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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拿雲02

曾語兒僵住,得,他忘了最大的冠軍主義者就站在他旁邊。他眼看著周汲月挑起眉,似乎瀕臨爆發,於是十分警覺地後撤一步,同時擺手為自己辯解:“我覺得這個目標還挺科學,畢竟正是國內腦力競技屆青黃不接的時候,咱們能保五爭三已經很不錯了……”

眼看著周汲月還在不斷地投射過來死亡視線,曾語兒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最終徹底把自己送上西天:“念神,我這是高瞻遠矚,立意深遠啊!你想一想,我們表現差了,你是不是很著急、恨鐵不成鋼?那你跟組委會商量商量,是不是你自己就能上場比賽?那我們可不就贏定了?”

“住嘴!你們現在就像是迫不及待、前赴後繼地想要爭取一張去紐西蘭打地洞的門票!”周汲月很生氣,這幾天許清荻的毫無鬥志、連同此刻於芷芊的情緒低落、曾語兒的胡說八道,共同點亮了她心頭的一把烈火。

所有人都被她灼傷了,瑟瑟發抖地後退:“我完全看不到的你們的狀態和鬥志,你們這是準備立刻退役、去騎和霍比特人一起打滾撒潑了嗎?”

三人噤若寒蟬,不敢言語,直到試題出來,才面面相覷得發聲評論:“天吶,這可太難了!”

團隊賽的題目是,組委會給出三張立體建築的結構圖,分別是正視圖、左檢視、俯視圖,其中包含牆磚大花紋等細節。記憶選手將有十分鐘的時間進行記憶這三張圖,此後空間型選手復原整個建築的3D全貌,魔方選手將用個數不限的、只有藍白兩色的魔方,還原這個立體建築的全貌,其中顏色必須與結構圖上的花紋顏色一一對應。

“如果許清荻錯了,那就是滿盤皆輸。”曾語兒撓頭,感覺到這個題目充滿創意,很是棘手,“現在是比賽前夕的夜晚——我敢說,組委會提前公佈這個題目也沒什麼用,我們根本沒法做準備。”

“題目中沒有明確說明只能一個人做一件事,也可以大家一起記圖,一起還原全貌,一起擰魔方。”周汲月若有所思,“事實上,去年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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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語兒撇嘴,內心不以為然,難道還能讓他也進行記憶結構圖,讓許清荻也來幫他擰魔方嗎?這等於任何一個人在比賽時,其他兩個人都在幫倒忙!

“我倒有一個法子,不一定靠譜,而且小曾和小於你們兩位的工作量將會大大增加。”周汲月道,“唯一的好處就是儘可能降低許清荻犯錯帶來的風險。”

許清荻一顫,抖著嘴唇抬起頭,瞧見周汲月的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我不信任你”五個字,頓時又抱著膝蓋縮回了角落裡。他聽見周汲月低語了幾句,頓時睜大了眼,而旁邊的另外兩人也是一副又是驚訝又是疑惑的神色,嘴巴大張著,看起來很是滑稽,像被踩了一腳開關的垃圾桶。

無邊的沉默給了許清荻很大壓力,他悄悄從袖子裡掏出一顆刺槐糖,剝了殼扔進嘴裡,酸澀而清冷的淡香在唇齒間花開,猶如嘴唇貼上沾帶朝露的冰冷槐花瓣。八年來,他總是抱著這罐刺槐糖,每每覺得撐不過去的時候,就吃一顆,如同蠟炬湊向火源。

同以往一樣,他難以言喻的焦慮心境得到了舒緩,如同一隻手攪動了碧波盪漾的春水,又溫柔將之撫平。

刺槐是一望無際、不為人知的深愛——在這樣不再緊繃的狀態下,這句話如驚電般掠過腦際。許清荻倏然明白過來,是他太貪心了,他不該強求能得到相同的感情作為回饋,他只需要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求,守著周汲月就好。

——可他為什麼偏偏是個貪得無厭的人呢?由貪嗔,生妄念。

他不能再錯下去了,隨著這顆糖化開,他還有最後幾分鐘的鬆垮墮落時間。如果念念姐與他漸行漸遠,至少要用一個不錯的成績來畫上這八年的句號,當作告別贈禮。

許清荻清清嗓子,感到自己有責任、也需要說些什麼,他這些日子來第一回不避不閃地迎上了周汲月的眼神,因為緊張將唇抿成一條線,幾乎是一字一字迸出來的:“念念姐,我們答應這麼做,是因為我們信任你並且篤定你會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所以——”

他道:“希望你也能對我們回以同樣的信任。”

這個不眠夜,維也納的夜空星河如洗。

入夜,周汲月收到一條簡訊:“念念,普里汀杯結束慶功的時候,所有事情都會有個結局的,對吧?”

