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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了

大理位於宋國西南陲,皇室姓段,為段氏先祖段思平建立,建國時間還早了宋朝三代帝皇。時到今日,過去數百年,不僅大宋國淪落到岌岌可危的地步,而且大理國也被蒙古覬覦,處於飄搖不定的危險處境。

大理國宣宗皇帝段智興聲名遠揚九州,第一次華山論劍,他被評為天下五絕之一,號稱“南帝”。後來出家當了和尚,法號一燈,世稱“一燈大師”。蒙古軍覬覦大理,遂促成大理國和大宋國兩國同盟,構成唇亡齒寒之關係。一燈大師雖然為出家人,但心懷段氏天下,接了郭靖的英雄貼,便派門下弟子“漁樵耕讀”四個中的三個前來襄陽。

他們分別是“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本為一燈大師在朝時的大臣,後來隨他出家,陪侍左右。至於剩下一個武三通,簡直是江湖上的一個大笑話,就算過去十數年,江湖上知道內情的人說起他來,保準噴飯噴到三米開外。

武三通收有養女何沅君,沒想到他心底不純良,連自己的養女都能喜歡上,後來何沅君嫁給陸展元,他竟然氣不過變得瘋瘋癲癲,這些年來拋妻棄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作為天下五絕之一的弟子,給這位一燈大師丟盡了臉面。倒是有了兩個兒子,大哥武敦儒小弟武修文,如今在郭靖門下。

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三人已經趕了許多日程,距離陸家莊已經不遠,這一日走到半程,點蒼漁隱望著北方,道:“兩位師弟,我們就這樣急匆匆趕到陸家莊,兩手空空,豈不是失了禮數?”

他一向自持名門出身,向來看不起底層的江湖人士,所以自號“點蒼漁隱”,意思是與其他人不同流。難怪,他先是朝廷大臣,後是江湖人士,心裡多多少少自恃高貴。

這個時候的點蒼漁隱,長鬚飄飄,目光看著北方,不知道心裡想著什麼。但那目中精光直射,顯然心潮澎湃。當年他是朝廷武官大將,為國征戰,如今再上戰場,內心或許在想著戰陣殺敵,為國建功的事情。

樵子和朱子柳拉住韁繩,將馬停在點蒼漁隱身邊,齊聲問道:“大師兄,你想怎麼做?”

一燈大師一門四弟子中,點蒼漁隱為大,後面跟著樵子再者是武三通,最後是朱子柳。論修為,亦是這位不問世事,高傲孤絕的大師兄最深厚,兩人對他是很崇敬佩。又知道他向來見識獨到,每逢大事,每每有一陣見血的見解,這下聽到他的話,便知道這位大師兄心中有了想法。

點蒼漁隱笑了笑,道:“我們兩手空空到陸家莊,豈不是有失師父臉面?既然蒙古韃子來犯,我們為什麼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好讓他們知道我們大理人不是好欺負的。更能讓宋國的江湖人士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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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子一拍大腿,大笑道:“大師兄說的對極了,蒙古人殘暴不仁,一路屠殺百姓,我們為什麼不為天下伸張正義?殺他個痛快,才能彰顯我大理國國威。”

這位樵子當年也如點蒼漁隱一般為朝廷武官,性子暴烈,後來帶髮修行,也比師門中三兄弟要熱血得多,常常下山行俠仗義。

對於蒙軍,他早就心生不滿,如今被點蒼漁隱點燃,自然不肯干休。

而一旁的朱子柳只有苦笑,他是修儒的人,脾氣沒這麼暴烈,只是兩位師兄做出了決定,他也只好共同進退。但心裡卻知道,蒙古軍縱橫天下,非是一般的兇狠勇猛,找幾個落單的蒙古哨兵,下下死手倒是可以,一旦遇到上百人的騎兵,在軍陣之下,他們只有死無全屍的下場。

朱子柳道:“既然兩位師兄都這麼說,我們不妨去試探試探,但點到為止,絕不能深入敵軍,以防不測。”

三人調轉馬頭,縱馬疾馳。

其時蒙古大軍由忽必烈統帥,忽必烈此人,做了元朝的開國皇帝,世稱“元世祖”。一切王者的品質在他身上都能得到充分的表現,禮賢下士,任用宋朝降將劉整,高瞻遠矚,首先提倡漢文化治國,用兵如神,歷史上統兵滅大理,進兵廣西,竟然從廣西一直打回長江,宋朝無人能制。

此時忽必烈還是蒙古王子,受大汗蒙哥的旨意,統領大軍攻伐四川以及襄陽。其時大軍過了長江,派了先鋒隊伍四處偵察,為後續大軍做足準備。

點蒼漁隱三人一直往北走,行了數十裡,遠見一片密林處一片旌旗搖曳,隱隱約約間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響,三人對視了一眼,暗中叫好,引馬繞道而行,到了一座不高不低的山阜上偵察敵情。

