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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九五 牆角低語互試探 叔侄屏人議密謀

天光乍亮,霜霧漸散,燭火熄盡,晨雞長鳴。

一夜的愁苦,一夜的輾轉,直到寅初時分,梁洛仁才在長背靠椅裡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夢境光怪陸離,飄乎不定,一會兒在沙場,一會兒在殿堂;一會兒在歡歌,一會兒又在咆哮……明明已經合上了雙眼,但跟前的景象卻似天馬行空,一幅換作另一幅。

“大將軍!大將軍!”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外傳來過急促的呼喊聲。

“什麼事兒呀?”梁洛仁睡得並不沉,睜開惺忪的雙眼,問道。

“大將軍,形勢不妙啊,唐軍大隊人馬已到城下!”外面是親隨緊張的回答。

瞬間,梁洛仁睡意全無,抖掉身上的絲絨長袍,“唰”地一下從椅中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外,“吱嘎”一聲推開房門,盯著對方連聲問道:“他們開始攻城了嗎?有多少人馬?有沒有看到’柴’字大纛?”

“回大將軍,據城上傳來的訊息,唐軍約有三、四萬人馬,呈鉗形陣勢,分別從西南和東南向北推進,與先前的騎兵會合,包圍了咱們朔方城!嗯,至於大纛,城上未聞稟報。”

“他們來得好快呀……”梁洛仁低頭蹙眉沉吟起來,片刻,一揚下頜,令道,“披甲,備馬,隨我登上北城!”

唐軍到達城下的訊息,早已傳遍全城。

大街小巷空無一人,百姓關門閉戶,不見蹤影,只是隔著院牆,傳來聽到收拾細軟的忙碌聲和驚恐不安的吵鬧聲。

穿城而過,一柱香兒不到,梁洛仁便帶著親隨登上了北城。

步軍城門使一身戎裝,畢恭畢敬地跟在梁洛仁後面,氣喘吁吁地稟道:“大將軍,看這架式,唐軍……唐軍的主力已經來了,只是尚未發現攻城器械,估計……估計在後頭哩,咱們得隨時應戰啊!”

“嗯”了一聲之後,梁洛仁快步走到一個垛口處,停下腳步,舉目遠眺,只見城下數里塵埃漲天,人喊馬嘶,震天動地,唐軍的明黃戰旗遠遠可見。

晨光下,成千上萬的鐵甲陌刀穿梭其中,透過揚塵,閃出點點寒光,令人膽戰心驚。

梁洛仁見狀,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轉身問道:“此間軍情,梁王是否知曉?”

“回大將軍,一刻之前,梁王已到城上巡查,叮囑我等高度戒備,隨時應戰!”

“那就好,”梁洛仁點點頭,摸著唇上的八字短鬚,說道,“唐軍狡詐,未必以力取勝,我在後火城便吃了他們的虧,你們要多加小心吶!”

“請大將軍放心,按照梁王的部署,我等枕戈待旦,全力以赴!”

“好,那就……”梁洛仁還要再說話時,聽到數百步外馬蹄陣陣,扭頭一看,是馬軍總管辛獠兒及其侄兒、致果校尉辛炳生等人,正策馬趕來。

一轉眼,來人便到跟前,翻身下馬,抱拳行禮。

“罷了,”梁洛仁瞅了瞅叔侄二人,心不在焉地說道,“我這個護國大將軍,既無兵也無將,好似白衣待職,不拜也罷。”

“哪裡,哪裡,”辛獠兒滿臉堆笑,恭維道,“大將軍乃梁王近親,貴不可言,梁王只不過想讓您休整休整而已,來日,必定率領咱們再戰敵寇!”

“哼,再戰敵寇?”梁洛仁冷笑一聲,側身指向城下,反問道:“怎麼個戰法?”

