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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同行02

有彈幕道:“刺槐糖簡直是童年的回憶啊,已經八九年沒見過,似乎停產了!”

許清荻笑笑:“我在刺槐糖停產前的最後一年開始喜歡她,到現在也很久了。”他忽而正色,做了一個捧心的姿態,“你們現在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等我追到了她,你們就得排第二了。”

彈幕原本一片失戀的愁雲慘淡氛圍,現在忽然活躍起來,感動、大笑、祝福兼而有之,許清荻揀了幾條在說吉利話的彈幕念了念,就無聲無息地退出了直播間。

周汲月看完了整個後半場直播,直到螢幕整個陷入黑暗,她才按著額頭、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心緒複雜難明,有如一口熬著情緒五味湯汁的鍋忽然翻倒,銳意的酸澀一下子全湧出來,蓋過了其餘的全部情感。

先前聽黎硯池以旁觀者的身份講述這個故事,黎帥本身是溫潤如玉的人,敘事也輕描淡寫地草草帶過,加上這故事橫亙了八年多時光,實在太長,聽起來竟失去了那種無妄厚重的震撼力量。

可是如今親眼目睹許清荻提起,儘管只寥寥幾句,卻像是一根線纏在心尖上又勒緊,極度迫人。許清荻捏著刺槐糖的眼神,有如迎著日光、舉著刀刃,試圖舔舐刀尖上的蜜糖,動盪而深邃,不安而篤定,眸光流轉間,便無聲淌過了八年的等待。

——她曾對黎硯池說,因為並不正式的一次見面而動心如此,也只是許清荻單方面的事,與她無關。可是這情緒發酵了十幾天,她才猛然醒悟,她也並非無動於衷。

感情啊,可真磨人,先動心的苦熬為難,到現在仍不曾愛的也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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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幾日,周汲月抽空去看望了曾語兒。

流鯨社出資為曾語兒在當地租了住房,請了專業復健醫生每日陪同,嚴格執行復健訓練計劃。周汲月看到他的時候,曾語兒氣色尚好,正滿頭大汗地吊起胳膊,癱坐在地上歇息。

“念神,你來了!”曾語兒咧嘴一笑,滿頭黃毛拱來拱去,“醫生說我這段時間長勢喜人,再過四十天去比賽,應該問題不大了。”

周汲月長舒一口氣:“那就提前恭喜了。”雖然比賽風雲變幻十分莫測,即使是雙手完好如故的魔方選手,也可能突發意外減緩速度、略輸一籌,但曾語兒此刻兩眼放光,滿臉盈笑,讓她實在不忍心再潑冷水。

誰知曾語兒卻先提了出來,他倒是看得通透:“我覺得吧,自己最後很可能是真的比不過高思遠了,畢竟他本來就不比我差太多,這兩個月肯定也在苦練——但是我總得試一試。”

曾語兒垮下臉,圓滾滾的胖手松松地捏起一個相框,那是以前他與姜偌的合照,摟著肩、挨著頭,同樣的年少意氣、神采飛揚。他手指痙攣著從相片上姜偌的臉側掠過,嘆氣:“姜神棍那時候聽說我要做復健,還有機會站在賽場上,他那麼高興,我可不想讓他失望。”

周汲月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才澀聲道:“你也別太勉強了,比起姜偌高不高興,還是你未來的職業生涯更重要。不能求之過速,反而讓雙手落下難愈舊傷。”

“我明白的”,曾語兒搖頭笑,“可是這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周汲月緊接著揀了幾樣比賽中的趣事講講,試圖讓曾語兒也能身臨其境地體會到比賽氣氛。但後者臉上卻沒什麼笑意,反而眉頭越來越擰,終於忍不住打斷她:“念神,小綾兒她……”

前幾天周汲月致電,輕描淡寫地說將路昭綾從流鯨除名了。今日的談話中,他按捺了很久,一直想佯裝若無其事地將這一頁翻過,可是最終還是沒按捺住:“她為什麼要對流鯨做這樣的事呢?以前大家像親人一樣每天在一起,處得那麼好,這難道都是假的?”

面對他痛心的質問,周汲月只有沉默,曾語兒卻步步緊逼:“老大對她可是情真意切,沒有半分虛假啊,還有我這個手傷,不就是因為怕她車禍,奮不顧身地把她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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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唉,唉,唉!我覺得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其實她也是有根由的,也是個無法掙脫的可憐人”,周汲月頓了一頓,居然為路昭綾開脫,“一切都是因為舊怨,她也是身不由己被遷怒的可憐人。”

曾語兒從鼻腔發出重重的哼聲,顯然不能信服她的說法,有苦衷有情由就能犯下這等差點毀了整個流鯨的彌天大錯嗎?他心裡難過,不願多停留在這個話題上,轉而八卦兮兮地問:“哎,念神,據說你和許清荻是一對?真的假的?許清荻這小子下手也太快了,簡直光速啊!”

