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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珈藍

蒸汽拖尾車緩緩爬到山腰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康德爾學院門前卻是人流不絕,趕著在門禁前回到校舍的孩子們奔跑著,女孩子的高跟鞋踩在石階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迦樓羅叫醒香雪蘭,默默地把蓋在她腿上的制服披回肩上,跳下車廂去,然後伸出手。

一路上香雪蘭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迦樓羅只好小心翼翼地牽著這個迷糊的傢伙走到女生宿舍樓下,狠下心來捏捏她的鼻子。香雪蘭痛得睜開眼睛,不滿地跺跺腳,蹭蹭迦樓羅的肩,用口型說:“再見!”

迦樓羅看著她搖搖晃晃地走上樓去,幾分鐘樓後二樓的某個視窗露出個腦袋來,向樓下揮揮手。迦樓羅默默地離開。

毫不意外地錯過了門禁時間。

可是他並不懊惱,默默地回頭走向機械學院的實驗樓,並用消防箱內的撬棍撬開樓門,沿著盤曲的樓梯爬到頂層。撬門的方法並不是他獨創的,而是冬月告訴他的。

冬月並不姓冬,是一個被剝奪了姓氏的貴族,因為在機械動力學方面取得過突出的成就,加上在豐都諾亞學院進修的學習經歷,被破格錄用為教師。在頂層的核心實驗室內有一張老沙發,沒事的時候冬月總是靠在上面默默地看著窗外,偶爾不回家的晚上,她便用撬棍撬開樓門,躺在那張老沙發上,沉浸在機油味裡整夜無言。作為她唯一的助手,迦樓羅不知不覺間也染上了這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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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這個時間段冬月已經不在實驗室裡了,可迦樓羅已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個凝視著窗外的側影。“我就知道今天能在這裡等到你!”一身黑色的制服,有些長了的黑髮梳成整潔的背頭,金絲眼鏡和一根烏木手杖。

古珈藍拿出一對高腳杯來,開一支紫紅色的酒,給每個杯子裡都倒上一點,然後才問:“要喝點麼?”

迦樓羅盯著這個英俊的男人,默默地搖了搖頭。

古珈藍是文史學院最受女生歡迎的老師。不僅相貌非凡,還彈得一手好鋼琴,馬術和舞蹈都是滿分,對每一個人都溫文有禮,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過大地,每個女生都會被那樣純真而溫柔的笑容所吸引。非但如此,有傳言說古珈藍是某個大大公的直系後代,年輕多金的同時而又身份尊貴,這是個完美的男人,除了訂婚訂得太早。

“你一定想不到我也會有這麼一天吧?”古珈藍端起高腳杯一口飲盡酒液,自嘲地笑笑。

迦樓羅老實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喝酒!”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存在會與不會的,只有做或者不做,”古珈藍端起另一杯酒,和倒空的杯子碰了碰,然後兩隻杯子都空了。他說:“每個人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你說是麼?也許是我一直都太順了……”

“是冬月老師的事麼?”迦樓羅問。

古珈藍苦笑:“有的人就像一隻鳥,你把它關在籠子裡,雖然它不會把自己餓死,卻無時無刻不想飛向天空。你把那只鳥關上很長時間的話,它漸漸地在籠子裡也能發出美妙的歌聲來,甚至開心地在你手跳舞,你以為它終於習慣了這種生活,以為它再也離不開你。可是你某天開啟籠子,它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飛走,並且再也不會回來。有的人嚮往天空,有的人卻想做顆草,做顆樹,風把種子吹到哪裡,它就在哪裡生根發芽……魚和鳥的即使能仰望同一片天空,卻無法觸碰同一片雲彩……我早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迦樓羅默默坐到他對面的實驗桌上去,呆呆地看著窗外,那種事情對他來說還太早了,他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悲情的男人。

“不說這個了!”古珈藍掏出絲巾擦擦眼鏡,淡淡地說:“金天的比賽,你贏得很漂亮,阿爾瓦那個老家夥氣的不輕!他本來想先用冬施敖的連勝拉開賠率,然後借諾裡斯的黑凰反敗為勝,這樣他可以贏一大筆錢。但是他在諾裡斯身上下了重注,最後卻因為你的出現輸光了。不過這不能怪你,誰能想到天宮俱樂部負債的原因在於老闆親自參與到賭博中,並且還作弊被黑道的人抓到了把柄呢?莉維爾特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姑娘,她最後在你身上贏的錢估計都能買下半個俱樂部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用嫁給一個自己一無所知的男人。我真想不到她是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女人,你們兩個人的勝利抽掉了整場比賽近一半的金錢,她該分了你不少吧?”

“沒有!”迦樓羅說:“一分都沒有!因為我向她要了另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古珈藍不禁有些好奇。

“一個身份,或者說一個承諾!”

“什麼身份?”

迦樓羅淡淡地說:“一份在聖歌亞醫院的出生證明。”

“什麼?”古珈藍吃了一驚,“那玩意有什麼用?”

“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迦樓羅接著說:“只要有了這份證明,就能說明我是一個真正的星都人,而非一個連姓氏都沒有的賤民。”

古珈藍問:“所以呢?”

“還有兩年我就要畢業了,可畢業之後我要怎麼活下去?你明白的,只要離開這所學校,我就會變成一個黑戶,一個沒有姓氏的平民。沒有姓氏的人是沒有資格在星都找一份正經工作的,也沒有資格在主城區購房或者居住。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我不能讓可莉尼雅跟我一起住在無名區裡,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不該生活在下水道中。你是個很有錢的貴族,能令你發愁的大概也只有感情這種事,但女人是可以用錢買的,你永遠不用考慮下一頓吃什麼,永遠衣著光鮮亮麗,出門乘馬車進門有人給你放好洗澡水準備好宵夜。而對於只是生存下去就奮盡全力的人來說,錢雖然重要,但是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小屋,一個不用擔心半夜有人拿著刀或槍衝進來、不用擔心小偷和流浪漢的家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的聲音很冷靜,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既不悲傷也不憤恨。

“你的父親或母親呢?”古珈藍不禁問。

“沒了,都沒了!”迦樓羅苦澀地笑笑:“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那你還有其他親人麼?”

迦樓羅忽然沉默下來,過了幾秒鐘,他冷冷地說到:“我倒是希望沒那麼多‘親人’。他們把我扔到這裡,除了交足兩年的學費以外什麼都不管,事實上後續的學費有沒有寄給學校我也不知道,要不是認識了尼雅,可能我早就餓死了,或者是因為搶劫和偷竊被關進監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