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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青山

宣德三十一年 秋

秋天裡面這天兒便寒涼的不行,也不知道怎麼的那原本景德莊上的梅花竟然極其反常的開了,宣德帝的病情也是一日比一日的重起來,今兒晚上更是將整個上京城的文武百官連夜便宣進了宮中,為君幾十載的宣德帝薨逝了,於夜間的夢中再也沒能醒過來。

還不到兩個時辰,上京城的喪鐘敲響了。

帝王薨逝本就是個極大的事情,新皇剛剛繼位便下了旨意,舉國皆喪齋戒沐浴三月,其間任何地方不得行樂做局,為先皇祈福。

這旨意剛剛下來,整個上京城都立馬掛上了白,其間已經登上了皇位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隆安帝更是一身作則,並且將一種尋歡作樂的四皇子一派趁機打壓的無法抬頭,貴妃一族自此在上京之中勢漸微弱,而其一派官員也逐漸被替換出了朝中,自此丞相唐識與先皇兄長定王二人把握朝野,整個王朝也被完全的洗禮換了血液,新的朝代從此開始。

臨近這堌原城一處有一座棲蛟山,山上此時由遠處望過來便是以前秋日黃色,整個山上都是因為秋天而已經被秋風吹黃了的樹木,紛紛揚揚落下的樹葉鋪在山路上甚至是山上任何一處,踩上去鬆鬆軟軟的,還伴著乾枯的葉片被踩碎的聲音,倒是十分的有意境。

而此時山道之上走來一個男子,手上拎著一壺上好的紹興酒還有許多的瓜果點心被紙袋包著一道拿了來,被繩子提著晃晃悠悠的,生怕拎著一個不小心就給甩出去砸碎了,到時候這整個山上只怕便不是瓜果熟了的香氣了,還要混雜了濃濃的酒香氣了。

這人走的極慢,步履也極為平穩,似乎也不是為何上山赴約,待到上了山頂之時這才停下了腳步。

“我來看你了。”

他面前的是一座已經周圍長了草的舊墳,周圍還有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來的小樹苗,那樹的樹幹細細的卻極具生機。他把那手上拎著的瓜果和糕點一樣一樣的擺在了那墳前,然後才開了那壇用著黃泥封了的紹興酒,又倒了一些在那墳前,而後才坐下看著那墓碑長久不語,而在看到那墓碑上的紀長纓三個字卻十分的醒目,晃得他眼睛發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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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纓,他歿了,你可以舒心了。”費嶺抱著那酒壇子,笑的有些淒涼,說完這句話便仰頭喝了一口,然後就繼續一個人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你這個人,一貫都是不吃虧的,臨了臨了還要讓他餘生都無法安枕入眠,現在看起來果然還是你比我強許多。”

此時天邊的日頭正盛,雲彩自下飄過的時候雖然遮擋住了一時的刺目,卻擋不住那光芒,透過雲彩看過去便更加好看,而在陽光照耀下的堌原城外的齊爾拉河有著許多兵士還在不斷的壘著那城牆,但是心上卻無埋怨,因為這道關卡則能夠帶給大梁所有兵士和百姓帶來不知道多少年的安穩太平。

“東裕關已經開始修了大約三分之一了,你也可以放心一些了,還有啊,我把紀伯安的遺體已經悄悄的葬入祖墳了,只怕是紀俞都不知道那衣冠冢裡面不光是只有衣物和佩劍了吧。”說到這裡紀俞便又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你也知道的,卑夷族他們那邊把齊爾拉河讓了出來,現在縮在峽谷後面乖得不成樣子,就是唐識扶起來的那個太子有些不成器,也不曉得以後會不會再起波瀾,不過這都不是我能管的了,倒是你啊,這些年對我有沒有一點原諒?其實每天我都在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也被執意矇住了眼睛,怎麼能夠幹這些事情呢?”

大抵上是喝的多了一些便有些醉了,費嶺這人一旦醉了便會犯困,正巧這的溫度剛剛好,便也就倚著那墓碑睡了過去,只是夢中卻回到了他將長纓從宮中帶出來的時間。

那一日的紀伯安剛剛從皇宮中出來,紀伯安就已經不大行了,只是一口一口的往著外面吐血,這也讓費嶺有了慌亂,他急急忙忙的就扶著紀伯安要往著紀府去,想著能夠讓雷老能夠救一救,然而卻被紀伯安給攔了下來。

“別,別帶我回去。”紀伯安此時聲音都變得小了許多,加上還在往外嗆血,說話都要慢許多,因為一個不注意沒準那血便會嗆到鼻子裡,讓人更難受罷了。

費嶺挑了個沒人能夠發現的地方先把紀伯安放了下來,剛剛坐下的紀伯安整個人連自己坐直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半靠在身後的石頭上,他看著費嶺,眼神中都是倔強。

“你這個樣子,只有雷宇能夠救你。”費嶺看見紀伯安身上還插著的那把長刀,手也不由得再一次放了下來,他不是沒看見過死亡,但是卻頭一次這麼懼怕死亡,那把長刀他不敢去拔出來,若是真的拔出來只怕紀伯安連話都說不了了。