辛獠兒上前兩步,倚在垛口處,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笑容漸漸消失,眉頭高高皺起,臉上陰雲密布。

凝視片刻,辛獠兒才轉過身來,彎腰一揖,說道:“大將軍,看這陣式,恐怕……恐怕只有守戰了。”

梁洛仁嘴角向上一扯,苦笑道:“守?那就要看看賀遂的本事了……”

提到賀遂,辛獠兒如同嚥下了一隻蒼蠅,五臟六腑都想吐出來,可臉上卻故作平靜,淡淡地說道:“他的本事嘛,早在遼水城就見識過了!哎,可

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麼?”梁洛仁問道。

“可惜了咱們馬軍兄弟,守城之戰啊,是毫無用處了!”

“呵,你們馬軍不是輝煌過了嗎?”梁洛仁哂笑道,“太和山大戰,你們衝擊唐軍,打得柴紹龜縮到山頭上,動彈不得,那是何等的威武啊。”

辛獠兒聽出弦外之音,眨眨眼睛,躬身陪笑道:“還是大將軍瞭解咱馬軍啊,要不是柴紹的那個婆姨使詐,破了我們和吐欲渾的聯軍,哪有今日的窘境啊?”

梁洛仁收斂笑容,朝著唐軍一抬下頜,說道:“喏,那個婆姨又來了,就在城下,我能感覺得到。”

“掃—帚—星!”辛獠兒惡狠狠地罵道。

梁洛仁搖搖頭,一撇嘴,嘆道:“哎,一個女人家,能率領千軍萬馬打到咱們家門口,豈非天意?我等八尺男兒,無話可說,無話可說啊!”

辛獠兒眼骨碌一轉,稍稍遲疑,湊到梁洛仁耳根邊,低聲說道:“大將軍,請借一步說話。”

梁洛仁眉頭一皺,露出疑惑的神色,朝著不遠處的牆角,慢騰騰地走過去。

二人一前一後立住腳跟,辛獠兒捂嘴清咳,低聲道:“額,大將軍,昨日廷議,其實……其實在下非常贊同您的見解。”

“嗯,”梁洛仁反剪雙手,眺望城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

“誠如您所說,‘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守,不能守則退,撤到塞外去想想辦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唔。”

“咱們與唐軍交戰逾年,大小數十仗,咱們……已經盡力了啊,這……有些事兒呀,盡人事還得聽天命喲!”

“哎——”

“現在,唐軍已兵臨城下,突厥人又音信全無,想靠賀遂那個呆子守住城池,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

“噢?”

“在下以為,照目前的局勢,這朔方城是守不了幾天的,不如……”

“直說吧。”

“不如趁唐軍立足未穩,開啟城門,殺出一條血路來,往突厥人的地盤上去,只消一夜的功夫,咱們就到塞外了,我料唐軍不敢越境,尾隨來追擊!”

“呵,原來廷議時,你主動請纓,打的真是這個主意啊……”

“我的大將軍,形勢緊迫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城破人亡,玉石俱焚,對誰有好處呢?”

“你,就不怕我堂兄?他可是說過了的——敢言撤者,斬!”

“嘿嘿,大將軍,那是在場面上嘛,肯定要這麼說了!不過,咱倆兒誰跟誰啊,對不?隨您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兄弟們都喜歡給您講心裡話。”

“心裡話?心裡話有個屁用!我堂兄決心已下,誰敢去進言?自尋死路啊?”

“額,大將軍,如果橫豎都是一個死,您……想怎麼個死法呢?”

“你什麼意思?”

“嘿嘿,是在城裡坐以待斃呢,還是想想辦法,向死而生?”

這話蹊蹺,梁洛仁轉過臉來,打量這位馬軍總管——黝黑的面龐上,皺紋如刻,眼睛眯成兩條縫兒,裡面瞳仁閃閃,好似深井一般。

瞬間,梁洛仁讀出了什麼,心裡直想追問對方,到底有何打算?但又覺給火候不到,過於唐突,於是淡然一笑,故作鎮定,答道:“生死有命,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哦!”

