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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眼迷心亂

妙焰果真被留了下來,但她心裡清楚,姐姐內心是痛苦的,矛盾的,留她不過無可奈何的權宜之計。

姐姐善良、軟弱,好面子,身上還不乏書卷之氣。一個女孩子,成天抱著男人看的那些書死啃,不把腦子啃出毛病才怪。時間長了,也會像讀書的男人一樣謹慎、腐儒、多慮,遇事猶猶豫豫,當斷不斷。

姐姐一定是怨她的,就她那點心胸,眼睛裡容不得半粒沙子的性格,百分之百的無法接受她的輕浮之舉。況且,面對的是她的丈夫。

不過,姐姐未免太過大驚小怪。晚宴上,她同姐夫無非捱得近點。這有什麼了不起。姐夫也是哥,同哥哥親近一些,喝杯酒逗逗樂,活躍一下氣氛,就是說到天上去也不過分,這叫人之常情嘛。但她心裡坦承,自己還真過分了。弄出那一手,醉翁之意不在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個血氣張揚的男人,哪敵得了美豔女子一顰一笑,誘人之色。酒杯一舉,眼神相對,姐夫的瞳孔在放大,脖子青筋凸起,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儘管不斷掩飾,解釋不就跟姐夫碰下杯,熱鬧熱鬧罷了,冰雪聰明的姐姐,一雙眼睛能看穿人的五臟六腑,就她那點小花招,姐夫的花花腸子,還不看得清清楚楚?

看穿了也好,無需她來挑明。

妙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姐夫本該屬於她。

那天,姐夫來她們妙府求親,姐姐貓吃鹹魚卻怕腥,派她搞現場查探。這不明擺著將香噴噴的魚餌往饞貓嘴邊送嗎?四目相對,她發現姐夫眼裡有內容,慌亂之中,姐夫拿在手上一千五百年的無籽蜜棗掉地上了。

這情景讓妙焰欣喜不已。她想,倘若不是姐姐擋在前頭,嫁給東海龍王的必定是她妙焰小姐。從這個道理說,如今給他們夫妻惹點麻煩,感覺並不虧欠姐姐什麼。

天剛亮,她就起了床,敲門試探,見姐姐從另一個屋裡出來,一副悽悽慘慘,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立刻有了數,自己略施小計就發生了奇妙作用。

形勢對自己十分有利,妙焰興奮不已,眉頭一皺,一個新計謀產生,來了個悲情表演,哭哭啼啼說要走人,看姐姐怎麼辦。她說這話的時候,她後背淌虛汗,感覺自己是個本錢不夠,卻押上全部家當的賭徒。因為,風險實在太大,她根本就輸不起。稍有差池,自己會輸得很慘。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要走,能走哪兒去?

那天姐夫來接她跟姐姐團聚,出門前她在爹跟前就放了狠話:我今日出了妙家門,就同水潑出去了。這話啥意思?那叫覆水難收。她一直恨這個偏心眼的繼父,因為,繼父總說自己是娘跟別人的私生女,一直看不起她,處處為難她。這口氣憋在心裡許多年,她這回破釜沉舟了。

可是,現在又往絕路上邁出了一步。

此步非彼步,可謂步步驚心,假如真走到這一步,還有活路嗎?若想苟且偷生,最好的歸屬只能投到鴇母門下,做風塵女子。從此,笑比哭還難受,生比死都痛苦,青春美少女的生活將黯淡無光。

這個極其可怕的後果,想起來令她不寒而慄。但她認定自己有必勝的把握。姐姐心思縝密,肯定會想到她離開龍宮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姐姐那副走路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的軟腸子,怎麼會將生死相依的妹妹往火坑裡推呢?所謂成敗得失就看你是否掌控局勢,妙焰以為,自己完全扣住了姐姐命門,這個知書達理,重情重義的姐姐根本下不了狠心,她能留下來是絕對的必然,也是天意。

果然,妙焰賭贏了,贏了漂漂亮亮一局。她想,往後在龍宮,不管什麼賭局,自己穩操勝券無疑。

得意歸得意,志滿意得的妙焰很快就深陷彷徨苦悶之中。

她感覺對不住單純善良的姐姐。她瞭解妙珠,姐姐為人,往往考慮別人比自己還多。這些年,她沒少得到姐姐的關愛和溫暖。

就說在家那段日子吧,父親一直對姐姐偏愛,對她冷淡。姐姐對這樣的做法並不以為然,手背手掌都是肉,什麼親生,什麼繼女,都是一個娘生的,不能厚此薄彼。姐姐暗暗跟父親較勁,惹得父親很不高興。