周汲月黑線,大胖子心情倒是恢復得快:“當然是假的,我才認識許清荻多久,你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塊兒嗎?”

曾語兒揚眉,抬高語調:“就是因為在一塊,才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啊!”

“我之前就覺得許清荻不對勁”,曾語兒摸著下巴,“念神可能沒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他給你挑蔥花,這動作就很曖昧了,後來我諷刺他,他又狠狠地瞪我,顯然是不願意破壞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然後還有前段時間他開得直播,還有……”曾語兒扒拉著指頭說出來一堆,恍然大悟,“哦,我發現了,這些互動都是許清荻單方面發起的,所以許清荻是暗戀你啊!”

周汲月面無表情地一掌蓋上他的胖臉:“你還是乖乖做你的康復訓練吧,別成天胡思亂想,琢磨各種八卦。”

曾語兒嘿嘿傻笑,被她輕輕一拍肩,清冷的聲音忽然低柔下來,宛如風簌簌地吹衣:“祝你好運,國際賽見。”

國家隊選拔賽結束後的第二十二天,國家隊集訓如期展開,在D市一處被包場的酒店中進行半封閉式訓練。青蕪社一行人到得最早,齊韜一路高談闊論,湊到周汲月面前唱了個喏,笑嘻嘻地打招呼:“領隊好!許清荻同學好!”

許清荻拄著柺杖艱難站起,豎起一隻胳膊衝他揮了揮:“呦,小齊別來無恙?”

齊韜自從見過上次開幕式上許清荻的表現後,對他刮目相看,再也不復先前的蔑視嘲諷,這時笑著衝他點頭:“那是,瞧你的腿傷大概也快好了?”

許清荻點頭,單腳蹦著,微微趔趄地往前臺走,他因為揹著一個巨大的黑金旅行包,身形略微有些垮,而周汲月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正低頭玩手機。

齊韜看出些不對勁:“許清荻腿腳不方便,怎麼還一人背那麼重的東西啊?念神和他一向焦不離孟,怎麼不上去搭把手啊?”

“你能做個善良的人嗎?”他的同僚於芷芊頓時不樂意了,“念神可是個女孩子,叫她來提行李?”

“嘿,你這人”,齊韜微感無語,“許清荻不還是你男神嗎?”

“現在不是了”,於芷芊盯著那個一瘸一拐的背影,搖頭,“我現在的男神是燃燈社的欒青錦。”

她伸手作捧心狀,滿臉迷醉:“欒青錦簡直太好看了,他那張高冷冰山面癱臉簡直一千度無死角,眼睛就像暗夜生光的琥珀一樣剔透,鼻尖像白鶴的翅尖一樣清亮,嘴唇像初夏被露水打溼的紅潤小櫻桃……總之他太好看了,我想嫁!”

“……你看黎帥”,感覺到身側的氣溫越來越低,齊韜渾身僵硬地一捅於芷芊。

於芷芊捂著嘴,戰戰兢兢地挪動身子轉過去,社長還是在笑,只是那笑看起來有種緩入骨髓的滲人,流露出“你今天加練兩小時”的意味。

她跳著腳大叫:“社長我錯了!社長我再也不敢了!”

眾人嬉鬧中安頓好行李,一股腦湧進會議室,由周汲月宣佈這些日子的集訓時間安排。因為並非全封閉訓練,每天五點鐘之後所有人都能離開酒店,外出活動,周汲月特別強調,出行一定要做好偽裝掩護,被熱情粉絲認出追擊三條街事小,暴露集訓酒店地址三番五次訓練時間受擾可就要命了。

“嘿,何止追出三條街!以前有瘋魔的女粉絲追黎帥,甩開高跟鞋拔腿就追,追了整整兩公裡啊!”齊韜兩眼放光,開始八卦,“雖然黎帥練過武術,可是他又不能對人家妹子動手,說時遲那時快,我們正準備招呼黎帥上車,那個女粉絲終於追到他,一下子撲過去就啃了他一大口,在黎帥白白淨淨的臉上留下個口紅印——”

齊韜知道這樣的玩笑無傷大雅,所以笑得最為開心:“黎帥害怕她跌倒,於是伸出紳士手,虛扶住女粉絲的腰側,結果這一幕被記者拍下來,三個小時後黎帥的緋聞就上了頭條。”

