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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拯救忠臣

洞庭水鄉多生長柳樹,春天來了,綿延的柳樹一眼望不到頭,纏纏綿綿的柳枝隨風而舞,形成江南獨特的風景,柳毅常常一個人沉迷於此,吟詩作對,長笛如影相隨,笛聲低徊而憂傷,吹不盡綿綿心思。

柳湘桓一路小跑而來,這些年,他什麼都無所謂,就擔心這個愛管閒事的小祖宗惹出是非來。

這些年,兒子惹出的事端數都數不清,每回都讓他心驚膽顫。

遠的不說,就說去年任府那場稀奇古怪的火災吧,他睡夢裡都嚇醒過好幾回,現在想起來,兩條腿還哆嗦。

也是巧了去,不早不晚,像趕趟兒似的,偏偏靜兒死後第二天晚上任府熊熊燃燒起來。

風大火急,撲救都來不及。任家燒得一片精光,還死了三口人。罪孽深重的任彪燒成了殘疾。任老爺嚇破了膽,披頭散髮,瘋瘋癲癲跑出家門,邊跑邊狂呼道,怪物,人面蛇身的怪物,趕快逃命啊!這個飛揚跋扈,一輩子兇狠殘暴的惡棍銷聲匿跡了。

人命關天,更要命事關皇親國戚,太守壓根兒不敢怠慢。撇過縣衙,親自領人查辦此案。

火燒眉毛的節骨眼,就顧不得往日同門情誼了,他眼一橫,直接將矛頭指向柳家及其親家,懷疑兩家人因怨生恨,合夥報復任府。幾聲威武喚過,便開堂審問柳湘桓等人,動用了刑具,嚴刑逼供。屈打並沒成招,柳公及親家一口咬定,這件事同他們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就是打死也招不出來。既無人證,也無物證,太守折騰半天,終歸徒勞,只得作罷。

坊間傳說,任府壞事做多了,惹惱天庭,遭到天火焚燒,這是老天爺執法,懲戒逆天命之徒。柳湘桓起先也信這個說法,後來越想越不對勁,久藏於心底的疑竇山逐漸沉重起來,壓得他喘不過氣-----兒子的身世雲裡霧裡,玄之又玄,鬼都搞不清楚。

忐忑不安的柳湘桓幾經思慮,將十六年前秋天,那場始料未及的橫禍聯絡起來。

那日清晨,幾聲鐘鳴過後,文武百官魚貫而入進入皇宮大殿。官從七品下的殿中侍御史柳湘桓,亦步亦趨尾隨於眾臣之後。

神聖皇帝武則天端坐紫宸殿寬大的龍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想些什麼。

柳湘桓只瞟了眼,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武則天喝了口茶,清了下嗓子,不緊不慢說:“今日上朝,主要同各位愛卿商議狄仁傑謀反的案子。朕歷來倡導民主議政,兼聽各方意見,准許大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言不諱者當恕無罪。”

這個案子相當的棘手,來俊臣三番五次在她跟前說狄仁傑蓄意謀反,還聯名多人上奏,咋看言之鑿鑿,有理有據。

狀告當朝宰相狄仁傑謀反,武則天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別人不敢打包票,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臣,她還是知根知底的。

狄公宅心仁厚,幹工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從不爭功諉過。她登上皇位不久,政局不穩,朝野多有紛爭,關鍵時刻,狄仁傑顧全大局,發揮了老臣的穩定作用。就狄仁傑的品行、才能、功勳,滿朝文武能較伯仲的並不多,故武媚娘力排眾議,任命他擔任宰相。

但是,狄仁傑同被廢皇帝李顯關係不錯,至今,兩人還有些交集,這就讓她不放心了,睡在夢裡都不感到踏實。她思前想後,委任來俊臣擔任最高檢察官,目的有三:一則,這個馬屁精很聽話,用起來特別順手。二則,監督京畿大臣及地方要員行為規範,推進廉政建設也是個大事,沒個八面玲瓏,真假兩套面孔的人還真拿不下來。

