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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前傳06

臘八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是中原人一年之中開始準備年節的開始,有南北兩種習俗。

南方的臘八日子裡要煮上臘八粥,以薏米,大米,小米,紅棗,蓮子,桂圓,黑豆等各種豆類一同熬制而成,便為臘八粥,其實最開始也是因為家中無多米才想出來將各種米摻和在一起扛餓解飢才有的這種吃法,後來也就漸漸的流傳了下來。

北方則更為簡單一些,北方因為土地問題,所種植的糧食種類也少了一些,便只做黃米飯。黃米飯製作就較為簡單,只是前一夜的黃米泡好了加上黑豆便可,熬煮中愈發粘膩,而後放到溫度適宜上面撒上白糖,伴著吃就好了。

大抵上是早就有了想法,這黃米前一夜就已經泡好了,底下的士兵瞧見那熱騰騰的黃米飯的時候,有些人都忍不住抹了兩把眼淚,也不知道為的到底是什麼。

這三千人中有老兵,自然也就有剛剛來的新兵,此時大梁已經尚文輕武,便也沒有這些新兵的訓練適應期,一個個瞧著還稚嫩的很,更有的是眼瞧著自己快餓死了,直接從乞丐行當轉身投軍的,也就少些見過吃食的機會。

“你別!”張老漢一激靈,大喊了一聲。

眼瞧著老劉剛剛盛了還冒著熱氣的黃米,張口就要吃,他這一聲喝就讓身邊的人也機警了一下,老劉那一口飯就被身邊的人給擋了下來,一雙筷子被按住了。旁邊瞧見的也都是搖頭,紛紛上來勸說著等一等,莫著急,這飯既然今天是管夠的,哪裡還需要如此狼吞虎嚥?

“大抵上是餓的久了,這才如此,大家都醒醒神罷,黃米飯剛出鍋熱得很,怎麼能張口就吃?到時候直接胃燙熟了可怎麼辦?”

至此也是各自清醒了一下,沒有再像方才的事情發生,倒是張老漢轉眼不經意間看見角落處有個人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端著碗朝著那邊走了過去,與那角落處的人一同坐了下來。

“怎麼不吃?”張老漢瞧著眼前的小少年,不禁有些憐惜,便言辭溫和的問了一聲。

那少年小小一隻,大抵上也是在家裡吃不上飯送來的,長得也瘦弱,一張臉小的都比不上他這雙飽經風霜的手大,看著也像個膽小聽話的,得了飯也沒幹旁的,只是跑到了一遍看著碗裡的黃米飯出神著。

他聽見剛剛過來的的老兵跟著自己說話,便抬頭看了一眼,抿了抿說道:“阿爺,我害怕。”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是誰又能不知道這裡面包含了什麼意思?餓了這麼多日誰都知道是倉裡糧食不夠了,這樣的時候還要來煮一頓黃米飯,可不就是吃飽了好上路的意思?這般的情況下他們吃著一邊歡喜,一邊又是難受的,這孩子看著也不過是十二三的年歲,焉能不如此?

“娃兒,你怕啥?你看這東裕關高的,一眼就能忘到關裡,那裡面有你老孃兄弟,他們都在過的都好,我們能看見不就得了,慫兵可不好,就是刀架在脖子也別怕,咱這是保護了自己想保護的人,是英雄!”他拍了拍那還在心情低沉的孩子,然後笑著將那放在碗上的筷子拿了起來,塞到了那少年的手中,示意了一下。

那少年被拍了一下,眼中卻還是帶著迷茫,只不過看到眼前碗中已經不再那麼燙了的糧食,握緊了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口放到了嘴裡笑了笑。至於那眼中的茫然,似乎是再也無法解開了。

至於那黃米飯,今兒全軍所有人都能吃上,費嶺和紀長纓兩個人也不例外。

“那白糖太過於珍貴,只給了底下的士兵,咱們這些人就將就著吃一口得了。”費嶺提著剛剛盛出來的黃米飯,走進了紀長纓的大帳裡,一碗一碗的往著外面拿著,聲音倒是一改前幾日的緊澀暗啞,溫潤了許多。

紀長纓看見他拿出來的碗筷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從前的事情,便笑了一聲。

“我也不愛吃甜的,倒是無需在意這個。”紀長纓撂下了自己剛剛一直在擦著的劍,然後朝著桌邊走了過來,看樣子是想著直接吃的,卻不想被費嶺給打了一下,頗為不解的抬頭朝著費嶺看了過去。他想著自己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招惹過這老古董,剛剛也還說說笑笑的,這又是唱的哪一處的大戲。

