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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九六 將軍徘徊獨進見 觀文學士說憂患

秋風拂面,枯草起伏,旌旗飄揚,戰馬長嘯。

唐軍數萬人馬齊聚城下,將朔方圍得水洩不通,衝車、雲梯、壕橋等攻城器具一應俱全,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營地中央,一眼望去,鱗次櫛比,蔚為壯觀。

從辰時到午後,柴紹馬不停蹄,領著衛隊巡查諸營,出步軍而入馬軍,出弩營而入車營,與郝齊平、向善志、何潘仁及馬三寶等將領一一面談,瞭解軍營部署,瞭解軍心士氣,瞭解糧草饋餉。

回到中軍大帳時,已是未初時分,日頭偏西,人影漸長。

風塵僕僕地奔回,柴紹踩鐙下馬,對待衛官孟通吩咐道:“忙活兒了一早上,我已是前胸貼著後背了,你去弄點兒吃的來,一個時辰後我還要見蕭之藏,聽聽他對攻城之戰的看法。”

“遵命。”

片刻,大帳中,柴紹坐在行軍椅上,左手端著湯碗,右手拿著囊餅,一邊啜汁咀嚼,一邊盯著跟前的朔方城圖,盤算著如何攻城。

這時,簾門掀動,只見孟通滿面笑容地走進來,手裡捧著一隻鐵盤子,上面熱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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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公,”孟通笑道,“這是離開紅墩界時,公主殿下讓我帶上的風乾肉條兒,說是長安轉來的貢物,蒸出來可香了,您看這成色,油亮油亮的!”

柴紹接過來,拿起一塊放到嘴裡,果然醇厚鮮香,濃汁滿口,令人大快朵頤。

“喏,你也嘗一嘗吧,”柴紹把盤子遞了過去。

“呵呵,這可是貢物啊,我……我哪敢造次,”孟通喉頭梗動,嚥下一口唾沫,嘿嘿笑道。

“讓你吃,你就吃,少囉嗦,”柴紹也笑了起來,“咱們不都是沾公主殿下的光嗎?”

“那是,那是,”孟通一邊應道,一邊抓起肉條就往嘴裡塞。

柴紹站起身來,拿羊毛巾擦了擦手,嘆道:“哎,要不是我百般阻攔,公主殿下哪裡肯呆在紅墩界啊?依著她的性子啊,就是要隨我一同開拔,到這朔方城下來安營紮寨。”

”殿下……殿下也是擔心您啊,”孟通鼓動著腮幫,嘴裡嚼著肉乾,含混地說道,“畢竟……畢竟這裡是戰場吶!”

“她一個女人家,這些年行軍作戰,跟著我吃了多少苦頭?”柴紹感嘆道,“這是北征的的最後一仗了,我要儘快拿下朔方,迎接公主殿下入城!”

孟通聽聞,“倏”地吞下食肉,抹抹嘴,打直腰桿,朗聲說道:“霍公,今天巡營,將士們的士氣,您都看到了,拿下朔方,咱們志在必得!”

“是啊——”柴紹摸著寬大的額頭,仰面說道,“士氣高漲,固然可嘉;但梁賊困獸猶鬥,我們還得多加小心,驕兵必敗,自古大忌,攻城之戰得從細處謀劃……”

兩人正在說話時,只聽到外面親兵來報:“霍公,劉旻將軍在營外,徘徊已久,是否召見?”

“劉旻?”柴紹自言自語道,“剛才在馬三寶的營中,他不是已經見過我了嗎?怎麼又來了?”

“他和誰來的?”柴紹把頭一抬,高聲問道。

“回霍公,就他一人獨來。”

“一人獨來……”柴紹還在沉吟時,只見孟通上前兩步,說道,“霍公,您還沒吃完午飯哩!讓他在外面等著吧。”

“不,”柴紹搖搖頭,“劉旻歸降後,梁師都惱羞成怒,把他全家都坑殺了,如果沒有要緊的事兒,他不會單獨來見我的。”

“那……我讓他到議事大帳去等候。”

“不,你讓他馬上到這裡來見我。”

“這裡?這裡可是元帥行軍大帳啊,軍機要地,他……他一個降將,單獨來見您?我是您的侍衛官,我不放心!”孟通撅起嘴,嘟噥道。

柴紹低頭一笑,拍了拍部下的肩膀,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何況,公主殿下也曾說過,劉旻、馮端二人拼了性命歸降咱們,咱們也當以性命相交,沒什麼可疑慮的,去吧,讓他進來。”

須臾,來人進帳,主賓落座,劉晏依舊軍袍整飭,美髯齊胸,只是兩道濃眉下的一雙大眼,看上去有些疲憊,瞅了瞅站在柴紹身邊的孟通,清咳數聲,遲遲沒有發聲。

柴紹見狀,笑了笑,揮揮手,對孟通說道:“你出去吧,在帳外等候。”

“這……”孟通欲言又止,看到柴紹不容置疑的目光後,這才拱拱手,極不情願地挪步帳外。

“好了,劉將軍,此間已無外人,有何事相告?”

劉旻深吸一口氣,斜籤兒著身坐直,拱手再拜,緩緩說道:“霍公,末將確有要事相告,但事涉軍機,不容外洩,故屏人相告,望霍公包涵!”

