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極厲聲道:“放了她!”
羌笛冷“哦”一聲:“好啊,我放了她。你可得接住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卻見她眼也不眨的將我給扔了出去。
“啊……”
“缺缺!”長極驚呼,疾步上前接住我。
我舊疾復發又有新傷,就連自保都做不到,要不是長極,肯定被摔得變形。
我被他抱在懷裡,驚魂未定。
“幸好你接住了我。”
長極眉頭一鬆,平端端來了句:“真重!”
我愕然,不知該做何表情適宜。遂未開口,柔柔依偎在他懷裡,一陣激動過後,才帶著哭音道:“你怎麼才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長極笑著搖頭,輕嘆一聲:“誰讓你亂跑的。你還有臉哭?”
我聞言一愣,立馬閉嘴不再言語。
“你既然主動送死,便怪不得我了。”
羌笛放出狠話,凌空躍下,立刻開打。也不知她從哪裡變出來的軟劍,身法快似殞星墜落,毫無遲疑的向我們攻來,刀光之處帶起劍風,一招一式,風馳電掣。
長極將我藏在一塊巨石後,自己迎敵。
羌笛看起來雖年齡不大,武功卻深不可測,兩人過招,長極都是以退為進,步步險勝。刀影紛亂間,誰也沒佔上方,在奇石陣內穿梭。隨著長極來的侍衛都無法參進兩人的打鬥中,只能侯在一旁。
我緊張地扒在石頭後,眼睛跟著他們的身影上上下下轉動,並不多時,羌笛的劍招便漸漸紊亂,長極劍上依舊不帶一絲殺氣,卻逼的她退了幾步。羌笛牙關一咬,眸現兇狠,拼盡全力的一劍直往長極胸前!長極還未作何反應,眼見劍就要刺上胸膛,他便一手將劍抓住,抵在胸前,再用了力將羌笛的劍挑開,逼得她踉蹌而退,竟狠狠撞上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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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焦灼,全然忘記身上的疼痛,然口中一陣腥甜,自知定是氣急攻心,傷了心肺。我努力想壓下口內翻騰氣息,卻是適得其反,喉頭腥紅洶湧而出。
“噗……”一聲吐了出來。
這血太腥了,而且吐的量也太多了吧,我暗暗道,得吃多少阿膠才能補回來。
長極聞聲猛地回頭,急喚一聲:“缺缺~”
我抬頭,撐飽了精神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讓他大可不必分心。
長極眉頭一皺,瞪向立在大石之上,暫做中場休息的羌笛,憤恨道:“你究竟是派來的?不管你是誰,今日,我定要你命。”
羌笛撩撥撩撥胸前長髮,竟似是玩笑,冷笑一聲,隨即卻氣得發抖,啐了一口狠狠道:“哼,乳臭未乾的小子未免太不自量力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要我的命,還是我結果了你。”
狠話說完,本以為她還會和長極大戰幾個回合,方才運氣就罷了勢。
她受了極重的傷,發作不得。
羌笛甚是不甘的瞪向我,低咒一聲該死,便奪門而去。
長極松了口氣,注意到我此刻的戰慄,低聲道:“你怎麼了?”
……我虛弱道:“頭疼,肩膀也疼。”
長極引我在大石上坐下,遣退了所有人,閉著眼睛,替我上藥。
他的手抖得好厲害。
我的臉已經夠紅了,他的臉更甚於我。想不到,他臉皮居然這麼薄。
藥粉灑下來的剎那,我沒忍住,“啊”的大叫一聲,渾身早被冷汗浸透。
長極聲音啞然:“那個女人可有折磨於你?”
我搖了搖頭。
“沒有。”
長極眼眸一暗,詢問道:“可還覺得哪裡不適?若是有傷一定不得隱瞞,如實告知,這樣我才能為你醫治。”
我猶自強撐:“你不必太過擔心,沒事的。只是,頭疼得很。”
長極眼色一凝,兀地伸手輕拍向我肩膀,引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頭疼的毛病,可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我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興許是的,也或不是。”
長極無奈搖頭,“你啊,永遠迷糊得要死,又蠢又笨,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遇到我。”
“花光有生之年所有運氣。”不是溜鬚拍馬,全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決然道:“你放心,我會報答你的。你救過我這麼多次,我都還沒好好謝謝你。將來……將來我定會尋著機會投桃報李。”
長極滯了一瞬,唇角笑意溫柔:“好好休息,你莫再惹事便好。”
他的聲音此時聽在我耳朵裡,仿若天籟,我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他怔怔望著我,兀地開口:“缺缺,若有一日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我用救你十次,來換你一次原諒,你答應嗎?”
我噗呲笑出聲,揚起笑臉對他打包票:“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他笑意闌珊,真是好看極了。
我好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就像是陽葵,迎著陽光,是那麼的溫暖。只要看著他的笑臉,我就覺得任何的陰霾都會消散,莫名感到安心。
他忽而止住笑聲,換上冷漠臉一本正經問道:“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要殺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隱瞞我?”
