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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情人(十四)

昏暗的電影院,大屏幕上正在上映一部動畫片。

腳踩風火輪的孩子和腦門兒有的角孩子,在一片浩渺的沙灘上,互換了真心。

秦歡樂腦袋一點一點的像叨米的小雞,這實在不怪他,只怪這裡的環境實在太適合睡覺了,而且長久累積的職業傷害,讓他養成了只要有一點空隙,就能抓緊時間睡一覺的習慣,別管單腿兒站著,還是下巴搭在碗沿兒上,就跟一看見草就狂塞的沙漠駱駝似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環境下,生理機能都自帶了“囤貨”屬性。

影院裡的人隨著電影情節鬨堂大笑。

秦歡樂一個激靈醒過神兒來,甩了甩腦袋,意識迴流了幾秒鐘,才理清了“我是誰”、“我在哪兒”的問題。

他偏過頭向身邊看了看。

最靠近他的座位上是空的,座位上放著“水晶餚肉”,再隔壁的座位上,坐著身型挺拔的顏司承,只不過再細看就會發現,他身板坐的筆直,眼睛卻是閉著,只不過睡相更文明,不像秦歡樂鬆散的像一灘芋泥。

秦歡樂的負疚感突然就沒有那麼重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吃也吃了,浪也浪了,也差不多該回市局賣命去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提前和顏司承打個招呼,但看他睡的香甜,眼睛彎了彎,輕手輕腳的把小飄塞進口袋裡,貓著腰,從電影院裡面鑽了出去。

站在馬路邊等車,手機響了一下,拿出一看是條資訊。

劉茗臻和他說,想和他談談。

正好,他也有一些話想和她談談。

他兩手擺了擺,這才發現剛剛顏司承給他的那個裝“腳”的紙袋子還團在口袋裡,沒來得及扔。

他拿在手裡,幾次想扔,都忍住了,直到坐在計程車裡,閒來無事,才將袋子展平,一點點捋順,手下隱約摸到一個指甲大小的凸起,不禁一愣,忙開啟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向下倒在掌心上。

藉著車內的幽光,他看清掌心的小玩意兒,是一枚銅印章,印章還沒有篆刻,樣子也普通......秦歡樂眉頭緊鎖,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以及顏司承專門送來的用意。

打啞謎似乎是他一慣喜歡的方式,可是也側面證明了他做事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

秦歡樂盯著這閃閃發亮的小東西,試圖以顏司承的視角去看待這其中的關係......小飄的腳是在洗筆湖丟失的,顏司承能找到它,勢必是再一次返回了案發現場,而在正常情況下,那裡現在應該仍然拉有警戒線,更有校內安保監控的全天緊盯,顏司承要是想找到什麼,恐怕是避開了相應的區域......

那會不會是......秦歡樂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封鎖區域以外的地方,施害人遺落了這個,顏司承才專程送來提醒自己?

那自己又該怎麼上交呢?真要是作為正規渠道獲取的證物,應該是在犯案現場被發現的,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嚴謹證物鏈,眼下不明不白的拿出去說,瞧,我兜裡有個證據,不是我在現場發現的,是吃漢堡的時候自己蹦我口袋裡的,嘿,看肖局不大嘴巴把他扇到北極去!

哎呀,真是頭疼,這顏老師有時候真像個萬惡的神棍!

劉茗臻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

走廊裡微微有聲響,她猛的一轉頭,側耳細聽了一下,又垂下肩膀,斂下了眼瞼。

過了一會兒,走廊裡再次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的向她靠近,劉茗臻忙站起身,一把拉開了房門。

秦歡樂還沒等舉手敲門呢,就被門裡的一隻手,一把攥住衣領,拎進了房間。

劉茗臻打開門,就看見門口站著的孟金良,手裡提著一個紙袋。

孟金良表情略顯尷尬,兩人面對面站了幾秒,畢竟現在屬於敏感期,被太多人看見了也不好。

劉茗臻向裡面退了一步,讓出了一個身位。

孟金良順勢側身擠了進來。

劉茗臻有心事,抱臂背身站在了桌前。

孟金良也能感受到她情緒不好,將手裡的大紙袋放在了她旁邊,“嗯,那個,”他活動了一下舌頭,“裡頭有點兒零食,還有點兒洗漱用品和化妝品,都是你平常用慣了的牌子。”

劉茗臻費解的轉過些頭來,“我用慣了的?你怎麼知道?”