只見這片密林之中有一條大河,從北方而來,水勢頗緩,河邊上浮著十數艘艨艟,而艨艟邊上的樹林竟然被砍了一大片,露出光禿禿的面貌。這讓三人大嚇一跳。

這實在難以想象,蒙古人竟然在距離襄陽城百數十裡外營建了這麼一個營地!可以看出,蒙古人來到的時間絕不會太早,但他們已經一鼓作氣,開始營建軍營。

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都目瞪口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不知像這樣的軍營,蒙古軍到底秘密建造了多少個,或許襄陽城的宋軍還以為蒙軍會從平原處浩浩蕩蕩而來。要知道,他們本來也想著到達更北邊的平原處偵察,看看是否有機會碰上幾個偵察騎兵,一鼓作氣殺上十個八個,回去向陸家莊內聚集的江湖英雄耀武揚威。

點蒼漁隱捋了捋長鬚,道:“以我之見,這只是蒙軍的先鋒部隊之一,意在查探襄陽城情報。否則,他們蒙軍勇則勇矣,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在距離襄陽城只有百多裡的地方駐紮。要知道,郭大俠絕非庸碌之輩,其一生指揮大軍,滅過的國家不在少數,絕不會犯下這種錯誤,任由蒙軍在虎口面前遊蕩。”

對於郭靖,他點蒼漁隱是佩服至極,為國為民這一點自是足令他欽佩不已,但開始的時候,還要源於十數年前,郭靖帶著黃蓉找他師父一燈大師療傷這件事情。

當年,黃蓉身負重傷,聽聞身負絕學“一陽指”的一燈大師才能治療,郭黃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大理。只是當時候一燈大師亦是身上有傷,又必須為第二次華山論劍做準備,他們“漁樵耕讀”四弟子不敢讓郭黃兩人擾了師父修養,便擋在山門前。

郭靖那時候大發神威,以一挑四,戰敗“漁樵耕讀”。點蒼漁隱性情高傲,但也同樣因為此,一旦高看一個人便會將對方當作真正的豪傑英雄。郭靖在他心裡面,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英雄豪傑。

樵子點頭稱是,道:“不錯,郭大俠用兵如神,為將者,首重知己知彼,他不會任由蒙軍在這裡不管不顧,或許是另有奇謀也為未可知。”

朱子柳道:“話雖如此,我們回去後也需立即將所見所聞告知郭大俠,至於他有什麼安排就另說了。”

點蒼漁隱笑道:“那時自然該這麼行事,現在嘛,嘿嘿,我們先找幾個蒙古兵,殺他個痛快再說。”

三人會心一笑,開始慢慢偵察敵情。

這三個人之中有兩個本就是武將,另一個亦是懂得兵法的大家,蒙古軍的佈置,在這三人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弄明白了底細。

蒙古軍每隔一刻鍾就有一隊騎兵沿著開闢出來的林中小道到達外邊的平原之地,開始他們的偵察之旅。同樣每隔半個時辰,在另一個方向就會有一對騎兵收隊回來。其他的兵力,部分駐紮在艨艟之上,部分開始在已經開闢出來的空地上安營紮寨。

三人打定主意,將一隊蒙古騎兵幹掉就走。

輾轉到了另一個方向,這裡正好是蒙古軍出陣營的地方,三人將馬匹綁在一個不遠也不近,卻又難以被察覺的地方,然後悄悄潛入密林之中,行那暗殺之計。只待計策功成,便立即騎了蒙古的軍馬,有多遠跑多遠。

密林是最好的隱藏地,如果對方是跟他們一樣的武功好手,埋伏在道旁,他們還有被察覺的隱憂,不過嘛,他們對上的是一隊士卒而已。身強力壯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但終究沒經過內力的滋養,五感六識都遠遠落後於內功好手,他們只需要鎮之以靜,便不虞這幫大塊頭發現了。

點蒼漁隱輕飄飄一躍,然後手腳並用,上了一棵茂密的樹頂上,樵子有模有樣,上了幾米遠的另一棵樹,至於朱子柳,則隱藏在矮木從中,非是他的功力不足以躍上樹頂,而是既然兩位師兄都選擇樹頂,他在地面反而會有奇效。

各自隱藏好,便開始一動不動,如同狩獵時的獵豹,雖然已經蓄滿力量,但仍然等待千鈞一髮的好時機才出手。

不久後,馬蹄聲響起,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連落在地上的枯葉都被震的發抖。

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底低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