來俊臣這方面優勢明顯,幹這個,正合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美的理。還有,來俊臣爪牙遍佈京城和地方,用他來牽制狄仁傑等握有重權的官員也是不二的選擇。

一山豢養二虎,讓其相互掣肘,削弱對方實力,兩隻大老虎此消彼長。這套把戲,武則天玩弄得爐火純,得心應手。年長月久,顛來倒去,狄、來二人不過是她手中木偶罷了。沒料想來俊臣胃口倒不小,企圖顛覆她的遊戲規則,往大裡整,力舉行彈劾狄仁傑。按照武則天的性格,下毒手,欲致對手於死地的大臣她絕對不能容忍。

姓狄的,姓來的,好比自己一右一左兩隻手,決不能顧此失彼。但她沒戳破來俊臣陰謀,故意將案子一拖再拖。來俊臣判斷,皇上不吭氣那就是默許,十分來勁地搗鼓,著人四處調查,自己親自出馬找證據,查來查去,什麼名堂也沒查出來。就在大夥認定狄宰相化險為夷,順利過關的時候,武則天卻頒佈一道混賬透頂的聖旨,將狄仁傑貶為彭澤縣令。

無厘頭的案子,莫須有的罪名,上下臣工多有不服,私下議論紛紛,有些難聽的話還傳到武則天的耳朵裡,連侄子武三思都說姑媽做過了頭。說這樣的玩法,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有良知的大臣心寒。

實事求是說,這個案子本身就無解,好比猴子撿到姜,吃著辣口,扔了惋惜,武則天於此也處兩難之地,心裡堵得慌。

不過,她本意只想敲打一下狄公,讓其俯首貼耳,乖乖聽話,全然沒有將他往死裡整的意思。

狄仁傑貶官之後,朝中撓頭的大事無人能幫她理順,身邊的臣子,平日一口一個吾皇聖明,甘願為繁榮武周大業肝腦塗地,可只要遇到需要擔當,或者拿出管用主意的時候,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朝中政務,千頭萬緒,涉及方方面面,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吃不喝不睡都忙不完,煩都煩她死了,只望精力充沛,神通廣大的狄仁傑早日官復原職,助她一臂之力。

於是,專門擇了月半十五這個好日子,委婉丟擲自己想法,把案子往有利狄仁傑這方面引導,讓臣子們不再糾纏,自己也就順水推舟,走走過場,把狄仁傑調回來。

不料,朝堂上文武大臣一聲不響跪著,像擺著一排排冷麵饅頭,連平日巧舌如簧的來俊臣也默然無聲。

之前,武則天是做過功課的,單獨將來俊臣叫到書房,面授機宜,暗示他該怎麼說。就差說,狄案一日不了,她這個號令天的皇帝就一日寢食難安。

來俊臣心裡當然不樂意,但嘴巴相當的配合,說一定效犬馬之勞,給狄公一個交代。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只要上朝,幾句話就能解決問題。武媚娘今日心情不錯,一大早還吃了碗燕窩蓮子羹,外加兩個羊肉蒸餃,一個煙臺蘋果。

可是,等了小半天,滿朝官員像約好了似的集體啞火,就連信誓旦旦的來俊臣也搞潛水。一股無名之火噌噌曾往上冒,朝堂下狠狠掃去一眼,跪著的臣子們的身段都不約而同向下矮了三分,認認真真跪在來俊臣後面的柳湘桓卻如魚浮出了水面了。

武則天眉頭皺了一下,壓住火氣道:“柳湘桓,你們殿中侍御史六個人,這份奏章唯獨沒有你的簽名,說說看,到底什麼回事。”

柳湘桓緩緩直起腰身,回道:“啟稟聖上,微臣不能籤。”

“為何?”

