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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淚之樹(4)

獺狸呆呆的看著葉克,過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驚訝的張開嘴,"您說...這是她的聲音?"

葉克點頭。

"她...她說了什麼?"

"我正在聽,聲音太小了,不容易聽清。"葉克閉上眼睛,仔細分辨著風中的聲音。

"我的家鄉是一個寸草不生的地方,"葉克邊聽邊翻譯道,"孩子們難以存活,食物只能從外面買,整個地區都生活的很艱難,我很小的時候,親人就都因為飢餓離世了,我被一個路過的商人帶走,可以說是他救了差點餓死的我也不為過,離開的那一天,我看著家鄉越來越遠,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後來,我跟著商人去了很多地方,他懂得很多,雖然是人類,卻經常幫助妖怪,我所有農業的知識都是他講給我的,我看著他一次次給飢餓的家庭帶來飽腹的食物,每次路過那些家庭的時候,我都感覺到無比溫馨,即使再苦,家人在一起,家鄉可歸去,就不會覺得孤單。"

"商人的年齡已經很大,身體並不好,總是生病,我就代替他做一些工作,時間久了,竟然覺得有了一絲家的感覺,但好景不長,他沒多久就去世了,我又沒有家了。"

"離世前,他告訴我,世界很大,總有能紮根的地方,有收穫的土地才能留下生命,才會出現一個一個家庭。原本他只是希望我找一個富饒的土地生活下去,可我卻沒有,因為在尋找家的過程中,我發現了另一種生活的目標。"

"我走遍各種地方,利用他教給我的知識,幫助當地居民解決田地的問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己對於土地的一套理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成為大家口中的專家,我並不在乎這個,我在乎的只有一點,就是當土地重新產出糧食,當餓肚子的家庭重新回到這個他們曾經放棄的故鄉,我就覺得我又保護了一個家,這樣世界上就又減少了幾個孤獨的心。"

"後來,我到了**,過程不提了,最後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我一直都知道獺狸的存在,只是我註定要在全世界奔波,而他不一樣,他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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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關鍵時候拼命救我,照顧我,關心我,在我變成樹以後還依然陪在我身邊,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以為我永遠都感受不到家的溫度,沒想到獺狸竟然溫暖了我,唯一讓我遺憾的是,我沒有辦法回報他了。"

"沒聽錯的話,獺狸應該稱呼您為葉克大人?變成樹以後,我只能使用家鄉的語言,我曾無數次告訴他,不要再繼續這樣了,但他聽不懂這種語言,擔憂和著急讓我不斷流淚,可這似乎讓他更加堅定復仇。"

"葉克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不能幫我告訴他,我已經不再在意過去的事情,現在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放下過去,離開**,他值得有更好的人生。"

葉克一次一句的說完最後一個字。

"她...她是...她是為了我才流淚的?"獺狸已經有些哽咽。

"看來是的,"葉克說,"所以接下來,你怎麼打算?"

"我需要一點時間。"獺狸說完後,回到樹下,呆呆的望著那棵樹。

"你說,他會做什麼選擇?"關清問道,"如果是我,還真不知道該這麼辦。"

"是啊,我也不知道。"葉克說。

大約過了一小時,獺狸終於離開淚之樹。

"葉克大人,關清大人,"他分別鞠躬,"我打算取消催眠和控制,但僅僅這樣不太夠,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葉克和關清相視一笑,"當然。"

後來,獺狸先是用那些被催眠的妖怪將糧食送回**地區,當然是趁著夜色偷偷進行的。

然後,他請求關清以結緣神殿的身份出現在**,同時解除了催眠,那些被催眠的妖怪們醒過來後都很迷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最後大家也不在乎細節,全都沉浸家人迴歸和糧食豐收的歡樂中,當然,在當地居民眼中,這一切都是因為結緣神殿的神力。

最後,當一切都完成後,獺狸請求葉克幫助他把自己的話告訴淚之樹。

"嗯...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獺狸坐在樹前說,"您看,她已經不哭了,果然...以前都是因為我才..."

"一切都會過去的,"葉克站在一旁說,"有什麼要說的,都告訴她吧。"

獺狸想了很久,突然砰的一聲在地上磕了個頭,嘴裡大聲說著,"一直以來,真的太感謝了!"

"...沒了?"葉克還想著會有一段深情告白。

"嗯,沒了。"獺狸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毛皮,"我準備離開這裡了。"說完就轉身大步向前走。

一陣風又吹過,輕柔的女聲在空氣中漂浮,用**的語言說著:

"謝謝你,讓我不再孤單。"

獺狸停在原地。

葉克吃驚的看向淚之樹,樹幹上的狐狸這次沒有流淚,而是微笑。

"乾脆面,你看!"葉克大聲說,"她笑了!"

可獺狸沒有轉過身,"抱歉,我這麼沒用,抱歉,我自以為是的讓你傷心那麼久,抱歉,我沒有理解你,抱歉,我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抱歉,我..."

他已經泣不成聲。

"一切都沒關係,我已經找到歸處,你也應該擁有你的。"那個聲音又說。

獺狸終於轉過身,鼻涕眼淚滿臉都是,"我會的!一定會的!"

樹上微笑的狐狸一點點消失,"再見了,獺狸。"

"看來,她一直留在這裡,是放不下你啊。"葉克說。

獺狸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擦了擦臉。

"那麼接下來?"葉克問,"怎麼打算的?"

"呼..."獺狸深呼吸好幾次才平復情緒,"以前我一直在為她進行所謂的復仇,現在都結束了,我竟然會感覺很輕鬆。"他又看了樹一眼,"接下來,當然是贖罪了。"

"...你不會要去承認都是你幹的吧?"葉克說,"他們會打死你的。"

而且**居民也應該得到一點教訓才對,葉克心裡想。

"那當然不會了,"獺狸說,"我打算四處走走,和她一樣去解決土地的問題,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是學過不少的。"

"要走上她的路嗎,"葉克說,"聽她的意思,應該更希望你安定下來吧。"

"對我而言,歸處不一定是一個地圖上能找到的地方,"獺狸說,"而且我早就找到了,"他露出難得的笑容。

"是這裡嗎?"葉克環顧四周,"不過也是,她畢竟不僅僅是引導者的存在。"

"不是,"獺狸說,"她已經離開了,這裡對我沒有意義了。"

"那是?"葉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獺狸抬起頭,踮起腳尖,伸出爪子碰到葉克的手。

"當然,是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