費嶺看見紀長纓這個疑惑的眼神,便搖了搖頭,反正他這毛病打小就一直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回來,便出言提醒道:“剛剛摸了劍,去將手洗了,那劍上沾過血的,也不想著一些,沒個避諱。”

按理來說,上一次這劍上染血還是月餘之前,紀長纓便是摸了也不妨事,但是今兒個事臘八便有些衝撞之意,故而費嶺這才皺了眉頭。紀長纓聽見這話也擺了擺手,轉身去將手洗了個乾淨,然後才坐了回來。

“我就記得小時候啊你是最不喜歡吃這種東西的,每次一端上來都要發火,偶爾還會惹得伯父上來拽著你打一頓才消停。”費嶺看著紀長纓坐了下來,便打趣了一聲,才動了筷子。

紀長纓笑了一聲,他確實是最不喜歡這種粘膩的東西,每次端上來夾上一口,粘的筷子上碗上全都是,扯不掉也拔不開,就像是蛛網束縛著一般,讓他煩得很,現在卻習慣了這東西,不吃的時候還會想。

他們兩個吃東西的時候一貫都是不喜歡說話的,這頓飯靜悄悄的,但是其中的感情卻只有兩個人懂,這麼多年來,兩個人吵過,也罵過各自頑固,但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卻還是陪伴著對方,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想起來少年回顧這一生,總覺得還在眼前,像是昨天一般。

康平二十一年 臘月初九

卑夷族的大軍果不其然盡數到了城下,看著烏泱泱的人頭攢動,費嶺和紀長纓兩人帶著幾位將軍與三千士兵都知道避無可避,唯有一戰。

“便是死,也得把這城門堵住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說了這一句話,而後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複著,聲勢浩大將門外用著撞木撞著城門的卑夷族士兵都給震得心裡翻了一下。連著手上的動作都慢了輕了許多。

紀長纓和費嶺昨晚吃完了飯並未休息,而是帶著人直接一桶一桶的水抬到了城樓上面,自上而下的澆了水下去,現城牆上面也盡是滑冰,連著雲梯都架不上去,此時冰面在陽光照耀之下閃著的光芒刺的人眼睛都疼。

架不了雲梯,也用不了鷹勾,便只能硬生生的從著正門而入。那撞木一下一下的頂著門,將裡面的門栓都帶著震動著,紀長纓他們則已經帶著兵堵在了門前,已經打好了注意,進來一個就殺一個,便是屍體也只會在這方寸之地,就不信這屍山堵不住這入關之口。

這門剛剛一撞開,卑夷族那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有著長槍衝著面門而來,將人硬生生的又給刺了出去,但是也只是止步於關口門處,因為一早紀長纓已經仔仔細細的就同他們吩咐好了,不進不退死守在此,便是死也不許往後退上一步。

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人此時靠著前人屍體作為屏障,屍體越來越多,越來越高,便是對面卑夷族的人都感覺到了大梁這些士兵的可怕之處,有些已經開始在慢慢的往後撤著。

昨日那個小少年本來人就小,他站在敵人的面前都頂不上那刀一半的大,長刀劈砍過來的時候他一時呆愣住竟然未曾閃開,閉眼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臉上一片溫熱,還有著鐵鏽的味道,原來是昨日的阿爺擋在了他的身前,此時已經倒了下去,臉上還帶著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幕刺激到了他,便直接將自己身前的長刀抬了起來朝著前面剛剛朝他砍過來的敵人就衝了過去,這一刀扎的深,卻也傷敵一千自損八千,他也再就沒有站起來過,十二三的年紀,什麼都不知道,卻永遠的倒在了地上,迷茫總是有的,不知道遠在家鄉的母親,現在是不是在領著哥哥置辦著年貨,今年妹妹應該不會再捱餓了吧?

越來越多的人倒了下去,費嶺一時不查竟然被人砍了一刀,也就是在這麼一個空擋的時候,數十支長槍一同朝著他和紀長纓刺了過來,而後便是長刀一同而入。

死亡是什麼感覺?很冰冷,無望,虛無,空白。

身體上的疼痛之感還在,然而費嶺的腦袋中卻是一陣的空白,在刀槍刺入身體的時候,他看見的是已經沒了氣息的紀長纓滿臉是血的拄著手裡昨日擦拭的長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一句話:你看,昨日擦槍,果然是不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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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千兵士全部倒下,這場戰役才算是暫時畫上了句號,可是往著那屍山還有屍山上還在直挺挺立著的紀長纓,卻叫他們沒辦法再往前一步,三千兵士尚且如此,那大梁千萬百姓又該如何?

誰也不知道,大抵上這些只有後世活著的人才能從史書上知道這場戰役的成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