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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入主雷峰塔

身後一直心懷不安的南宮,默不作聲的加大了手中雷符的書寫速度,道道電芒閃爍的雷電藍符頃刻間便圍繞著雷峰塔,毫無花巧的用笨功夫構建出了一堵厚實的城牆,並且在這雷池城牆的厚實程度,還在不斷的積累疊加,確保白素貞不會進入其中。

林海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動作,可是背地心湖之中,已有如山如海的劍意積蓄在一起洶湧翻騰,靜待其攀附至巔峰之後的出劍。

白素貞面對著兩位高手的蓄勢待發,本身沒有任何的表示,反而慢慢的搖曳著通體瑩白如羊脂美玉的蛇身,不疾不徐的朝著雷峰塔遊動,好似是對於這場鬥法的死局業已認命,又像是對林海與南宮聯手的不屑一顧,總之態度十分的曖昧不清,不過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叫兩人停手的理由,該落下的劍,還是會落,而且還是那種拼盡全力的落劍。

白素貞看也不看身後凝神御劍的林海,只是平靜的堪堪貼近雷峰塔外圍環繞的電芒雷符下方,方才挺直了遊動的蛇身,它回過蛇首,猩紅的長信輕吐,口中張合發出的卻是人言:

“法海,怎麼還了俗,長了頭髮,也還是這副惹人厭惡的說教姿態?大丈夫御劍殺敵就是,哪來那麼多雞零狗碎的勾心鬥角,敗壞人心?”

林海聞言點頭,並未因此而有絲毫的惱怒情緒波動,反而贊同道:“受教了。”

話音剛落,便是那將劍意積蓄到極致巔峰的一劍遞出,白色的劍氣華光流轉天地,小小的劍胎在剎那間大放光明,宛如一顆金烏落於人間,如此驚人的威勢一劍,卻在臨出劍之前忽然光華盡散,不過這並不是林海御劍出了什麼差池,恰恰相反,劍道登高而至絕頂之際,所有的華光異彩大氣象都將重新趨於平凡,即人間常說的返璞歸真,同樣也是契合天道,故而異象不生。

這是林海御劍以來所處的最巔峰一劍,長街遠處觀戰的渡真能持祖孫兩人,看得目眩神迷,而佛塔至高處的林府一眾則無法看破更多玄機,故而對正在御劍降妖的林海,則是擔心多過於其他。

轉眼間,劍胎殺至,林海這一劍之後的重重後手演變在剎那間全然無用,儘管早已在心中想過白素貞的各種狡猾手段,可當真的劍胎臨身之際,林海仍然止不住的心頭震動。

白素貞面對林海拼盡全力的一劍根本就未做絲毫的抵擋,頂多就是扭轉蛇尾,簡單的避讓開了一處能叫它身死當場的要害,便任由這並不驚天動地,卻契合大道的劍胎一穿而過,將蛇軀剖成兩半。

它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等林海的念頭落定,眼前便已有答案顯出。

在剖開白素貞身子後,根本就沒有消耗多少力量的劍胎,因為距離太近而無法收勢,幾乎等同是巔峰狀態下的林海使出了神完氣足的一劍,重重轟向白素貞身後那座被無數雷符環繞的雷峰塔!

儘管已經極力的收回力道,可劍胎與雷符碰撞的磅礴氣機依舊是異常地動山搖的災難,懸掛在九層吊簷上的清音鈴鐺爆散成灰,頂層那些觀戰的長輩若非其中有著南綺容的棋盤大陣護持,即便不被交手餘波的氣機震死,也會在這場地動山搖的大恐怖中跌落塔頂。

控制雷符大陣的南宮更是面色蒼白,口鼻之中同時有殷紅的血跡滲出,剛剛脫離指尖,即將成型的一道電芒雷光也潰散無蹤,身受重傷的南宮,在這時卻是不退反進,腳尖一點便風馳向白素貞那半截蛇身而去,與此同時根本就不需招呼,林海也在電光火石間作出了如出一轍的相同反應,不過前者是擔心白素貞處心積慮進入到雷峰塔裡的未知場景,而後者首先想到了他的是家人此刻都還在塔頂!

什麼大義凜然,人間正道,林海現在根本就顧不得想那麼多,甚至於再次出手的一劍儘管沒有剛才那般的絕頂浩大,可用心用情之專,前所未有,以至於在白素貞算計中,本該與南宮齊齊晚一步殺到的林海,居然在起手之時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神速遠遠甩開南宮一大截。

人算不如天算!