周汲月沒糾結他的稱呼問題,回覆也避開了討論“所有事情”的範疇這個敏感問題:“我相信十幾天之後能在慶功宴上相見。”然後她就假裝自己已經入睡,立刻關機。

然而,這個夜晚註定難以成眠,周汲月昏昏沉沉,腦子裡一時想著明天的團隊賽經過,一時又擔憂自己策略的可行性,關於勝負的念頭在心臟處攪合成一團,她嘆氣,披衣靠著落地窗靜坐,在星輝裡神使鬼差地撥動了韓棠的電話。

其實“嘟”的一聲響起後,她就有些懊悔,老大和小南瓜剛從警局回來,肯定還在休息。但那頭的韓棠幾乎是瞬時接了電話,沒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嗯?念念?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其實他們白天通了影片,周汲月交代了近期的一些事和模擬賽結果,因此現在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沉默著,韓棠也不催促,直到周汲月覺得這夜色中的無邊沉凝壓將下來,如黑石壓在胸口,令人窒息,她急急地喘息著,打破寂靜:“我有一點擔憂和害怕。”

電話那頭,韓棠面無表情、冷冰冰的一張臉出現了片刻皸裂,勻了勻呼吸,才沉聲道:“我很驚訝,你為什麼會擔憂呢?”

上一次他在周汲月身上讀到畏懼怯懦這種負面情緒,還是在八年前的普里汀杯前夕,但柳宸及時伸手為她鑄就了堅不可摧的心理防線。而八年後再次相見,周汲月蛻皮削骨,浴火重生,攜滿懷孤勇意氣,勇往直前。韓棠能看出來,她這般鎮定自如、從容謹慎的氣度,是八年間無數次大場面鍛鍊出來的,已經成為了刻入皮骨的一部分。

——然而,又是什麼原因,此刻她居然又開始緊張了呢?這不符合韓棠對周汲月的認知。

“我害怕他們輸”,只要開了一個頭,周汲月接下來的訴說就變得很容易,如同泉水汩汩流淌出來,“今年的隊員,除了黎硯池,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失敗。我知道失敗了,他們才會懂得如何去贏,但我不想看到他輸,那雙眼睛充滿苦痛淚水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她手指痙攣地敲打著手機背,微涼的觸感如同鐵片貼上了臉頰。

黑夜作為掩飾,紊亂了周汲月的思緒,但韓棠卻敏銳地捕捉到她說的是“他”,而不是“他們”,是某一位特定的隊員,而不是中國隊全體。聯想起這些日子看到的新聞,還有網路上瘋傳的“營業情侶”事件,韓棠心下一凜,以他無與倫比的洞察力,瞬間發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周汲月在遊移,而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遊移、動搖、踟躕這些情緒,就已經足夠等同於心動了。

因為生性和環境使然,她性格頑強,不會有太多柔軟的感情,她所能表達出來的傷感、心疼,連同那些隱而不發的部分,是她能夠擁有的對一個人最濃烈的歸屬。

韓棠嘆氣,他是聽說過許清荻八年之長的單戀故事的,現在看來,當初傾蓋澆地的一杯苦酒,終於在岩石尖上開出了花。

他們是互相喜歡的一對,一個不自知,一個不敢想。

他有心說點什麼,使得當局者迷的周汲月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也知道這是比賽前夕,容不下這麼風花雪月的心事,於是他只是說:“念念,把那句話送給許清荻吧,當初柳宸告訴你、又鼓勵著你們走到最後的話——”

周汲月掛了電話,呆滯地坐著,茫然地抹了把臉,她的指尖溼潤。

“柳宸,我們會贏的,對吧。”她指著夏夜長空裡最為熠熠生輝的那顆星子,喃喃,同時單手托起了標誌著流鯨的那枚胸針。銀色的長鯨在夜空下騰雲而起,披著星輝,她的聲音在星空下激起了微弱的漣漪,彷彿是許多年前留下的呼喚的渺遠回聲。

“只要我還在,你就不會輸。”她的聲音與耳邊多年前冷淡悠長的少年聲線重合了。

“我們會贏的。”

————

中國隊的三人團隊賽開賽時間在中午,隊員們匆匆吃了午飯就上了臺,沒有午休時間。去往演播廳的路上,於芷芊已經緊張得快要頭頂冒煙了,周汲月攬住小姑娘的肩,放揉了語調安慰她,曾語兒在旁邊嘰裡呱啦一路,試圖用囉裡八嗦的語句來緩解過度的緊張感,卻只聽得人頭大。

“好了”,周汲月陪他們進門,特意落在最後,不著痕跡地拉過許清荻,輕輕地扔下一句,“加油,只要我還在,你就不會輸——對吧?”這句話出口,縈繞在胸口多時的緊張感如同氣球似的瘋狂膨脹,在許清荻點頭的剎那忽然爆開,然後徹底消失了。

她露出一個笑,抬手拍了拍許清荻的臉頰,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了嘉賓席。

許清荻摸摸臉頰上仍舊留有她手餘溫的地方,咧嘴傻笑著上了臺,一邊調整耳機擋住泛紅的耳尖,悄悄在心裡比了個v。

“許清荻怕不是緊張傻了,這麼重要的比賽笑得這麼開心?”齊韜拿著望遠鏡,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