孟金良心尖涼涼,正所謂喜歡一個人,就會恨不得想要知道對方所有的一切喜好、厭惡,就會恨不得把自己當成那個人,這樣在午夜思念暴起的時候,才會有剎那錯覺,那個人與自己同在。

他沒有回答這個無從答起的問題,眼角兩邊卻詭異的現出一抹緋紅,蚊吶著說:“裡頭還有一套內衣......你、你有需要的話,就、將就著用吧,我走了。”

他有點兒像逃兵。

“等等!”劉茗臻卻在後面叫住了他。

孟金良手都碰到門把手了,狠狠擠了下眼睛,心說大姐誒,都說窮寇莫追,我都落荒而逃了,你就結坡下驢,不是挺好的嘛,現在也不是掰扯兩人之間事情的時候啊!

誰知劉茗臻語調中竟然帶了一絲隱隱的請求,“孟隊,我想和秦歡樂聊聊案情相關的想法,行嗎?”

孟金良心裡就跟蒸塌了的發糕似的,全無了後勁兒,轉過頭勸導道:“茗臻,你別怪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等張輝案那邊有了明確的線索,你這邊才算真正安全了。”

劉茗臻忍不住上前了一小步,“那、我和你談談行嗎?”

孟金良還當她對自己有什麼誤解或埋怨,嘆了一口氣,“茗臻,我答應你,再給我一天,我一定能找到突破口!你......早點休息。”

他說完,收起眼裡的不捨,走了出去。

隔壁的值班室,秦歡樂不解的看著掐腰的龔蓓蕾,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你這一陣兒一陣兒,咋了,值夜班累出精神分裂了?”

龔蓓蕾將他從頭到尾、從前到後的掃描了一遍,看得秦歡樂直髮瘮,兩手交疊護在胸前,側身避了避,“女流氓啊你是!”

龔蓓蕾痛心疾首的搖頭,“老秦,你變了!”

“咋?”

龔蓓蕾“哼”了一聲,“不是找蛋糕去了嘛,”她伸出手指按在秦歡樂鼻尖上,瞪圓了牛眼,“你編,你編!你敢說你沒有?我不管你找蛋糕幹嘛去了吧,可總過得給我帶一塊半塊的回來吧,哪怕是你吃剩的,也算是你的心意呀!”

“喲!”秦歡樂這也才反應過來,不怪花骨朵兒矯情,以前自己吃著點兒啥好吃的,還真會不自覺的搜刮些,打包回科裡投喂那倆......這習慣,從啥時候開始,突然就變了呢。

龔蓓蕾看他表情快速轉變,還當他私藏逗自己,一竄上前,就去掏兜,“你是不是逗我呢,你是不是藏著了,等我不高興了,再拿出來哄我?是不是?是不是?”

秦歡樂左閃右避,卻也難免顧此失彼,“別鬧!別鬧!授受不親!”

龔蓓蕾身手矯捷,一把拽出了他口袋裡的紙袋子,忙亂間倒置過來,裡頭的東西“鐺”的一聲,落在地上,彈滾出去。

兩人都愣了一下,又一起追上去。

“別動!”龔蓓蕾一把拽住他的手,高喊了一聲。

秦歡樂心思一轉,果然沒有動手,只是試探的問:“怎麼?”

龔蓓蕾撿起印章,擎在掌心,舉到秦歡樂下巴底下,“老秦,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會是在派出所待的無聊,被富婆包養,兼職去當小狼狗了吧?”

怎麼又是“包養”?

秦歡樂眉頭一動,不正經的笑道:“富婆不如你,你得天獨厚、近水樓臺啊!你也給我一個一樣的,哥哥這兒肯定先緊著你!”

“別逗了你!”龔蓓蕾斜了他一眼,“這可是延平商業銀行的高階VIP客戶才有的保險箱鑰匙,我那點兒工資,都不夠買鑰匙材料的。”

“這是鑰匙?”秦歡樂看著這奇異的造型,不知道該拿什麼部位往鎖眼兒裡插。

“階級差異了吧!”龔蓓蕾用指尖捏起這個小東西,指著圓形的平面,“看見沒,這下面是特殊的微晶片,你這麼肉眼看是看不出來的,得到相應的保險箱,才能各種虎狼操作,哈哈,我也沒見過,不知道具體怎麼搞,不過話說來,你這是哪兒弄來的啊?”

秦歡樂一把將鑰匙包入自己的掌心,挑了挑眉頭,笑道:“等哥哥拿到賣身錢,就來包養你!”