白素貞現身以來,一直冷漠疏離的金黃色豎瞳,首次浮現出一絲驚疑,本就受到重創而行動不便的白素貞,無論逃遁還是鬥法無疑都弱了最早現身時許多,眼睜睜看著林海身劍合一的化為一道劍光,筆直洞穿了它的身軀。

林海一劍殺出,緊隨其後的便是南宮素手引落的九道紫宵神雷,林海駐步回身,從天而降的巨大雷柱比身後雷峰塔還要高聳。

直入雲間,通天徹地的一條巨大光柱,將白素貞殘破的剩餘元神完全籠罩其中,流轉的藍色電芒將林海半個身子都映成了一片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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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雷光巨柱中正在緩緩消散融化的白素貞,劍胎依舊環繞在周身遊動,不曾迴歸袖間。

他要徹底看著白素貞消散在雷光之中,方才能放心收劍。

橫陳於天地之間的巨大雷柱開始縮小收減,最終消散無蹤,在不可見,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白素貞的元神內丹,做完這一切後,南宮與林海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無聲而笑,只不過前者相較而言傷勢有些沉重,不過因此而消滅了這個心頭大患,怎麼說都是值得的。

雨絲飄飄灑落,早就跑的遠遠的許仙,遙遙張望著這邊的情況,發現正義的這邊大獲全勝之後本想高聲歡呼,手舞足蹈一下,可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自卑怯懦又讓他按捺下了那諸多情緒,轉而開始考慮一些實際問題,比如之後如何與林海這位年輕先生共處。

“相公....相公...!”

身後遠方,有隱約飄渺的嬌呼聲傳來,林海回頭,見到高高在上的雷峰塔上,傅青風居然從那處破壁的大洞中探出足足半個身子,從上到下的朝著林海揮手歡呼,早已挽成婦人髮鬢的女孩歡呼雀躍,雖無世間修行中人那般青雲直上的神通法力,可居高臨下從這幾與雲海比肩的高大佛塔中俯身下探仍是沒有半分的畏懼。

一旁的傅天仇沒有畜生說話,而是轉目看了一眼林清和老爺子,後者報以微微一笑,並無言語,兩人卻各自心照。

其實就傅青風如今的身份而言,這番動作舉止是萬萬地不合禮制的,換了別的人家老爺,此時早就勃然大怒的出聲喝止,又哪裡會與傅天仇這般相視一笑?

看著出嫁前後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女兒,傅天仇尚且還是首次的對女兒的歸宿感到了由衷的安心和滿意,雖然對於兩家之間的親事,這個出身書香官宦之後的老人嘴上和行動上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林海同樣也是個少有的年輕俊傑,可內心深處難免會有別的情緒,當日大婚之時,他曾對林海說出的那番話大半便是因此,而如今他倒是真的釋懷了。

林海終於收劍入袖中,對著塔頂那個眉眼彎彎,歡呼雀躍的女子大力的擺手示意,已成為兩位女子丈夫的男人,身子另一側是一條無力低垂的臂膀,那是在救許仙時與白素貞交手,迫不得已用空手劍指硬接了它一式勢大力沉的擺尾後的後果,不過這點傷勢被林海小心的藏好,不叫塔上的哪裡那兩個女人窺見分毫,以免擔心。

長街遠方,始終沒有幫上什麼忙的祖孫兩人,毫無高僧形象的互相擊掌相慶,林海氣機深遠,對著觀戰卻始終都不曾現身的祖孫兩人挑了挑眉,揹著南宮悄然的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指了指自己,法海雖然不在了,可三人間的師徒情分始終都在。

“你們可真是郎情妾意啊。”

南宮的聲音傳入耳中,引得林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就見到這位許久不曾現身過的女子,撞死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剛剛對著那邊豎拇指,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是什麼意思?我的雷法可有可無?”

林海當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旁人容易被這女人清冷如謫仙的容貌氣質所騙,以為這是個神色清冷的禁慾女神,可曾與之在金山寺一起修行過的林海卻是十分的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暴躁老姐,這件事應對上可大意不得,別看南宮好像萬事不著心似的不在意,其實是很小心眼的!

林海故意的在南宮面前晃盪了一下,那條斷骨低垂的胳膊,許多看似乖巧,實則可憐的話準備了一肚子,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直靜然聳立的雷峰塔通體震動了一下,林海與南宮剎那間便有所感應的回頭望去,與此同時,觀望的金山寺祖孫兩人也相繼面色凝重的現身在長街之上。

能持先是對著林海合十一禮,而後便皺眉看著氣象完全煥然一新的通天佛塔:

“它終究還是進去了。”

這個它字,自然便是那應該已經消散在南宮雷法之下的白素貞,後者此時也咬唇良久,不甘又疑惑的道:

“可它分明已經死在了我的神霄紫雷之下!”

渡真問道:“白素貞修行千年,要是個不知詭變的早就死了多少回了,你可還記得方才林海擊潰雷符的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