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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生大教堂

事實證明,布朗的判斷完全正確,兩頭座狼確實不能載著四個人在一天之內趕到巴特利大教堂。

或許獅鷲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因為巴特利長林沒有大型飛行魔獸,從石墓所在的位置直線飛往教堂所在的城鎮,只需小半天時間即可抵達目的地。

可惜黑鴉劍士沒有資格騎乘獅鷲,他只能在渡鴉的幫助下避開大型魔獸的活動範圍,驅使座狼繞道奔行。

當銀懷錶錶盤上最細長的時針轉滿一圈,一行四人堪堪脫離森林植被的陰影。

眼看天色漸亮,布朗心急如焚,他記得他們是在清晨時分出發,現在太陽即將再次升起,他擔心雷恩會傷害葛利亞。

得知葛利亞身份之後還能果斷扇他耳光的狠角色,絕不會是心慈手軟之輩。

“再給我兩個小時,我以黑鴉劍士的榮譽向你保證,兩個小時後我會讓你和你的同伴到達重生大教堂!”

布朗狠心用皮鞭抽打疲憊不堪的座狼,逼迫它繼續前行,說完這番話,他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琥珀。

一頭座狼只能乘載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或者兩名沒有穿戴盔甲的成年人類,分配座騎時雷恩與充當人質的葛利亞同乘一頭座狼,琥珀則與布朗共乘一騎。

換句話說,雷恩握有人質,布朗也是同樣。

雷恩從布朗眼神中讀出些許威脅的意味,於是搖了搖頭,說:“停下。”

“什麼?”

“停下,休息一個小時。”

逼迫接近極限的座狼繼續趕路,它們有可能力竭而死,與其冒險,不如讓它們休息一會兒,補充精力。

雷恩的決策符合邏輯,卻不符合他留給布朗的印象。

得到出乎意料的回應,布朗有些吃驚,他一再扭頭檢視後方,確認葛利亞安然無恙後,立刻攥緊韁繩,勒停座狼。

兩頭座狼先後放緩腳步,晝夜不停的奔行耗盡了它們的力氣,它們拋下身為巨狼的驕傲,停住腳步後像狗一樣趴下,吐著舌頭喘出大股霧白色的氣息。

座騎是騎士的夥伴,看到夥伴這幅慘狀,布朗心痛不已,他開啟揹包,取出兩塊上好的燻肉排放入食盆,擺到它們嘴邊,可巨狼只顧著喘氣,看都不看一眼美味的肉排。

雷恩走到琥珀身旁檢視,發現情況不容樂觀,她的傷口已經止血,但傷勢仍在惡化。

不過,保守估計,她至少能堅持到今天夜晚。

雷恩松了口氣,轉身對嘗試餵食巨狼的布朗說道:“我建議你收起肉排,撕咬、咀嚼、消化都會消耗體力。”

“它們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它們需要補充營養!”布朗咬了咬牙,他對雷恩看向巨狼的眼神感到惱怒,那分明是看待工具的眼神,好像它們就不是一條生命似的。

“補充營養的方式有很多種,燻肉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喏,給它們喝了。”雷恩從行囊裡取出四瓶藥劑,隨手拋向布朗。

布朗手忙腳亂地接住細長的玻璃瓶,問:“這是什麼?”

“淡黃色的是營養藥劑,紅色的是力量藥劑,你沒見過麼?”雷恩說著,又取出一瓶安神藥劑服下,持續二十四小時的顛簸讓他感到精神萎靡,好在藥劑充足,隨時可以補充精神力。

“這,這……”

布朗瞠目結舌,他當然見過力量藥劑,事實上他每個月都會掏出大半薪餉用來購買藥劑,可他從沒聽說過有人給坐騎餵食力量藥劑和營養藥劑,就算是奢靡無度的王公貴族也不會這麼做。

可那個衣衫襤褸、佩劍上滿是豁口、看起來窮困潦倒的年輕人,他就這樣漫不經心地丟出兩瓶營養藥劑和兩瓶力量藥劑?

他居然還把安神藥劑當水喝!

這是何等的奢侈!