但是卻沒有人應和他,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將目光投向了欒青錦,齊韜摸摸嘴唇,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也盯過去。欒青錦原本正低著頭,聞言眼尾一抬,啟唇冷冷道:“聒噪。”

齊韜面色陡然漲紅,如同脹氣的紅皮球,在會議的下半場程序中沒有說一個字。

他既然安靜下來不打岔,周汲月講話就容易多了:“我的話,除了擔任領隊負責統籌事項以外,還負責三名記憶選手和替補許清荻的訓練,其他的兩個人的教練已經在外邊等候了。”

她詳盡地講述了未來一段時間所有的注意點,因為事關重大,每個人都在豎起耳朵認真聆聽,唯有許清荻眼神散漫,似乎思緒早已經天馬行空地跑到無邊遠處。

他沒心思去聽周汲月具體在講什麼,只是看她的朱唇微微起闔,抿出一個決斷而鋒利的弧度。他想起來看面相的人說,薄唇的人也薄情,念念姐到底是原本就冷心冷情,還是因為揮霍年少灼熱都給了柳宸一個人,所以現在無以為繼了呢?

許清荻捂著臉,無聲長嘆,他在來前做了好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將搖搖欲墜的求勝信念再度拔正,他是來努力爭取做正選隊員的,不是為了能和周汲月在一起待更長時間。他試圖壓抑下心底時時急欲噴發而出的情感,全身心投入訓練中。

可是,只要對上週汲月冷淡的臉,他的一切心理建設彷彿都崩潰了。他總是忍不住去想,念念姐似乎瘦了些,她和家裡人剛剛冰釋前嫌,這些日子不知過得開不開心……所謂關心則亂,紛雜的心緒在一瞬壓過了線,使得強撐起來的理智從容岌岌可危。

“哎呦!”他忽然感覺額頭被人敲了個爆慄,頓時忍不住叫出聲,就看見黎硯池標誌性的溫文爾雅、眉峰藏煞的微笑:“清荻,你又在滿腦子跑火車了?方才念神喊了你好幾聲,你只顧木怔怔地盯著人家臉看,一聲不吭。”

許清荻臉頓時燒起來,有些發怯地側眸瞥周汲月,恰好正對上後者投過來的眼神,清清淡淡、波瀾不驚:“小許,等會留一下。”

因為這一句話,許清荻暗自提心吊膽煎熬了許久,終於等到所有事項都宣佈完畢,其他人也稀稀落落地離開會議室。他屏住呼吸,凝視著周汲月臂下挾著資料夾走過來,拉開凳子坐在他身側,表情深不見底。

“念念姐……”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忽然覺得心口悶痛,如同即將沉沒在深不見底的海,他拼命掙扎,試圖喚出那人的姓名來聊以慰藉。

但周汲月沒有理會他的欲言又止,而是抽出了一頁紙張,抬筆一勾:“這是關於替補隊員的所有規則和注意事項,你看看。”

周汲月一板一眼:“理論上來說,最後你是否能上場,很大程度取決於我的個人意見。我當然希望你能代表流鯨站到最高舞臺上,但身為領隊,如何能帶隊取勝才是我更應該考慮的問題,你要拿出足夠強的實力證明自己配得上站在那裡。”

“你有在聽嗎?”她眼看著許清荻似乎魂不守舍,不禁有些動氣,“這些日子我給你們四人都量身定製了訓練計劃,明天早上第一場首先是你和黎帥的數字題比試。”

許清荻仍舊呆呆的,只是緩緩抬手揉了下眉心,彷彿已然疲憊而不堪重負。他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他原本擔憂在那突如其來的變相告白之後,周汲月會避開他,這樣的假設讓他心裡不好受極了。

他發現自己想錯了,可是也沒好到哪裡去——周汲月完全不為所動,一如既往地公事公辦,她心裡有一杆稱,掂量著逐漸看清、無視他作為暗戀者許清荻的身份,而將替補選手許清荻的身份放大到極致。

“念神真是理性的怪物。”他想起黎硯池的那句評價。

周汲月蹙起眉,似乎想要斥責他,但鋒利的詞句在唇邊出乎預料地溫軟下來:“這是你腦力競技職業生涯中最後的一個多月,你不要再想其他的,請務必盡力而為,以免日後留憾。”

許清荻眼瞳倏地亮了,衝她仰起一個人間四月暖如春花的笑,彷彿瞬間有靈光洞徹心扉:“那是,屬於我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