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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私生子

即使是在強者如林的黑鴉軍團,二級黑鴉劍士布朗也算得上一顆前途光亮的新星。

他曾是狂鴉近衛的一員,曾在赤瞳黑鴉的旗幟下出征提提利亞雨林,曾將兩名狂戰士和九個野蠻人斬於劍下,曾在授勳儀式上得到公爵大人的讚譽。曾被無冬大教堂首席聖殿騎士評為極具潛力的執劍者。

而今,一切榮譽煙消雲散,因為他在一位年輕冒險者的手下慘敗。

那個年輕人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可他的劍術簡直精湛到無可挑剔。

更可怕的是,他年紀輕輕就已是二級戰鬥職業者,似乎還有召喚火元素的施法能力!

被他用長劍抵住咽喉之前,布朗以為自己是個天才。

現在他知道了,這才是真正的天才。

“動手吧。”布朗痛苦地閉上雙眼,對自己曾經怠惰虛度的時光深感悔恨。

雷恩翻轉右手手腕,把長劍架在劍士的脖頸上,伸出左手取下他手中的細劍和腰帶側面的短劍,然後喘了口氣。

這場戰鬥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容易,移動施法與迅捷步伐的配合讓他輕易戰勝琥珀和奪眼魔,可同樣的奇襲用在這名黑鴉劍士身上卻沒能一擊得手。

他顯然是一位戰鬥經驗豐富的精銳,面對迎面飛來的火球,雖有片刻惶恐、疑惑,但他及時做出應對,不僅避開了火球術,還同時用細劍進行格擋,使得武器接近崩潰極限的雷恩不得不轉變劍刃移動的方向。

這就給了黑鴉劍士一個喘息的機會,要不是雷恩本就有著出眾的劍術天賦和紮實的基本功,他很可能會在之後的貼身纏鬥中丟失火球術換來的先機。

如果同樣的戰鬥再來一次,雷恩未必能取勝。

當然,凡事沒有如果,換個角度設想,如果雷恩有一柄完好無損的精鋼長劍,那麼他早已結束戰鬥。

稍稍恢復體力後,雷恩用劍柄在黑鴉劍士的額頭敲了一下。

布朗感覺有一柄大錘砸在腦袋上,疼痛讓他睜開雙眼,他看見天青色的石板豎了起來。

緊接著,他意識到是自己面朝石板倒了下去。

他強忍著劇痛扭轉腦袋,看到雷恩跨過他往前走,他大喊道:“葛利亞,快跑!”

名為葛利亞的少年嚇得臉頰泛白,但他沒有轉身逃跑,而是舉起法杖與雷恩對峙。

這一舉動讓雷恩感到疑惑,眼前這位少年身上沒有魔力波動,分明不是施法職業者,就算法杖內部刻有法術銘文,他也無法使用。

少年揮動法杖,用微微顫抖的稚嫩嗓音喊道:“站住,站住!你不要過來!膽敢傷害我的人,都將被煉獄的冥火焚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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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抬起另一只手掠過法杖頂部,隨著他的動作,明黃色火焰忽然轉變為詭異的幽綠色。

這個小把戲或許能唬住一些沒見識的冒險者,但騙不了雷恩,他一眼看穿了這個戲法的原理,所以毫無畏懼地往前邁步,閃電般迅速地伸出右手奪走少年的法杖。

“你,你……”

“焰色反應而已,剛才你揮手的時候灑了些銅粉,我看見了。”

“胡說,愚蠢,那、那是我的施法材料,我警告你,煉獄的冥火會……”

看到雷恩一副觀看表演的模樣,少年沒了底氣,聲音越來越小,他低頭囁嚅幾聲,突然抬頭提問:“什麼是焰色反應?”

落入這種境況還有心思探尋火焰變色的原理,真是個有趣的小騙子。

雷恩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柔聲問道:“你是法師學徒?叫什麼名字?”

“葛利亞,我的名字是葛利亞·夏葉,我還沒有感應到元素的存在。”葛利亞再次沮喪地垂下腦袋。

夏葉?

雷恩揚起眉毛。

原來是個私生子。

南境都城瑞拉有著“繁花與夏葉之城”的美名,因此南境領主為私生子取名時都以“夏葉”為姓氏。

在獲得納什家族的認可之前,雷恩的姓名是雷恩·夏葉,直到他感應到元素存在,成為一名法師學徒,才有資格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上母親和父親的姓氏。

不過,哪位領主的私生子能夠享有黑鴉精銳貼身護衛的待遇?

看見葛利亞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想起斯維因家族旗幟上的赤瞳黑鴉,雷恩揉動眉心,有些頭痛地問:“葛利亞,你父親該不會是加德納·斯維因公爵吧?”

“公爵大人是葛利亞的祖父!”黑鴉劍士布朗竭力呼喊,試圖用南境守護的威名震懾雷恩。

雷恩嘆了口氣,說:“我要去巴特利大教堂請牧師救治我的同伴,請告訴我,你們的坐騎在哪兒?”

葛利亞朝躺在地上的琥珀瞄了一眼,說:“法杖還給我。”

雷恩遞出法杖,沒有絲毫猶豫。

月光精靈的生命可比起這支華而不實的法杖要寶貴得多。

葛利亞接過法杖,又提出一個條件:“把你找到的法師遺物賣給我,我就讓布朗送你們去教堂,我願意出三百個金幣,這筆錢足夠你購買一柄附魔長劍和一套全身甲了,怎麼樣?”

雷恩的回應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他不願意使用暴力,但暴力能節省時間,而現在留給琥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葛利亞從沒嘗過耳光的滋味,他捂著嬌嫩的臉蛋後退兩步,眼眶裡泛起淚花。

“你叫布朗?”

雷恩轉身看向掙扎著想要起身的黑鴉劍士,同時將細劍擱在葛利亞肩頭。

“布朗,告訴我,你們的坐騎在哪裡?”

“我們的座狼就在陵墓外。”布朗撐著石壁勉強站直身體,說,“座狼寧可戰死也不會向敵人屈服,你要去重生大教堂?我送你們去,但你要以戰士的榮譽向我起誓,決不能傷害葛利亞。”

“閉嘴,帶路。”

“……是。”

雷恩回到石椅旁背起行囊,然後儘可能輕柔地抱起無法動彈的琥珀和幾個裝有黑火藥的陶罐,跟在布朗和葛利亞身後走出長廊。

長廊外,兩頭通體灰白的巨狼嗅到主人氣味,親暱地跑到布朗身邊趴下,用碩大的頭顱磨蹭他的手臂。

這時,雷恩看見不遠處的樹梢上一隻烏鴉振翅高飛,他立即用細劍抵住葛利亞後背,神色不善地說:“收回你的渡鴉。”

布朗眼角跳動幾下,沒敢狡辯,用一聲口哨喚回飛去報信的渡鴉。

雷恩送去一道冰冷的目光,說:“只要我和我的同伴能在一天之內抵達巴特利大教堂,我就沒有理由傷害你們,進入教堂所在的城鎮之後,你們的安全也會得到保障。不過,我要警告你,如果你試圖阻礙我拯救同伴,那麼你會看到葛利亞被我割開喉嚨,在你面前絕望地掙扎、扭動,我會讓你保持清醒,讓你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慢慢變得黯淡。”

“一天?”布朗攥緊雙拳,“這裡是巴特利長林深處,兩頭座狼怎麼可能載著四個人在一天之內趕到重生大教堂?它們需要休息!”

“如果你認為時間不夠,就不要再浪費時間。”

雷恩一邊說,一邊從葛利亞的長袍裡搜出癒合藥劑,小心翼翼地灑向琥珀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