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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墨生寒的離別

寒來暑往,轉瞬間兩年已過。

在這兩年裡韋陀寺的人並沒有來,興許是逃走的僧侶死在了半路上,興許是韋陀寺的僧人不想再趟這渾水。

不過真正令瑠奈擔心的並不是韋陀寺,而是那些自命清高的陰陽師。

如果被他們得知在這蝦夷之地還有一個大妖,八成會一擁而上斬妖除魔。

至於封印,那些自命清高的傢伙可不會相信一個妖怪的話。

墨生寒已經完全融入山下的村落,現在的他依舊是每天去河中撈鐵砂,幫老鐵匠完成天下第一刀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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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他表示鐵砂的數量已經夠了,再搞點損耗材料就可以正式開爐。

說話時,被火焰燻黑的臉上帶著一絲神采,看來兩年的煙熏火燎讓這位大明皇族的後代,逐漸融入市井的煙火。

裴上元本也不會在意一個小村落的鐵匠,可當他看到鐵匠的設計圖時,心中卻帶起了一絲震撼。

這把刀不是傳統的櫻島刀劍,刀身鋼直,前端雙面開刃,整體而言更像是用來刺擊。

"這刀...不適合櫻島戰場吧?這前面開刃的技術,更像是用來刺穿重甲的。"

墨生寒點了點頭:"沒錯,據說這是從唐朝刀劍得來的靈感。這個只是初稿,完稿他可不給我。"

"打造一把不適合本土作戰的刀,這還有什麼意義?而且,現在不是出現火器了麼,刀劍遲早要退出歷史舞臺的。"

這話不假,在二十一世紀初期,各國軍隊的重點都放在了飛機坦克艦艇衛星導彈核武上,很少會有專門的冷兵器專案。

不過異獸出現後,因為常規熱武器對異獸無法造成可觀的傷害,這才將冷兵器重新拎上世界舞臺。

"管他呢,他供我吃喝,我幫他幹活,這就是一筆交易。對了,我聽說除了鐵砂外他還要加入一些其他材料,不知道有沒有傳說中的天外隕鐵,到時候直接煉出一把神兵利器。"

學過鑄造學知識的裴上元自然知道天外隕鐵是什麼東西,不過他也不忍心打擊興致勃勃的墨生寒,萬一讓這個小夥子失去了打鐵的興趣,指不定他就會重新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了。

一轉眼,已是享保十七年。

鐵匠心心念念的刀正擺放在半山的神廟中,耗盡心血的鐵匠則被埋在墨生寒平日裡撈鐵砂的河邊。

墨生寒此次前來是為了道別。

"我在這裡已經生活四年了,韋陀寺的人既然沒有找上門來,想必那次戰鬥中逃走的人並沒有活著回去。那個東西和這把刀就放在你這裡保管吧,我要繼續浪跡天涯了!"

裴上元吃著墨生寒帶來的餅子,口齒不清地問道:"那村裡的女孩子呢?我記得不是有好幾個女孩子中意你的嗎?"

"裴兄你就別開玩笑了,我這個漂泊無定的人,又怎能給她們安樂和幸福。不瞞你說,此次離去,我打算回到大華。儘管當朝皇帝殺我全族,但我覺得這月亮,還是故鄉的圓。"

裴上元點了點頭,又掐指算了下時間:"這樣吧,你待會下山去的時候,告訴村裡的人,讓他們最近十年裡小心那些長得高大體毛濃密來自北方的外來人。如果遇到,不要抵抗,趕快逃走。"

裴上元口中的外來人自然是東羅斯人呢,在原本的歷史上,東羅斯帝國對櫻島的第一次"探險"是在1738年,而此時已是享保十七年,距離那個時間不到十年。

雖然東羅斯人早先"探險"地方只是在北方的群島,但難免會有零零散散不老實的傢伙進入內陸。

憑東羅斯人的戰鬥力和嗜酒程度,裴上元可不覺得這些蝦夷散民可以打過他們。

儘管因為歷史原因,大華人普遍對櫻島人沒好感,但好歹也是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百多年,而且那批窮兇極惡的惡魔也還沒出生。

這種事情,裴上元也就本著能幫則幫的心態。

墨生寒應承下來後,拍拍衣袖離去。

輕功施展,於山間飛簷走壁,倏忽間就不見了蹤影,彷彿此世之間本就沒有他這個人。

一如他來時,飄飄然入世。

拿起地上的刀,抽刀出鞘,只是一眼,那明晃晃的白便入了他的腦海。

這刀長約三尺,寬兩指半,顯然不是給身材矮小的櫻島人準備,或許那位鐵匠在一開始構思這把刀時,就將墨生寒作為了使刀的人。

可惜,墨生寒用不慣刀,即便這刀是用來刺擊的。

到最後,反倒是便宜了裴上元。

拿在手中揮舞幾下,重心有些奇怪,手感欠佳。

"可惜了,耗盡心血也沒有打造出心中的寶刀。"

雖然心中有些不屑,但他還是將這把刀放在神像下面。

就算不用,當個裝飾品也好。

一直在房間裡的瑠奈走了出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裴上元一眼。

"走了。"

"可惜。"

言簡意賅的對話,但心中所思卻已傳入對方心中。

心有靈犀,莫過於此。

不知從何時,裴上元和瑠奈之間沒了隔閡,兩人雖無夫妻之實,也無夫妻之名,但一舉一動間卻是充滿了默契。

就像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墨生寒走後,裴上元的書籍斷了供應,將舊書翻了幾個來回後,他嘆了口氣,拔出鏽跡斑斑的長刀,在神廟前演練自創的刀法。

刀的重心依舊很奇怪,但用久了,也就習慣了。

當裴上元舞刀時,瑠奈便坐在神廟旁老樹的枝丫上,一雙赤足來回晃動著,小巧的腳趾如珍珠般閃耀著太陽的光澤。

可即便是此等場景,裴上元也沒有駐足觀望。

他的心已經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他也不知道蜃域給他的任務究竟是什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他被困在這方圓五里之中,一百年、兩百年,興許還有個兩百年。

恍惚間,他看穿了無盡的歲月,直至看到一個點。

他不知道那個點是什麼,只是在心中浮現出一抹懵懂的念頭。

他一如既往地舞刀,心思卻已不在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