紀伯安聽到費嶺的話,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說道:“別自欺欺人了,根本就救不了的,我是奔著必死的決心才去的,若是能救豈不是白費了我一片心血。”費嶺這人可真會自欺欺人,這樣的傷能夠挺到現在這般已經是可以的了,若是能救只怕也是閻王爺親自把他的名字從生死簿上面劃下去。

費嶺聽見這句話,不由得攥了拳頭咬牙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明明能夠好好活下去的,你卻非要跑到皇宮中尋思!”紀伯安今日若是不來,也能夠安然活到自然死亡,雖然只怕是也壽命不多,但總比現在的情況要好的許多。

“不是你說的嗎?如果我還活著,這一切都是變數,什麼都會變,所做的一切也就沒了意義,那將軍們不就白死了?父親不就白白做了交易?百姓是不是以後還要再隔上十幾年活著幾十年便要經歷一次流亡?”說道這裡紀伯安嘴裡又湧出來一口血,落在衣服上倒是十分的鮮豔。他看著費嶺說道:“既然我的存在已經成了為禍天下的毒,那還不如趁著這條命還在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費嶺此時臉色蒼白,急急忙忙的將紀伯安的身子抱了起來,他著實是怕紀伯安這一口血回嗆回去,便是再急也也只是咬著牙等著紀伯安把話都說完了,交代清楚了,因為他其實也是知道的,紀伯安救不活了,真的救不活了。

“你哭什麼?”紀伯安還在咳著,就感覺像是下了雨一般的有水往著自己臉上滴了下來,只是今兒卻不是個下雨的天氣,那便是費嶺在哭了,故而便問了一聲。他忘著前方,眼睛裡的光也開始慢慢的黯淡了起來,神情也恍惚了一些,只是強打著精神繼續說道:“這一切不是你和宣德帝兩個人共同期望的嗎?其實我這個人原本是個性情中人,你們對我好,我便也對你們好,現在我心上有怨氣,那便你們也不能好了,所以我要宣德帝以後都日日夜夜帶著恐懼難以安枕入睡,我要你帶著愧疚看著這萬里河山,把他們守好了,保住這大梁的百姓們。”

費嶺聽到紀伯安那越來越虛弱的聲音,便抱著紀伯安開始無聲的哭著,一邊哽咽一邊說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長纓,是我被豬油蒙了心竅,是我錯了,長纓你挺住,求求你挺住,有什麼錯的對的我都認,便是你現在殺了我都可以!”他此時悔恨的現在想若是能夠換命,那自己這一條命現在還給紀伯安都可以。

紀伯安聽到費嶺嘶啞的聲音還有那帶著的哭腔,有咳了一口血出來,這口血多得很,裡面還夾雜了許多已經黑了凝固的小血塊,頓時覺得胸中好像能夠喘過來的氣又多了一口,連著眼睛也突然泛起了光,那光比之往常更加的明亮,任是再沒有經驗的人看見也都明白這是迴光返照之相,已然是油盡燈枯了。

原本還在悔恨哭著的費嶺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臂被紀伯安牢牢的抓住,而後低頭便對上紀伯安一雙亮的讓人心驚的眼睛。

“把,把我放在難辨舊廟裡的甲冑等物都送到紀府,他們一定還抱存希望,把東西給他們。”紀伯安拽著費嶺看到他點了點頭以後繼續說道:“等時機到了,就把這具身體遷移回墓中,我欠他,不能讓他連祖墳都入……入”

紀伯安終究還是沒有說完那句話,眼中的光便已經完全的暗了下去,隨之便是原本還攥在費嶺手臂上的手也無力的吹了下去,

費嶺看見已經蒼白無血色的紀伯安的臉,突然從夢中醒了過來。風吹過帶下來的葉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一邊揉著額間一邊將那葉子從身上撣掉,而後起身擦了擦那墓碑上自己剛剛倚靠過的地方,然後說道:“看來你還是沒有原諒我,也罷,明年再來看你。”

原本還倚靠在碑旁小憩的人已經慢慢悠悠的如來來時一般下了山,冬去春來,新的一年又開始了,而那已經漫山開始被綠色染上了的棲蛟山上,那墓碑旁的小樹此時隨著風在輕輕的搖晃著,而樹枝上也已經抽了綠芽,在這青山之上眺望著整個大梁和邊關。

PS:正文完結啦,怎麼說呢,感覺大家一直以來陪著我完成這本書,這本書寫了大半年吧,有對自己的不滿意,有氣餒,但是要感謝一位小可愛幾次鼓勵的評論,當然其他人還有那些沒有露面卻一直支援的讀者們,也同樣在這裡跟你們說一聲謝謝!正文完結以後,再往後都是番外了,大約每個人都會涉及一些,包括費嶺的事情也會獨立展開講述一下,畢竟這本書不可能出姊妹篇了,就一次把故事都講完,這樣就不留遺憾啦,晚安,明天番外見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