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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話 崩壞(上)

“現在插播緊急報導,目前城市的上空出現從未有過的奇特自然景觀,原本碧藍色的天空現在已經轉變成為玫紅的色彩,非常的絢麗,廣大市民都在圍觀這百年難遇的奇觀,本臺先前曾聯絡過城市氣象預警中心,他們表示正在緊急進行氣象異像的檢測與調查,請市民們不要驚慌,儘量停留在室內的場所中……”原本悠閒的午間新聞忽然插播緊急的報導,正在埋頭做實驗的宮城教授聞聲微微抬頭,在電視屏幕停留幾秒後重新低頭繼續完成自己手頭的研究,在他看來,既然一切都無法阻止,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大家都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好害怕。”古樂獸獨自跑遍整間基地,裡面所有成員全身都已經逐漸變化為深深的灰色,彷彿一尊尊沒有任何生機的塑像停駐在原地,古樂獸就連幽靈子的帳篷都已經鑽進去探過,卻依然換來無力的結果。

“無名,你在哪裡呀?”古樂獸可憐楚楚地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空氣中極度詭異且又安靜的氣息讓它越來越難受,越來越害怕。

回想起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精彩刺激的程度,不知道是我過往生活的多少倍,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正在做一個非常漫長的夢,待我幽幽醒來,又恢復到過往那平靜且毫無波瀾的生活,每天一大早,便背上沉重的書包前往學校,來來回回,重重複復。

妖狐獸,雖然說是留姬最為親密的夥伴,但它卻毫不吝嗇地將自己在數碼世界中累積的知識與常識盡數傾授於我,對它來說,最開始可能出於對我的好奇,但逐漸它已經能夠將我平等當作“同類”對待,並且對於囉裡八嗦的我,不僅絲毫沒有嫌棄,反而能夠在寂靜的夜裡一直傾聽我無聊的自白。

古樂獸,忽然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小家夥,總是孩童般的天真爛漫,偶爾也會做些傻乎乎的事情,非常喜歡黏我,總說我的身上有“好聞的味道”,有時候半夜驚醒,它會重新依偎到我的懷裡繼續乖乖睡覺,有時候看我難受壓抑,會伸出它那肉肉的小手摸摸我,總是會散發陽光可人的笑容。

牧野留姬,這是名很特別的女孩,由於實在是太特別,以致於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完美地表達出來。

在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基本上都保持著無憂無慮的態度,小學學業的壓力本身不大,這個時候的孩子們大多也都更喜歡去幻想美好的事物,而她,卻在人群中那樣的顯眼。

想看到她的笑容非常困難,她並非不會微笑,只不過她總喜歡剋制自己的情緒,一般不會在人前坦露自己的真情實感,當然,這很大原因都是因為家庭的特殊性,她變得不愛說話,不輕易相信他人,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是笑起來的她,卻是那麼的溫暖人心,雖然只是短短剎那,可我的雙目還是將那珍貴的一幕抓拍下來。

真正的她,非常善良,沉溺於數碼獸卡牌與數碼獸的戰鬥,只不過是她為自己的冷漠而尋找來的藉口,否則,現在的她怎麼會和啟人與健良一同行動呢?

但是說到底,她依舊是讓我非常頭疼的女孩子,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要用何種態度去對待她。

當然,還有啟人健良小同學等等等等,短暫的時間裡我遇到非常多讓我體會到人生在世不同方向的人與事,同時也讓我潛移默化不斷地成長。

我並不想就這樣結束,我想繼續活下去,哪怕只能夠以“無名”的醜陋身份也好,我想靜靜看著這些孩子能夠健康成長,害羞的啟人成長為可靠的大男孩;聰明機智的健良能夠投身科技領域和父親一同繼續開發研究數碼世界;以及冷冰冰的留姬,終有一天,也會亭亭玉立。