武則天眉頭又皺了一下,目光變得溫和。

“狄大人是否謀反我不知道,故不敢草率簽字。”

武則天竊喜,先前憤懣的情緒一掃而光。滿朝高官像扶不上牆的稀泥巴,好歹有個明事理的小臣子給她墊臺階。她想,餘下的事應該能按照自己的盤算進行了。

“微臣歷來敬重狄大人,宰相為人光明磊落,盡職守則,對陛下忠心耿耿。”

柳湘桓見神聖皇帝樂意聽他陳述,也就不顧不忌了,心裡怎麼想,嘴巴裡就像流水似的,譁啦啦出來了。

這話要在平時倒沒什麼紕漏,可朝堂上奏,講究前因後果,脈絡分明。如果沒有必要的橋段做鋪墊,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就顯得突兀。

果然,武媚娘一聽,臉上烏雲翻滾起來,轉動佛珠的手微微顫抖。

“照你這麼說,朕還冤枉他不成?”武則天厲聲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吧。”

此時的柳湘桓已經鴨梨山大,知道自己有麻煩了,無奈一時緊張,慌不擇言,不知輕重回了一句。

“大膽狂徒,朝堂之上,公然替罪臣開脫,來呀,拖下去,打入死牢!”

武則天徹底激怒了,一巴掌拍在龍椅扶手上。

候在大堂兩旁的千牛衛,惡狗一樣躥上前,架住柳湘桓兩隻胳臂,拎小雞似的將他拎出大殿。

官服扒了,換成土灰色囚服,稍微動彈一下,手鐐腳銬就發出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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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猛的一下跌入了寒冷的冰窖,柳湘桓渾身瑟瑟發抖。

死牢如同孤島,死一般寂靜。柳湘桓閉上眼睛,身子靠牆坐下,腦子裡卻浮現玉娘痛苦的表情。這才記起來,玉娘要生產了。

可憐的女人,肚子疼了兩天兩晚,接生婆忙得滿頭大汗,娃娃總生不下來。

也不知道遭了哪門子邪氣,人家十月懷胎,玉娘卻懷了十二個月,累得面黃肌瘦,成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腆著大肚皮晃來晃去。

接生婆神情緊張說:“柳爺,太太註定難產,可得當心點。”

柳湘桓不敢馬虎,趕緊向左肅政大夫來俊臣告假。來大人一聽,連連揮手道:“生孩子那是女人家的事,你個大老爺們湊什麼熱鬧。朝中的案子快堆成山了,不行,這假不準!”

擁權自重的來俊臣,連朝裡正一品的高官都讓他三分,柳湘桓哪敢不從?

然而,柳湘桓做夢都沒有想到,狄大人的案子竟牽扯到自己頭上。

怪誰呀?千錯萬錯,錯在自己。往根上說,走到這步田地,吃了自己腦殼一根筋,遇事講原則,愛較真的虧。倘若圓滑事故一些,忽悠幾句官話空話沒屁眼的套話也就糊弄過去了。

這回百分之兩百死定了。柳湘桓傷心絕望,禁不住淚流滿面。

“玉娘,還有我那沒有出生的娃娃,對不起你們啊!”

他邊哭泣邊訴說,或許累了,乏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混沌之中,一道閃電飛進死牢,頓時華光閃閃,牢房如同白晝。一條水靈光滑的小赤龍破窗而入,擺弄腰身,飛舞龍爪,厚厚的鱗甲發出炫目的光芒。死牢裡一片通紅。

柳湘桓大驚失色,跌落到地上。

“柳公,別怕,我乃九重天宮火龍毅,太白金星跟前聽差。玉皇大帝斷定你不日有此劫難。念你柳家幾輩為人正直,仗義執言,特命我前來搭救。”

語畢,小赤龍繞著柳湘桓頭頂盤旋幾周,爾後,呼哧一聲飛將出去。

柳湘桓追到窗前,但見霞光萬道,漫天紅光閃爍,祥雲飛翔。

小赤龍在雲霧之中翻滾,騰挪,長吟一聲,飛向柳府所在的方位。

天降祥瑞,興我武周,吾皇萬歲,萬萬歲!洛陽城爆竹聲驟然而起,民眾歡呼聲響成一片。

武則天正被幾位親臣擁簇著賞月品酒,漫天祥瑞,民眾歡騰,頓時龍顏大悅,當即下詔,大赦天下。

獲釋的柳湘桓急忙往家裡趕,老遠聽見娃娃啼哭聲。

“生了,恭喜柳爺,太太生了個公子哥。”

家傭們歡天喜地迎了上來。

柳湘桓連忙抱過兒子,發現他後背有個胎記,隱約可見飛龍的形狀。便喜極而泣,衝懷裡的孩子說:“柳毅,你就叫柳毅!”

