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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血色重瞳

蜀王輕斥:“遠洪!你不守信嗎?”

帥遠洪道:“陛下萬金之軀,如何隱瞞得?今日我說了實情,只陛下一人怪我。若是繼續幫你隱瞞,天下人都要怨我!”

劉見寬已急不可耐,“你倒是快說呀!”

遠洪道:“陛下流血淚已經很久了,現在,他看見的所有東西,都浮在血色裡!”

楊展只覺當頭一聲悶雷,朱平樨在他心中,是君,是兄,更是志同道合的戰友。

血色重瞳暫時不會致命,但比瞎眼更要悽慘。他們師兄弟當初練重瞳時,師父就說過,“練了重瞳的人,眼底的血管已變得很薄,切忌頻繁流淚。否則,淚蝕管破,就要流血淚了。看見的世界,都是浮在血海里。這樣的世界,你寧願看不見。”

當初他們身處太平,無以想象有什麼值得經常流淚的,嘻嘻哈哈,沒心沒肺,怎會料到有魔王入川、屍橫遍野的這一天!

平樨將蜀王一脈的責任、愧疚全都揹負在身上,山河破碎本已足夠淚流成河。一次又一次目睹成千上萬的蜀人屍體,他的眼淚就沒有一天幹過。

小金、遠洪、見寬伏在地上起不了身,這兩年,他們也沒少流淚,但和蜀王比起來,只岷江一瓢水。

楊展膝行到蜀王身邊,拭掉他眼角的一滴血淚,自責的情緒排山倒海,“師兄,都怪我粗心,早發現就好了。”

自平樨做了蜀王,君臣有別,他們再不像以前勾肩搭背,彼此身上任何異樣都一目瞭然。

遠洪一次偶然撞見蜀王身邊的內侍拿著一件袍袖上沾滿血淚的龍袍,厲聲追問,方知道實情。

內侍趕快報蜀王,蜀王及時封了遠洪的口。遠洪提心吊膽了幾個月,知道再瞞下去就要出大事了,這才道出實情。

現在,師弟們臉上的淚水,在蜀王眼中看來,也全是血淚。他焦急地晃著楊展的肩膀,“我已是這樣,沒啥好心疼的!倒是你們,千萬別蹈了我的覆轍。我的心願,要靠你們實現,蜀國蜀民,我要交付給你們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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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展點著頭,“都依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但是,師兄,陛下,你聽我說,如果你依我兩個條件,我便一切都聽你的!”

“好,你說!”

“第一,蜀王,永遠都要你來做,我可以監國。非我楊展不敢僭越,實因蜀國正值多事之秋,定不能再起波瀾。第二,請允許我立即送你去峨嵋中峰寺,讓師父和妙峰和尚幫你醫治。當今天下,也只有他們二位才有此本事。”

“第一條,我可以暫時答應你,但第二條萬萬不能。師父已是命懸一線,他若知我如此,必定捨命相救,那便是陷我於萬劫不復的深淵。”

“你為什麼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就不能顧念一下我們的感受?你若有事,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你在乎的蜀國蜀民將更加悲慘!”

“我相信你!你有這個能力,沒有我,你一樣會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不,我沒有這個能力!我也承受不了了,我也不想再看見血流成河、屍塞河道!我更希望流出血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陛下,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魔王肆虐,滿族逼近,我們這個亂世綠洲不知道還能不能存續,還能存續多久。這樣複雜的局面,你要逃避?我也不是鐵打的,我也做夢都想回到重瞳觀潛心修道啊!”

一直只顧抹淚的見寬嘶聲求道:“別吵了!陛下!師兄!我求你們別吵了,別爭了!逃避,逃避,我看你們哪一個逃避得了?哪一天不是時時憂心?何必要說氣話!我來說說想法,可以嗎?”