見布朗呆立不動,雷恩皺起眉頭,出聲催促:“動作快點。”

“噢,好。”布朗回過神來,擰開瓶塞,既心痛又高興地把藥劑倒入食盆。

疲乏困頓的葛利亞看到這一幕,鬱悶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個貧困的冒險者呢,好吧,看來你不缺錢,也不會出售法師遺物……能否請你告訴我,什麼是焰色反應?我願意用五個金幣,不,我願意用十個金幣換取答案。”

“閉嘴。”

雷恩瞥了葛利亞一眼,現在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這小鬼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哦。”葛利亞想起石墓裡那個響亮的耳光,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臉頰,怯生生地退到布朗身後。

一個小時後,精力充沛的巨狼起身長嚎,雷恩拉著葛利亞跨上皮鞍。

朝目的地全速行進一個半小時後,他們終於抵達巴特利大教堂。

這座教堂修建於六百五十年前,由當時六位著名建築師合作設計,教堂整體顯現後萊因時代巴法絡風格,主體部分高達五百法尺,由乳白色方磚與巨型圓鏡構成,遠遠望去像一枚反光的巨大蛋殼。

正是這枚“巨蛋”在修建之後的五十年內,孕育出一個國王亦無力抗衡的龐然大物:希拉教廷。

今時今日,除了巨龍之巢,只有希拉教廷能與七色高塔比肩。

“讚美聖光。”布朗望著矗立前方的重生大教堂,真誠地祝頌。

此時烈陽高懸於上空,一道道陽光穿透雪白的積雲,如利劍般垂向教堂。

教堂穹頂是巨大的橢圓鏡面,它違反常理地將上空投下的光線匯聚成一根粗大的光柱,直通天際。

“真是了不起的傑作。”雷恩真誠稱讚,接著在心裡補上一句:但還遠遠比不上七色高塔。

經過力量藥劑的小插曲,布朗看出雷恩不是窮兇惡極的歹徒,因此他神情放鬆,指著前方說道:“前面就是救治營地,按照約定,你該放開葛利亞了,我們無意與你為敵,我想,你也無意與黑鴉軍團為敵。”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雷恩看到一個由許多帳篷組成的營地,那是傷患等待救治的區域,在帳篷外的空地上,數以百計的冒險者為帳篷裡的同伴舉著號牌,焦急等待助祭的召喚。

“英俊的騎士,日安。”

一個遊蕩者裝扮的中年男人湊了過來,朝布朗打了聲招呼,用貪婪的目光掃視葛利亞的絲綢長袍和法杖。

“管好的你爪子,遊蕩者。”布朗甩給他一個厭惡的眼神。

“瞧瞧你說的什麼話?從什麼時候起,遊蕩者成了盜賊的代名詞?我可從沒偷過東西。”遊蕩者忿忿不平地嚷嚷幾句,接著瞥向昏迷不醒的琥珀,嘆道,“這位美麗的半精靈女士傷勢嚴重呀,她還能堅持多久呢?唉,前面可是有一百多號傷患在排隊啊。”

布朗看了眼雷恩,又看了眼葛利亞,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看,我這兒有8號、14號和37號,前面已經排到6號啦。”遊蕩者晃了晃手中刻有數字“8”的號牌,嘿嘿笑著說道,“如果你們願意付出二十個金幣,這塊號牌就歸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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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聽教官說過,某些無恥的遊蕩者會綁架乞丐並打傷他們,然後把受傷的乞丐帶到希拉教堂領取救治號牌,再把號牌高價出售給急需救治的傷者。

如此卑劣的行徑令人唾棄,但聖光照耀之地不可爭鬥,布朗想了想,壓抑怒火對雷恩說道:“二十個金幣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麼。”

這話的意思是勸雷恩掏出錢袋,購買號牌。

雷恩面無表情地看著遊蕩者,問:“二十個金幣?”

“對,二十個,不議價。”

眼看肥羊就要引頸挨刀,遊蕩者堆起笑容,露出兩排暗黃色的牙齒。

然而他沒能看到燦燦金光,卻看到了凜冽的劍光。

眨眼間,鋒銳的細劍在他身上割出深淺不一共計二十道傷口,下一刻,鮮血如噴泉般往外湧。

“聖光照耀之地不可爭鬥,你!你這個目無法紀的惡棍!”

遊蕩者一邊哀嚎,一邊連滾帶爬地逃開,在地面拖出長條血跡。

“號牌留給他自己用。”雷恩用葛利亞的袍子擦拭細劍劍身的血跡,接著對布朗說,“我們衝進去。”

“你瘋了?”布朗瞪著雷恩,他懷疑這個瘋子被魔鬼奪去了理智。

雷恩將細劍搭上葛利亞白皙的後頸,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下令:“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