襁褓裡的柳毅聞聲格格格笑了起來,全家人驚愕不止。

保住了腦袋,已是不幸中之萬幸,柳湘桓攜帶家眷,一路馬不停蹄,從洛陽回到老家湘水之濱,從此隱跡江湖,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要說柳毅,那是不折不扣的犟種,也是實足的癩皮鬼,賴在娘肚子裡不肯挪窩。不是坑爹,那是坑娘啊。

苦了玉娘不說,而且生產的時候家裡莫名其妙出狀況,搞得嗚呼哀哉,雞犬不寧,玉娘這個弱女子差點崩潰了。

可憐書生意氣的夫君,芝麻綠豆點的大的小官,皇上升堂問案,偏偏讓點中了。他平日嘴巴上的拉鍊就不夠牢實,快人快語,所謂百禍從口出,一不小心激怒了聖上,被打入天牢,不日問斬。

這個訊息無異於山崩地裂,震得柳家上下目瞪口呆。婆婆受到驚嚇,兩眼發直,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落得半身不遂。接生婆年過五旬,倒是個敬業守責之人,在產房值守幾天幾晚,無奈年事已高,一度暈厥過去,若不及時送醫救治,難保不會一命嗚呼。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玉娘暗想,平白無故生出這麼多事端,莫非肚子裡的娃娃作的怪。如是再不生下來,指不定還要生出多少么蛾子。火燒眉毛,眼下是該痛下決心,奮力一搏的時候了,她猛吸了一口氣,拼出全身氣力,尖利地一聲長嚎,只聽呱呱哭聲,一個血團落了下來。

新上崗的接生婆立馬伸手接住。

“喲,哎喲,好燙,燙死我了。”

娃娃像團火球,燙得接生婆受不了,差點撒了手。

兒子渾身冒火,根本沒法穿衣服,穿了就著。

玉娘憂心忡忡,也疑惑不解:“兒呀,你難道是火娃再世?”

從此,火娃就成了柳毅的小名。

火娃的神奇遠不止這些。三歲那年突然大病一場,接連高燒三天三晚,不吃不喝,老遠就能感受到炙烤人的熱浪。

柳毅緊閉雙眼,光著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頭上長出兩個疙瘩,儼然龍角的形狀。

他嘴裡唸唸有詞,聽起來含糊不清。後來,語速慢下來,柳湘桓夫婦這才聽明白,卻被嚇得半死。

“太白金星,小樣兒,牛叉個屁。說你大權在握,無非小人得志,拿著雞毛當令箭,搬弄是非,尼瑪根本就不是個東西。若不是玉皇大帝不辨忠奸,昏庸無道,能有今天嗎?”

“李家王朝也是,太不爭氣給力了,活生生讓一個女流之輩篡奪皇位。那個壞女人,什麼貨色?亂綱常倫理,乃妖孽再世,天地不容!”

我的老天爺,你一個目不識丁的小屁娃,從哪裡學來這些東西,自己不要命便罷,還會連累老柳家滿門的!

柳湘桓嚇得魂飛魄散,撲向前去,恨不得將這個無法無天的忤逆之子掐死,以絕後患。但終究下不去手。

玉娘急了,忙用手去捂兒子嘴巴,只聽啊喲一聲慘叫,她五個指頭被咬傷,鮮血流了一地。

所幸之處,一場大病讓柳毅變化不小,高燒滾燙的毛病徹底消失了,穿上衣服的柳毅特別惹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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