環視一圈,發現大家都在等著他,他便說道:“這個時候去打攪師父,確實不妥。目前只有把陛下先送回重瞳觀,定真師叔雖然功力不及師父,但一定知道醫治之法。我陪陛下移駕江鄉館,一邊修養醫治,一邊也可在精神上為師兄們打氣壯膽。”

小金也附議:“這樣甚好,就在江對面,我們時時都能見著。”

楊展怒道:“天天見面有什麼用?難道眼睜睜看他受這病痛折磨?”

遠洪站起來,“要不,我們馬上去重瞳觀,看定真師叔怎麼說?”

他們到達重瞳觀的時候,定真師叔正往門口的樹上掛燈。

他們又是一驚,除蜀王外,不約而同往岷江上游打望。清冷的江面,寒波逐流,什麼也沒有呀?

這兩年,每逢大西軍的船隻下來,重瞳觀門口必掛上此燈,下游的人就知道作準備。

但今天?

見寬問道:“沒有敵情,師叔為何掛燈?”

“我這燈非彼燈,今天,專為你們而掛。”

他們的心思全在蜀王的眼睛上,本沒在意這燈,聽他如此說,這才發現燈外蒙著一層薄薄的布,形如蓮花,確不是平常報信的火焰燈。

“你們師兄弟,不帶一兵一卒,齊齊奔來重瞳觀。你們還在對岸,我便知必有大事發生。葛寶師兄早交代過,每遇大事,便用此燈通知妙峰大師。”

楊展道:“師叔這樣做,實在太好了。”隨即將蜀王血色重瞳的事告訴了他。

定真聞言,也是大驚,“我雖聽說過練重瞳的禁忌,卻不曾見過這樣的事發生,更不知道該如何醫治。只有等妙峰大師來了,一起商量。”

楊展道:“既如此,小金,你陪著陛下,我們先去藏經閣找找,看看那些天書玉冊、道家經典裡是否有記載。”

兩個時辰後,他們拿著《千金方》《坐忘論》,回到師叔的靜室,驚喜地發現妙峰和尚正為蜀王把脈。

見禮畢,楊展問道:“大師可有醫治之法?”

妙峰道:“你們道家,多的是治病修煉之法,何須我這個和尚出手?”

楊展道:“我師父還在你那裡修養,要讓蜀王儘快痊癒,自然要勞煩當今天下四大高僧之首了。”

“大將軍抬舉了,其實你們都過於緊張,真可謂關心則亂,蜀王這病很好治的!”

楊展松了口氣,“怎麼治?”

“我雖不知道你們重瞳觀練功的法門,但有些病,雖因練功而起,卻不能以功治之,有一尋常醫士輔助,蜀王自己就治得了自己。首要的是止血,其次是修復。重要的是兩點,第一,絕對不能再流淚。第二,不可再使用重瞳。”

他這樣輕描淡寫一說,眾人都放下了心上大石。楊展將信將疑地望望他,又望望蜀王。

妙峰接著說道:“只是要耗較長的時日。蜀王便在這觀內靜養,你們放心回城去吧,有我和定真陪著,一定想辦法將蜀王醫治好!”

蜀王起身,向妙峰行了一禮,“有勞大師了,還請大師別將此事告訴我師父。”

妙峰苦笑道:“我哪敢對他說?如今,他好不容易爬出棺材。若知此事,定會拼了老命救你。你們都放心吧,該去做事的,去做事;該醫病的,醫病。”

蜀王向楊展作揖,“師弟,就請你多辛苦了!”

楊展趕快跪下,承諾道:“楊展定不負陛下所託!唯願陛下安心養病,早日回到朝堂,帶著大家為蜀國而戰,為蜀民而戰!”

小金、遠洪都跪下,跟著楊展作了承諾,只有見寬不動。

蜀王道:“見寬,我這裡有妙峰大師和定真師叔,你留下來沒用,還是回去把你兵部尚書的責任挑起來吧!”

見寬道:“你的眼睛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會離開你。”

楊展也說,“留他下來互通訊息也好,省得大家兩邊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