剛開始,妙焰以為姐姐貓哭耗子假慈悲,時間久了,才知道姐姐心地善良,真心待她這個妹妹好。這次,姐姐接她過來也是用心良苦,妙焰心知肚明。姐姐明裡說寂寞難捱,想妹妹,實際上想給她一條嶄新的人生道路。東、西、南、北四大海域,遼闊無比,帥哥靚仔一大把,只要妙焰能看上的,她東海龍王夫人親自出馬提親,誰不千感萬謝?

那天,姐姐親自給她安排六朵萬年海紅花超規格沐浴,不用明說,就是做給外人看的:我妹妹身份高貴,不可等閒視之。可是,自己剛來,就惹出大麻煩。腳踢胡亂拍馬屁的晴兒不說,還趁姐姐害喜情況緊急的空檔,同姐夫玩起了曖昧,導致恩愛夫妻鬧彆扭,分房睡。想到這些,妙焰心裡一陣愧疚。

這幾天,姐姐情緒一直低落,見面很少有話,她還見姐姐時不時抹眼淚。

姐姐妊娠反應越來越厲害,根本吃不進東西,喝口水都要猛吐一陣。臉色紙一樣的白,整個人沒精打采,風吹都會倒地。瞧姐姐瘦弱憔悴的模樣,妙焰心裡很疼,只想大哭一場。

還有一件事,也讓妙焰感到不安:幾天沒見姐夫了。

不管什麼道德不道德,是不是對姐姐造成傷害,她始終認定姐夫是自己不二的愛人。她愛姐夫,那種近乎瘋狂的愛,若那天沒見,就會瘋掉。姐姐嫁給姐夫之後,她理應死了這條心,也曾經試過,想辦法去喜歡上別的男人。

父親給她安排過幾次相親,考慮她潑辣自主的性格,破天荒讓她同男方面對面相見。當初,她同意見面,臨了卻變卦,說什麼都不見,弄得父親很尷尬,給媒婆陪不是。

很久沒見姐夫,她難受得沒法消停,院裡那顆碗口粗的青皮樹就成了她發洩物件,每天一頓拳腳,沒多少日子,活活讓她給攔腰折斷。父親氣死了,將她大罵一通。

罵歸罵,只要不見到姐夫,別說一顆樹,惹急了眼,會把房子都拆了。

那天,姐夫帶著烏龜精來接她,那還有啥說的,她高興得幾乎不想活了,姐夫敲她房門時,她卻手足無措,死活不讓開門。鬧不清當時怎麼會這樣,總感覺自己傻傻的,腦袋暈暈的,一點都不正常。最後,還是母親好說歹說她才把門開啟。

一路上坐在烏龜精背上,她只想抱住姐夫去親,可恨那個黑乎乎的傢伙,總愛把頭昂起來往回看,似乎監視他倆一舉一動,讓她找不著機會。後來,烏龜精尿急了,妙焰趁機將姐夫拉到偏僻處,將少女的純真,完完整整奉獻給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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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她感到身體特別不舒服,愛睡懶覺,渾身乏力,喜歡吃酸東西,半夜裡也像姐姐那樣乾嘔。

就匆匆忙忙一次,難道我也懷上了?

妙焰忐忑不安,心裡非常害怕。不過,她也想當媽媽,想給敖廣生孩子,生一大幫小龍子。母親說過,當媽媽很幸福,她就要當幸福媽媽。

姐姐出嫁頭天晚上,母親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假裝睡著了,只想偷聽她們談話。母親給姐姐說的那些,她聽得十分仔細,一字不落聽,聽得心裡癢癢的。

可是,如果真懷了敖廣的孩子,那世界就大亂了?這一緊張,她又是一通狂嘔。

嘔了一陣,什麼都沒有嘔出來,感覺身子軟軟的,渾身沒勁。她的情緒低落下去,再也沒有當媽媽的幸福感,心想,如果這時候有哪個男人扶上一把,或給個肩膀靠靠多好。

妙焰想姐夫了,渴望姐夫能突然出現在跟前,躺在他溫暖的懷裡,迷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可是,四周除了波濤轟隆隆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妙焰絕望了,幾步就衝到床上,咬著被頭痛哭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