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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6章 龍騎士的煩惱

那種久違的流動感,它又回來了。

在鄭元初次以天道之光的形態降臨這個大黑暗世界中時,才經歷萬年禁錮的他,從那份流動感中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幸福。等到他感到厭倦,在那株山谷中的元草祖先上停下之後,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那種程度的自在。

直到今天,當小飛龍從一顆大樹飛向十幾米外另一棵大樹時,鄭元終於再度收穫那份暌違已久的快感。真的是幸福滿滿。

"...飛了、飛了、飛了!"

他彷彿又回到很久以前的小時候,自己第一次放風箏的那個下午,興奮的情難自抑。即便相隔如此之久,他依稀記得風箏乘風而起時的那種震撼與狂喜。更何況,這一次,上天的那個存在是他自己。

征服萬有引力!

那些隨著年紀漸長而逐漸埋沒於內心深處的夢想,其實從來沒有消失。只是現實將它們做成了標本,讓它不再鮮活,也不會令我們熱血沸騰。

"不過癮!不過癮!"

當小飛龍撲到食物上,美滋滋的享受果實之時,鄭元內心卻充滿強烈的不滿。太短了!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短?哦,是飛行時間太短了。

鄭元管不了那麼多,他決定做點什麼。他渴望延長小飛龍的飛行時間,那樣他就可以最大限度體驗飛翔的快感。

小小的一次體驗,他已完全愛上這種感覺。龍騎士,聽起來多麼奇幻,多麼刺激,逼格直逼天際。

心中的慾念一動,困難自然是隨之而來。

想要給小飛龍的飛行時間多一會,那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鄭元早已在這些年間掌握耐心的真諦。在這裡,急躁不可能做成任何事情。這個大黑暗時代的氣質就是單調平靜,慢的駭人聽聞,平靜的幾如靜止。

依循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鄭元開始仔細觀察小飛龍。它的身體結構,在他的光芒照徹之下,的確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但是它的生活習性,卻仍然存在著許多未知。

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耐心觀察後,鄭元逐漸意識到要成為心目中的龍騎士的難度。

鄭元發現,讓小飛龍飛的更高更久這件事,他幾乎無從插手。

原因很簡單,這個籠罩於大黑暗中的世界,實在太單純和諧。驅動小飛龍簡單飛行的動力只有兩個。第一是飢餓的鞭策,第二是繁衍的使命。

在鄭元看來,第二種動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小飛龍繁衍的慾望實在不強,而且繁衍週期相當長。小飛龍從初生幼體到可繁衍的成年,本身就要經過差不多五年時間成長,孕育後代還要看各種條件是否適宜。它們一生只能繁衍四到五次,每次間隔起碼三年。也就是說,它們會為繁衍後代而舉翅飛行的機會真的非常有限。

多年以來,小飛龍的種群始終保持著恆定的規模,沒有過度擴張過,也沒有爆發的趨勢。

它們的一生之中,99%的飛行,都只是因為飢餓。如果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它們根本懶得動一下。天道給予它們一雙足以對抗引力的翅膀,而它們卻從未想過征服天空。

長久以來的觀察,實在令鄭元痛心疾首。

"你們怎麼就不想飛呢?"

看著吃飽後就在高高樹枝上倒垂身軀,心滿意足進入休眠狀態的小飛龍,鄭元完全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然後很快陷入挫敗之中。

是啊,小飛龍明明已經有翅膀,怎麼就是不想飛呢?要知道,它可不是一般的小飛龍,而是族群中的先進分子,已經自我摸索出一些振動翅膀的飛行技術了。

為什麼就不更進一步?有這麼難嗎?非要等到肚子餓了,狼狽的被飢餓驅趕著才動一動麼?

"你倒是給我飛啊!"

所謂期待越高,遭遇挫敗後的失落感就越強。鄭元在那裡自顧自的命令著,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是發洩內心的鬱悶與不快罷了。小飛龍根本無法與他交流。

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沒有任何終南捷徑可以走。他不可能讓小飛龍產生飛行的慾望,即便這慾望已然在他內心之中熊熊有若烈火。

所以,一切還得照老規矩慢慢來。

鄭元再一次執起一條名喚飢餓的長鞭,然後憤憤的走上助消化的崗位,極富經驗的工作起來。

既然飢餓是唯一可以利用的驅動力,鄭元自然不可能棄之不用。他相信,隨著時間流逝,他肯定可以逮到某種機會,讓事情出現轉機。

當鄭元在小飛龍身上賣力工作的時候,元草擴張的腳步一刻也沒停止,元蠶同樣野心勃勃,乘著元草這趟生命快車,亦是一路高歌猛進。緊隨其後,元吸蟲的種群正在逐步擴大。這些新品種,在老祖宗黑色吸盤君種群的大凋零中,勢頭兇猛,崛起的腳步根本無可阻擋。

這片古老廣袤的森林,正在不斷發生著改變。

整個生態系統,不再像過去那樣溫順而美好。命運籠罩了這裡,藉助造化之手,顯現出它強悍的能力。

在這開始如同潮流一般的變化中,一種高大樹木也開始踏上種族崛起之路。

這一切的源頭,要從某一根發光的枝條開始說起。當那根枝條上面結出的所謂的誘龍果越來越香,當它們的種子被覓食者帶向遠方,隨著糞便歸於大地,並且悄無聲息的萌發之時,它們的全新種群就已經拉開了崛起的序幕。

天衍萬物,造化為工。如果說大黑暗時代的世界,就像一顆無法孵化的蛋,那麼隨著鄭元的出現,讓造化在萬物間流轉,那麼這個沒有未來的世界,終於開始誕生一縷希望的曙光。

就這樣,鄭元託身在小飛龍身上,耐心的操縱著小飛龍的消化系統,從而達到利用飢餓驅使的目的,隨著小飛龍輾轉飛行。

遺憾的是,他始終沒能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或者說,他所採取的策略,想要收到理想中的成效,需要的時間實在太長。儘管他很有耐心,但實際上仍然不太可能堅持到成功的時候。

透過飢餓來操縱小飛龍飛行的策略其實沒錯,因為這能有效增加小飛龍的進食次數,從而迫使它更多的使用翅膀。這是很樸實的用進廢退的思想。如果就這樣一代又一代的持續下去,若幹代後的小飛龍的雙翼肯定更加發達,飛行技術也會得到提升。

只不過,那始終會和鄭元的設想隔著一道坎。

——這種策略之下,小飛龍仍然不可能產生主動飛行的慾望,仍然是被飢餓驅策的可憐蟲。

冥冥之中,暗暗觀察一切的核桃妹對此感覺很是不滿。她賜予鄭元欺詐之術,對其寄予厚望,但是這些年來,鄭元的作為明顯距離她的預期還差了很遠。

"人類的感情真是無用的絆腳石!"

虛無之中,核桃妹發出憤憤的訓斥,可惜根本無人可以聽聞。在她看來,鄭元根本沒有適應全新的身份。那些人類的感情,固有的思維,以及愚昧無知的本質,如同條條枷鎖,深深的禁錮著鄭元的一舉一動。

"明明可以隨心所欲、恣意妄為,居然還是束手束腳、膽小如鼠?廢材,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又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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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核桃妹的肺都要氣炸了。堂堂天道陛下在背後撐腰,把整個世界給他做舞臺,居然還能過得如此窩囊與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