“若論命的話,您在後火城受盡磨難,怕是在劫難逃啊!可如何能夠轉危為安,返回朔方,今日有幸相談呢?嘿嘿……”

辛獠兒的話語戳痛了梁洛仁。

城陷被俘後,柴紹會見自己的情形立即浮現眼前,對方那平靜而又嚴厲的目光,久久地印在自己的腦海中——“梁將軍,好自為之吧,他日若沙場再遇,斷無今日之禮,屆時,休怪我言之不預!”柴紹的話如雷貫耳

,再次響起時,令人不寒而慄……

“大將軍,大將軍——”辛獠兒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梁洛仁這才回過神兒來,咳嗽兩聲,稍稍平靜,然後敷衍道:“你別說了,大敵當前,彼此當精誠一致,合力抗擊,若城池陷落,無人能倖免……”說罷,抬腿便走,朝著自己的坐騎快步奔去,不再搭理辛獠兒。

牆角處,看著對方勿勿離去的背影,辛獠兒毫不在乎,嘴角勾起,透出無聲一笑。

……

二更時分,夜闌人靜,偶聞犬吠,聲聲悽零。

朔方城中央,碩大的馬球場早已改成了軍營,帳篷成排,井然有序,球場四周都是馬廄,不時傳出幾聲長長的嘶鳴。

軍士多已入睡,鼾聲此起彼伏,夜風呼呼過耳,把高高掛起的數十只燈籠吹得搖擺不停。

晃動的光暈下,五六個人影正在緩緩前行,走在最前面的是將校二人,一高一矮,正在低聲交談;跟在後面的個個虎背熊腰,佩刀斜掛,一幅親兵的模樣。

“叔父,今早您在城頭給梁洛仁講的話,他應該明白其中的深意吧?”高個子問道。

“呵呵,他這個人呀,行軍打仗不行,揣摩人心到不賴,”矮個子笑道。

“但是,梁洛仁晦暗不明的態度,真是讓咱們難辦啊!若錯過了時機,一但柴紹攻破城池,一切都是徒勞了!”

“炳生吶,”辛獠兒看了侄兒一眼,說道,“做任何事兒,都得講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若操之過急……”辛獠兒壓低聲音,“與虎謀皮,反為所噬’,你明白?”

“侄兒明白!”

“那好……”辛獠兒點點頭,停下腳步,回頭瞅了親兵們一眼,幾個人立即會意,也在十餘步外停步佇立。

辛炳生知道叔父有要事交待,連忙上前一步,俯首聽命。

“我聽聞,”辛獠兒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與劉旻交好?”

“叔父,劉旻於我,有師友之誼,在朔方城時,他曾授我兵法;在小裡溝時,他又是我的軍帥,只是……只是投降唐軍之後,他便與我斷了交往,我們……”

“無妨,”辛獠兒擺了擺手,打斷侄兒,說道,“劉旻此人,頗為仗義,雖是降將,柴紹必待他不薄,我聽聞,倒戈之後,他與馮端都是唐軍的座上賓,皆任驍騎將軍,繼續領兵行陣,效力於李唐,現在嘛,應該也在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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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辛獠兒瞅瞅四周,稍稍停頓,“你選派手下信得過的人,想辦法潛出城去,聯絡劉旻,看看咱們有無可能處死地而後生?”

“可是……”辛炳生有些遲疑,搓著雙手,猶猶豫豫地說道,“目前,城門都被步軍接管了,那賀遂又與叔父不睦,我的人……如何能潛出城去呢?”

“這個你不必擔心,”辛獠兒不屑一顧地說道,“‘牛有牛道,馬有馬道’,步軍數千兄弟,又不是誰都聽他賀遂的,我自有辦法;只是,你找的人,務必牢靠!”

辛炳生抱拳拱手,應道:“請叔父放心,侄兒手下的敢死之士,數以百計!”

辛獠兒搖搖頭,伸手把侄兒的雙拳輕輕地按下去,說道:“此番出城,不僅需要勇,更需要智。”

辛炳生點點頭,繼而問道:“叔父,若得與劉旻見面,是否需要憑證?比如您的密信?”

“不可!此次聯絡,屬不得已而為之,風險極大;若事有不果,被人捕獲,那也只是屬下個人的叛逃而已,我將奏明梁王,親自斬殺此人!我的苦衷……你,可懂?”

“叔父殫精竭慮,為家為國,侄兒感動莫名!”

“好,事不宜遲,你明日便開始運作吧,進展如何,隨時來報。”

“遵命!”辛炳生再次彎腰拱手,“請叔父……請總管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