啊,請再給我一個機會吧,請給與我,繼續守護大家的力量吧。

失去生命氣息的我與妖狐獸,根本不知道此時有一隻通體黝黑的貓,正在圍牆之上默默地注視我們,持續將近五分鐘。

原本這只黑貓正拱起身子,雙眼發出詭異的藍光,正欲對我們二人發射光線,可它卻忽然生生止住動作,並飛快收回雙目中的光芒,臉上升起意想不到的吃驚。

只見抱成團的一人一狐,身上的深灰色正在慢慢褪去,並且不時有淡淡的金光在兩者間來回閃爍。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黑貓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不由得駐足觀看,沒花多少時間,它們的外表便已經完全恢復原貌。

“這樣倒好,省得你們欠下我人情。”黑貓調皮地笑笑,從高牆之上縱身一躍,已然不見蹤影。

“無名,無名你怎麼樣了?”恢復過來的妖狐獸不知在昏迷中經歷過什麼,似乎已經忘記此時我仍被它緊緊地摟在胸前。

“唔呼唔呼!”

“這是什麼聲音?”它奇怪地左右張望,好半天才想起什麼,低下頭看看快要窒息斷氣的我。

“抱歉。”它這才鬆開手,將我從絨毛中解放出來。

“咳咳咳咳!”我一面咳嗽一面吐著不少被吃進嘴裡的白毛,狼狽不已。

“想不到我有一天會差點交待在你的手裡咳咳咳……”我瘋狂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體會到窒息的可怕後,我才明白氧氣是多麼的清新爽口。

“等等,無名你的身子。”妖狐獸本想說點什麼,但視線自然而然就被我身體的變化所吸引住。

“怎麼?”我好奇地低下頭,卻見我的身體破損程度已經比原本還要嚴重好幾倍,起初只是右手手掌消失不見,現在不但是手部,就連上身和下半身的腿部,都已經出現數道清晰可見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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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身體這樣的境況還是差點沒讓我站住腳,老天爺,讓我活過來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哎呀呀。”

只顧著兩人忘我對話,此時身邊傳來的驚嘆聲,讓我不由得扭過頭,視線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留姬的奶奶。

完蛋!我當下便慌了神,由於已經習慣過頭,我現在才回想起自己一直都是處於寄人籬下的狀態,往日普通人壓根看不見我們,自然我就不會故意躡手躡腳地行動,甚至大搖大擺四處走都,然而,現在……

“啊哈哈,午安。”過度緊張的我甚至開始點頭彎腰朝老婦人打招呼。

“午安。”老婦人卻並沒有如何吃驚,倒是反過來也禮貌地向我打招呼。

“啊啊,今天下午的天氣真是不錯呢!”由於過度的尷尬,我實在是找不出什麼適合的語句,只能繼續將錯就錯,試圖轉移老人家的注意力,可當我把視線投向天空,卻不由得傻眼。

整片天空都已經被浸染成深深的粉紫色,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直擊我的胸腔,讓我一時沒有辦法開口,妖狐獸也很快注意到天空的異狀,警惕地四處張望。

“這段時間裡,感謝你們這麼照顧留姬,非常謝謝你們。”老婦人似乎原本也是聞訊出來檢視天氣的狀況,結果現在好不容易碰上我們,還是選擇優先與我們對話。

“這個,留姬奶奶,聽您說的,好像您之前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回過神來的我,尷尬地抓著後腦,滿頭大汗,本以為老人家想要指責一通並讓我倆立刻滾出去。

“雖然你們故意躲著我,但是偶爾說話聲音這麼大,就算奶奶我年紀不小了,還是可以清楚聽見的。”留姬奶奶莞爾一笑,這更加讓我不敢直視對方。

“對,對不起,我們只是不想驚擾到大家。”我一面擦著汗,一面瑟瑟發抖,妖狐獸倒好,鎮定自若一言不發,似乎滿心期待我能夠完美解決。

“最近留姬的變化,我還是能夠清晰感受到的,她和家人的對話次數在慢慢增加,甚至還和她母親一同去參觀公司,要放在以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感謝你們,讓留姬慢慢地放下自己的心結。”留姬奶奶和顏悅色地講述著,語氣柔和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我們,也主要是從旁隨意說幾句,真正在改變,是她在依靠自己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