“切!”龔蓓蕾拽著他的袖子,“你睡一天了,快來幫幫我,我做篩查眼睛都要瞎了!”

秦歡樂往後扽了一下,“等等,我要去見見劉科長,我......”

“你可歇歇吧!”龔蓓蕾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繼續強行向前拖拽,“孟隊特意在對裡三令五申,讓大家為了劉科長好......總之你別專門往釘子上碰行不行!”

“那小黃......”

“小黃說他問得是科裡的裝置問題,沒說案情!行了,快來幫幫我吧!”她不由分說,直接拉著秦歡樂回了辦公大廳。

第二天一早,張輝的妻子,延大的楊老師家廚房,突然失火了。

所幸發現的及時,火勢被及時的撲滅在廚房範圍內,並沒有造成更大損失。

楊老師神情恍惚,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垂淚。

從現場的狀況來看,很容易讓人順理成章的想成,是一個失去丈夫的傷情妻子,在烹飪時走神兒,才造成了火災。

可因為某些不言自明的原因,孟隊聽聞了這件事,第一時間派了技術科一個同事前去現場。

同事報告說,從現場的焚燒情況來看,很有可能並不是如同楊老師自己所說的,在做飯時走神兒,使明火點燃了旁邊電飯煲連接線才導致的。

因為他在洗碗水槽下水管道埠的漏槽裡,發現了大量相紙類未焚燒充分的殘渣,堵塞在了那裡。

相紙?難道是照片?

在現場的同事就此問了楊老師,她卻“哇”的一聲哭出來,說燒的是自己和張輝這些年的合照,早上無意中翻看了一下,忍不住悲從中來,一時萬念俱灰。

即便在《消防法》中,“在火災撲滅後,為隱瞞、掩飾起火原因、推卸責任,故意破壞現場或偽造現場的”,都還不算構成犯罪行為,更何況這種主觀性極強的情境,又沒有造成重大損失,楊老師自己咬死不承認,別人還真拿她沒什麼辦法。

“她燒東西,燒照片?會不會是在掩飾什麼?”這是孟金良的第一個反應。

秦歡樂在旁邊眼睛嘰裡咕嚕的轉。

孟金良實在看不下去了,“有話就說!”

秦歡樂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他此刻在這裡的身份十分勉強,要沒有孟金良的“命令”,還真不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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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沒有外人,我就不見外了啊,”他舔了舔嘴唇,“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個非實名制的電話號,最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和張輝聯絡緊密是不假,可上面的備註名......先不管是不是張輝為了糊弄老婆,可說看見上面備註名是劉科長的,只有張輝老婆一個人啊,這......難道不是她想說誰就說誰嗎?再說他的手機局裡也拿回來了,花骨朵兒不是說,劉科長備註名的下的電話號碼,是她本人的嘛,張輝事發當晚十點左右還打過呢!”

孟金良耐心聽完,眼裡卻難掩失望,“可這也不能證明楊女士就是撒謊了。”

秦歡樂交替著吹鼓兩腮,“話是這麼說,可我總覺得事情有蹊蹺,技術科至今也沒從張輝案的現場發現一丁點兒施害人留下的痕跡,如果說對方......”如果顏司承沒有給他那把鑰匙,他還真不會想到耿強的案子......會不會......他斟酌著用詞,“會不會是背後有高人指點啊?會不會是團伙兒作案?”

孟金良想了想,“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會嗎?畢竟從現有已知的情況來看,張輝當天晚上的行動,更像是臨時起意,這樣的可控性太小,團伙也不現實,目標太大......”

秦歡樂腹誹,那是你沒看見那位以一敵百的狠角色!

正說著,小吳抱著一沓資料走進會議室,“孟隊,在延大走訪的同事,根據同學和老師的反饋,發回來幾個在上個學期,和金維走得比較近的人的名字,其中大部分是他同班的,還有幾個是社團認識的,目前倒是沒發現有什麼太大問題,不過他們提到了一個人......”

“誰?”孟隊看他。

小吳頓了一下,“是張輝!金維宿舍的同學回憶說,在上個學期,有一段時間,他突然對高年級的選修課很感興趣,興致勃勃的旁聽了有一兩個月。”

孟隊不禁站起身來,聲音緊繃,“他和張輝......”

“那倒也不是,”小吳臉上也現出疑惑不解來,“那個同學回憶,金維最初回宿舍時無意中說過一次,他去聽課,是因為覺得那個助教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