“劉將軍謹慎,應當褒獎,有何機密?但說無妨。”

“謝霍公體諒!是這樣的……”

在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裡,劉旻一五一十地把城中密使前來相見的事兒陳說了,末了,說道:“霍公,辛獠兒本性奸滑,本不能輕信;但他的侄兒辛炳生卻有些勇略,不可與之相提並論,而且,來人也是辛炳生的帳前衛士,我想,呃,也許咱們可以做做文章。”

聽罷,柴紹摸了摸唇上短髭,不置可否,反剪雙手,起身踱步。

帳外,晚風漸起,吹得牛皮頂蓬呼呼直響,不時有幾股風兒灌進來,挾帶著深秋的寒意,讓人不經意地微微一顫。

見軍帥沒有吭氣,劉旻只好站起來,拱手道:“霍公,來人未必是想聯絡,如果是試探本營,我這就回去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柴紹咂咂嘴,眉頭一皺,依然緘默。

“霍公,您看,我……”

“劉將軍,”不待下屬說完,柴紹轉身挪步,走到跟前,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告訴來人,我給辛氏叔侄十天的時間,在立冬時節之前,若能反正歸降,助我拿下朔方,我奏明朝廷,進爵一級;否則,城破之時,便是他們的命休之日!”

“末將明白!”

“另外,此事機密,你的處置是對的,”柴紹叮囑道,“與城裡的聯絡,只能你一人知曉,如有進展,單獨來報!”

“遵命!”

……

日頭向西,暮色初現,風涼如水,令人瑟瑟。

軍營之中,蕭之藏從容而行,策馬來到中軍大帳,只見他一改往日幞頭紗衣的裝束,卻是身著戰袍,外披細甲,儼然臨陣對戰的模樣兒。

通稟之後,掀簾而進,見柴紹正攢眉凝視,盯著城圖一動不動,便揖拜道:“觀文殿學士、驃騎將軍蕭之藏,

拜見行軍元帥!”

“蕭學士免禮,”柴紹抬手一讓,令其入座,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日請你來,是想問問,攻城之戰,可有良策?”

“霍公,”蕭之藏低頭,拂了拂裙甲,微微一笑,說道,“敢問,何謂良策?是四門齊攻,血肉橫飛,一日而下;還是,屯兵城郊,兵不血刃,旬日而定?”

柴紹聽罷,盯著這位謀士,片刻不語;突然間,哈哈大笑,說道:“蕭學士,你來的路上,是不是碰到了劉旻?”

“正是。”

“那你看,他為何事而來?”

“招降。”

“那麼,城中何人肯降?”

“梁洛仁或者辛獠兒。”

“何以見得?”

“霍公,我軍大兵壓境,朔方已是一座孤城,雖然梁師都射殺我軍使,想拼個魚死網破,但城中未必人人都想給他陪葬啊!”

“嗯,有道理,你繼續說。”

“霍公,遍觀城中諸將,最想求生者,非辛、梁二人莫屬!梁洛仁是手下敗將,您在後火城饒他一命,放歸朔方,那時便有了今日策反之考量,對不?”

“呵呵,對,那說說辛獠兒吧。”

“此人最擅投機,”蕭之藏露出輕鬆的笑容,“昔日在隋室軍隊時,他便趨炎附勢,見利而往,連索周都對他嗤之以鼻。”

“索周?”

“是的,索周被俘之後,我曾和他面談過,對朔方的城防、軍械、糧草尤其是將領無不涉及,索周感謝您和公主殿下的不殺之恩,也都能知無不言;他斷言,如果城中有人反正歸降,辛獠兒必是其中一人。”

“看來,這個索周還是知恩圖報的嘛。”

“霍公,對於策反一事兒,索周其實顧慮重重啊,覺得並無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柴紹點點頭,摸了摸唇上短髭,“梁師都想死守到底,對城內有二心之人,必定果斷誅殺,若行事不密,打草驚蛇,那就是功未成而身先死!嗯,蕭學士,對於此事兒,你有何見解?”

“霍公,”蕭之藏淡眉一揚,不急不徐地說道,“我以為,十日之內,可圍而不攻,靜觀其變;十日之後,動如雷霆,一鼓而下。”

“十日?”

“對,”蕭之藏點頭答道,“其一,我軍兵臨城下,梁師都插翅難飛,不論辛獠兒也罷,梁洛仁也罷,需假以時日,讓其聯絡謀劃,策動反正;若急於攻城,梁師都親自督戰,把兵權牢握手中,則不利於秘密行事。”

“嗯,那其二呢?”

“其二,我軍剛剛經歷了慘烈的紅墩界之戰,元氣尚未完全恢復,將士還需要休整,開拔到朔方城下,也屬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屯兵城下,只圍不攻,可以養精蓄銳,在立冬前後,一戰而定!”

柴紹聽聞,咂咂嘴,點了點頭。

“霍公,”蕭之藏淡眉微蹙,放緩語調,說道,“其實,這十天裡,我並不擔心城裡有沒有人反正,也不擔心朔方會不會被攻下,我是擔心……”

蕭之藏看著軍帥,目光變得深沉而憂慮,陰雲浮上了清瘦的面龐。

“嗯?”柴紹有些詫異,坐直腰身,目不轉睛地盯著蕭之藏,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