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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滌魂

“荊某願以墨劍為誓,願用血肉之軀作壁牆,死擋葬劍孽徒於涯城外,護盟軍撤軍。盼來年臘月金陵梅花依舊,三月煙花下揚州,六月西子淡妝濃妝,再待到江山如畫之時,各位能夠安心把家還。”

“以不負荊某名中的‘無悔’二字。”

高臺之上,所有經歷過當年之事的人的腦海中,都回想起當年墨劍傳人在臨行前富含死意的一段話。

更是令劍祖也流淚感慨的一句話。

林淮漫沉吟道:“這莫非真的是?”

“他媽的絕對沒有錯的。”一向以儒雅淡然自居的靜月書生,離奇的爆了句粗口,“滌魂逾古今猶在,墨染白衣天下黑。就是他的劍!是他的劍訣!”

當年一手墨劍,起滌魂訣,獨守涯城外。直至自己劍上的劍氣被敵軍汲吸殆盡,淪落成了常人,被萬劍穿心,血染涯門。據說涯城門前的樹葉,一年四季不論冬夏,色澤豔紅如血。

“他們口中說的他,是誰?”任忘思趁自己的父親神思遠遊,小心翼翼的拉著葉穎的袖口。

葉穎摸了摸任忘思的頭,嫌棄地看了在沉思之中的任嶽傾一眼,隨後仰頭望天,“那是一個極為有趣的人,天天穿著黑衣顯擺,就跟一隻烏鴉一樣。也是個極好的人,他以一己之軀,讓如同一盤散沙軍心渙散的盟軍凝聚起來,有不少人願意為之拔劍,為他前仆後繼。”

“他叫什麼名字?”

“荊無悔。他的名字叫荊無悔。”

“無悔?好有寓意的名字呀。”

“因為他,做什麼事都不曾後悔。”

“不曾後悔?”任忘思仔細咀嚼著這四字,然而只有十五歲的她,只覺得晦澀難懂。

一個不曾會後悔的人,應當會很累吧?

洛飛羽感到劍上有一股綿綿不絕的劍氣,握劍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操縱著墨劍,步伐也被寬拙的墨劍所牽引著,動得飛快。

他現在腦子裡別無其他,只有一心一意御好墨劍的想法。然而,手中墨劍每起一式,高臺上的哀意就多出一分,以至於到最後,釀成了不亞於昨日大祭的悲愴淒涼。

他們都看到了戰火紛飛動盪難安的那年。

想到那一個個身影,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倒下。

就連毒舌門主任嶽傾,也閉上了雙目。

“當年有幸為荊大俠傾過一滴劍鞘之血。”林淮漫嘆了口氣,難掩眼中哀傷。

“並肩作戰的情誼,不能不忘。”柳藏鋒走過去勸慰,卻沒有去碰她,“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要避免浩劫復燃。”

林淮漫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哀傷一閃而逝了片刻,隨後面朝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段斷城望著墨劍,似乎回想起了什麼,“我在以前經常聽爺爺說起荊前輩的故事,爺爺每每提及此處便會老淚縱橫,其悲傷程度絲毫不亞於提到雨落伯伯以及父親逝世的時候。今日有幸得見是我的幸運,也是旭雨堂弟的幸運。”

“這個少年郎,究竟是誰?”終於有人注意到了事情的另一個重點,撥出了在場所有人深埋心底的聲音。

段旭雨望著手中的清鬼之刀,刀上的清鬼圖案有那麼一瞬的黯淡,那勢如狂風的收招刀意在這一霎那被清得一乾二淨。而他眼前的對手似乎已經失去了神識,腳步與劍術雖有條有序地進行著,但看樣子隨時都會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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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下一瞬洛飛羽墨劍脫手而出,他也沒能站穩,往前倒了下去。

好在有一柄刀接住了他的臉。

段旭雨靜靜望著他,低聲道:“這一局?”

洛飛羽已沒有力氣再說出接下來的話了,眼睛也幾乎要閉過去了,但他心中卻忍不住道:別拿著這麼危險的刀來扶我啊,我好害怕。

“你贏了。”段旭雨悠悠道。

好的。洛飛羽心中應了一句,就昏了過去。

臺下的顧靖遙挑了挑眉,“我目前是全勝戰績,洛兄也是全勝的戰績,啊,風頭好像被分走了一大半。”

藍楚濋看了看四周,幽幽道:“我看不是被分走,而是被全部搶走了。”

“也罷也罷。只是可惜他昏倒了,不然定要與他分出個勝負。”顧靖遙擺了擺手,朝臺上躍去。

高臺上,暗論紛紛。

身為東道主的柳藏鋒率先站了出來,朝下人吩咐道:“安排他去歇息。”

不遠處,屋簷上。

身披長袍,戴著狐狸面具的柳藏月俯瞰著比武臺,竟令所有江湖高手沒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姑姑,他戰況如何了?”屋簷上被揭下了一塊瓦片,柳碧燃的聲音從缺口處傳出來。她此刻正在悠悠喝著茶,但額頭上卻沁出了汗珠。

“應該是勝了。”柳藏月答道。

柳碧燃聽出了柳藏月話語中的憂慮,但話語中喜悅難藏,“連勝十四局,這不是很好嗎?”

柳藏月輕輕搖了搖頭,發出了悲涼的嘆息。

一點都不好。

柳藏月深知,柳碧燃與洛飛羽之間所相隔著的無形的距離,怕是有千萬裡。因為他剛才所揮的劍訣,荊無悔在殞命的前一天,將口訣以及劍訣要領,一字不誤地說給了一個人,當時她也在場,以那個人徒弟的身份。

也就是說,自荊無悔死後迄今二十年,此劍訣也許就只有那個人會,所以洛飛羽的劍術,也只可能是那個人教的。

劍祖,莫錦書。

柳藏月長長嘆息了一聲,沒有去回答柳碧燃的問題,而是喃喃念道:“師父……”

皇城洛陽。

一名腰佩軟劍身著柳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定鼎門下,將一張信紙捏得粉碎。

“柳莊主,事不宜遲。”一旁,身著官服的男子拉著一匹駿馬,“這是我府上最好的,也同樣是洛陽城裡最快的馬,希望它能送你早日到達姑蘇。”

柳藏鋒黑著臉拉過了韁繩,“多謝莫太師告知我此事,請留步於此吧。”

“不送。”莫問東嘆了口氣,面露擔憂。

看著柳藏鋒越行越遠,莫問東臉色也隨之漸漸舒展開來,直到背後一道年輕身影出現,他才轉過身,尊道:“景王殿下。”

凌傲陽看著離去的柳藏鋒,“老師,你說你希望他能早日到姑蘇,那你是希望他在什麼時候到呢?”

“不知殿下希望什麼時候呢?”

“自然是,清劍堂清劍儀式開始之時。”凌傲陽冷聲道:“前幾日探子回報,回報的卻不是密報,而是老二轉述給我的一句話。他說這件事定不會如我所願。”

莫問東輕輕一笑,“放心吧,霄王必死。至於程王……”

“老師不希望老二死嗎?”凌傲陽忽然問。

“傲陽,你要明白,眾生作棋,天下為局。落子不悔的同時,也要物盡其用,讓棋子體現盡自己的價值。”莫問東淡然道:“等到棋子沒有任何價值了,生殺予奪,就只不過是執棋者的一念之間罷了。”

凌傲陽沉默片刻,點點頭,“傲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