡去?”

許清荻僵硬地傾著半邊身子,極力避免同她有半點接觸,一邊內心天人交戰。他現在和周汲月相處,總會不受控制的心緒紛亂,可是此刻又是集訓的關鍵時期,紊亂的情緒會極大地影響訓練效率。

他清凌凌地打了個冷顫,那就只能先避開了。

“念念姐,你到那邊去”,許清荻儘量語調平和地說,“我想一個人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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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簾,沒有看她,語調堅決。周汲月莫名其妙有些動氣,眼底的鋒芒飛速分割成冰稜:“好。”

儘管室內空調二十四小時都在運轉,呼呼吹著冷氣,使得他們得以避開炎炎夏日的灼熱,但所有人結束了半天的艱苦訓練,坐到餐桌邊,還是都沒什麼胃口。

“瞧瞧這什麼菜!苦瓜,茄子,秋葵!一點油水也沒有,這是要我的命啊!”齊韜第一個跳出來哀嘆,滿頭黑線,“營養師呢,這就是三位營養專家為國家隊員設計的健康營養餐?”

周汲月嘴角劇烈地抽搐幾下:“天氣熱,易上火,不適合吃大魚大肉。”

“這些菜美容養顏”,於芷芊很快找到自我安慰的好方法,一邊調侃,“齊韜可真事兒逼!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要我說,你端著飯坐到黎帥對面不就行了?黎帥那麼秀色可餐,這你總能吃下了吧?”

齊韜頗以為然,高高興興地端好飯盤坐過去,握起勺子,看一下黎硯池,吃一口飯,再看一下,夾一筷子菜:“有道理啊,黎帥長得這麼好看,我竟然一點也不覺得菜難吃了!”

黎硯池輕咳,唇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這兩位同僚未免也太過頑劣,口無遮攔:“這菜確實很讓人沒有食慾,但是……”

許清荻眼疾手快地塞給他一面鏡子:“別‘但是’了,非酋你看看自己吧,湊合著吃。”

黎硯池終於忍無可忍,終結了這場毫無意義的耍寶鬥嘴:“所以念神,未來的飯菜都是這樣嗎?能否和營養師商量一下,我們自己點菜?”

許清荻立刻不失時機地補充:“對啊,倒不是說不能接受苦瓜這類的怪菜,只是我們L市人習慣喝湯,這一餐沒有湯簡直悶得慌。”

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手指撥弄著調羹邊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唉,這裡空氣也乾燥,氣候又過於炙熱,我昨晚也沒睡好,都要水土不服了。”

他偷偷瞥一眼周汲月,看見意中人正撐著下頜若有所思,於是十分刻意地清清嗓子,著重強調道:“水土不服真的太難過啦,你們有人症狀一樣的嗎?”

周汲月不為所動,齊韜卻已經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摟住他肩膀,瞬間找到知音:“你也水土不服失眠啊!我昨天一整晚都幹瞪著眼,實在睡不著只好去找黎帥,讓他給我講個晚安故事。”

欒青錦眼睫微微一抖,如同飛鳥掠過水面時翅尖點開的漣漪,許清荻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早就詫異地叫出聲:“晚安故事?齊韜你是三歲寶寶嗎,急著找媽媽?”

齊韜不忿:“黎帥的聲音溫和如水,很治癒啊,深夜催眠一把好手,居家旅行必備良品!”他側身抱住黎硯池胳膊,晃了幾下,“黎帥未來的孩子肯定特別有福,每晚睡得香香,伴著好夢入眠。”

黎硯池笑笑,似乎放錯了重點:“我未來不會有孩子啊。”

“為什麼?”一直緘默的欒青錦忽然有些突兀地追問。

黎硯池沒看他,只微微搖頭:“沒什麼。”

許清荻狐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不停地打轉,彷彿是個不肯休息的陀螺:“你倆打什麼啞謎呢?”

飯桌上眾人這麼熱熱鬧鬧地一頓爭吵,再加上飯菜著實不合口味,許清荻動了幾筷子就意興闌珊,一直餓著肚子惦記晚上要溜出去吃好吃的。他行動不便,又不敢招搖過市地點外賣,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慫恿黎硯池帶他一起去。

黎硯池微笑,指著欒青錦:“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他。”他看起來客客氣氣,實際上正想著如何不著痕跡地甩掉許清荻這塊牛皮糖,於是對著欒青錦拐了拐手指尖。

“你也去?”欒青錦接收到他的訊號,眼尾一抬。

他面無表情,連一絲一毫眉梢挪動的軌跡都沒有顯現,許清荻卻莫名地讀出“你能不能有點眼力見識,不要去做電燈泡”這類的話。他一抖,想要放棄,卻又對外面的美食念念不忘,勉強道:“要不你們扶我過去就行,然後自由行動?”

黎硯池沉吟不決,眸光掃到不遠處翩然掠過的一片衣角,倏地亮起:“念神,這邊!你帶許清荻出去吃東西吧。”

“不要”,眼看著周汲月已經被驚動往這邊走,許清荻一敲柺杖,急急地擺手否決,“那還是算了算了,我就忍忍吧,餓一點也沒關係的。”

黎硯池不理會他的胡攪蠻纏,只是衝周汲月微微一欠身:“念神,領隊應該負責照顧隊員的身心健康,許清荻的晚飯就交給你了。”

許清荻如遭雷擊,身形僵硬地被釘在原地,目送著一雙背影離去。太不講義氣了吧黎非酋,他明明坦白過,自己這段時間要竭力避開念念姐的,怎麼黎非酋一見到那個欒青錦就忘了兄弟?

見色忘義的人,真靠不住!許清荻卻忘記了他以前為了追周汲月,是怎麼三番五次坑過黎硯池的。

周汲月抱著手臂旁觀,似乎在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他的精彩變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走吧,吃湘菜?”

許清荻趕緊點頭,眼神亂飄就是不看她,彷彿自己在cosplay一根平行移動的人形木棍,果斷拒絕了她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艱難往外走。周汲月嘆息,也沒有勉強,若即若離地尾隨在他身後半米,準備如果他跌倒,就第一時間搶上去相扶。

這樣亦步亦趨地走路真是費勁。她忽然想到,也許八年前在煙火晚會的人潮洶湧中,素不相識的許清荻怕她跌倒,就是這樣跟著她、護著她、將她與人群的衝撞隔離開。

心忽而異常柔軟起來,彷彿是一攤棉花糖,原本是綿綿甜意,卻又很快品出些苦澀來。

周汲月側身看去,斜日夕照,合璧的暮雲在少年的臉頰處倏然分開,便有熠熠霞光瞬間洞徹而下。許清荻原本就生得白淨,這些日子因為內心煎熬、身體傷痛,更是臉色蒼白,在晚霞的光芒中近乎於透明,彷彿是一觸即散的嫋嫋霧氣。

“怎麼?”許清荻詫異地轉頭。

周汲月這才恍然驚覺,她微微失神中,不自覺地將摘下自己的帽子,歪扣在少年頭上,緞藍禮帽的寬簷阻住了炫目的日光,帽子下面的臉暈開流金似的飛揚神采。

“沒什麼”。她搖頭。只是忽然感覺,方才這一瞬你似乎要融化在日光下,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