我搖頭如撥浪鼓:“沒有事瞞你。”
長極平了平語氣:“那個穿白袍的男子你一定認識,他是什麼人派來的?還有紅衣女子為何要救你?”
我如實道:“莫昮是我阿爹的仇家派來的,他想殺我。而那個紅衣服的女人,我不知道是誰。”
話音剛落,突覺胃中翻騰不息,又狠狠吐出一口鮮血,長極臉色一變也不上那麼多禮節,忙拉開我胸前衣服檢視。手僵在衣襟邊上,聽得見他倒吸了口涼氣。我紅著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前自己胸竟是一團青黑,青黑之下一道血口子若隱若現,這是莫昮鐵戟刺出來的。
長極眉頭皺緊,愧疚的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收回手替我拉好衣襟才道:“別怕,等回去,我讓孟節替你療傷。”
我突然想起什麼,急忙問道:“莫昮怎麼樣了,死了嗎?”
他語氣淡然,眉眼不動:“死了。”
“那他的屍體呢?”
“餵給了大漠裡的狼。”
我凝著他,如鯁在喉。倒不是在意他殺了莫昮,純粹是因為他面色低沉,眼底閃過可怕的陰鷙。
我教他這種神情唬了一跳,除了病痛之外捎加驚恐,渾身更是抖的厲害。
他觸了觸我的眉頭:“缺缺,你怎麼了?”
“沒事。”
我忙不迭地拉住長極的手,轉移話題問道:“你的傷重不重?那日你挨了莫昮一下,我看著都疼,傷口深不深啊?你臉那麼白,是不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長極方才還皺著眉頭,但聽我說完話卻舒展安然,忍俊不禁道:“你擔心你自己吧。你的傷比我重多了。”
他探頭瞧了瞧天色,回眸一瞬眼波裡盡是憂慮,遂起身拉我上背。
“走吧,我背你回去。”
…………
……
剛回到住處時,我這頭疼舊疾又開始發作了。眼前兀地一白,頭越發昏昏沉沉,肩膀也疼得厲害。長極疾步送我去找孟節處。
我乍看見孟節,十分驚詫。他也受了傷,臉上多處傷口,嘴角的淤青還未退散,眼底青黑暗沉,甚是可怖。他見著我,眼睛兀地泛紅,聲音沙啞:“還好你無事。”
我有氣無力,扯出一個笑容給他:“我這般人物,自然是有天神庇護的,豈能隨意有事。”
長極對著孟節冷冷開口:“有時間廢話,不如看看她的傷……”
…………
孟節給我開了一副藥性很強的止疼藥,不多時便把我胸口處的疼止住。我躺在床上,悶頭睡下,到深夜時竟燒起來,想來是受了風寒。
折騰半夜,後來不知怎麼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睜大眼睛躺在床上,凝神看著錦幄上垂下的流蘇,此時房中又溫暖如春,我覺得安心又舒適。
長極推門進來,我一雙眼睛跟著他,不願離開他分毫。只見他端著一碗米酒湯圓朝我走來,坐在床邊的軟榻上,笑了笑,修長如玉的手指舀起一勺子,吹了吹熱氣,然後餵給我。
我努努嘴,嫌棄道:“這味道好奇怪啊。我不想吃。”
“這個可以暖身,吃了對身體有好處。”
我眼睛撲閃撲閃的,試探著啄了一口,只覺清甜爽口,又有香氣盈蕩唇齒之間。我滿足地砸了砸嘴巴,然後一口接一口地將那碗湯圓吃了乾淨。
我嘴裡包著湯圓,含糊不清道:“大難不死,必有口福。哈哈哈。”
長極放下碗,沒忍住用手彈了下我額頭,怒罵道:“你就是個飯桶。”
他這般說我,讓我很是窘迫,可我一點不生氣。
他兩指一夾,捏住我的臉,疼得我倒一口涼氣。我玩鬧似的張口就想咬他的手,他一閃避開,笑意裡帶了些無奈:“說你還不樂意了。”
望著我一臉傷悲的樣子,長極笑意盎然,又伸手去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你休息吧……”
有時候,我覺得長極是這個世上對我最溫柔、最溫柔的人。他會捨命救我,會給我煮粥,還會親手喂我吃飯。而且,他還長得那麼好看的……他輕笑著撫琴的樣子,寫字的樣子,畫畫的樣子,還有修長指尖輕柔撫摸我頭髮的樣子……一幀幀都像畫中一般。
他將我從湖水裡撈出來,揹著我走過長長的街;他還為我殺了莫昮這個大壞蛋,不顧一切的救我;在山崖之下尋到我,為了我和羌笛拼命,揹著我翻山越嶺的,趟過百里黃沙回到烏碩川。想起這些,我臉上浮上一團紅霞,滿心滿意都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