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晚上十點的時候，雲逸敲了敲紀和風的房間門。
開門的是孫嘉澤。
而紀和風剛洗好澡。
“紀同學，一會兒到我的工作室，咱倆聊一聊。”
聽雲逸這麼說，紀和風兩人愣了一下。
紀和風說道：“好，我知道了。”
在雲逸的工作室裡。
一張桌子，一個書架，一張椅子。
普通，簡單。
雲逸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十幾張草稿紙。
剛進來的紀和風也過來幫忙。
在將草稿紙收好後，雲逸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紀和風眼前出現了一張椅子。
不過比起雲逸的專屬椅子，這一張要顯得寒酸不少。
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紀和風落座之後，就開始感到更加緊張。
責怪嗎？會被責怪嗎？就算大家的經驗沒有辦法相比，可是年齡差距不大，要是因為找不到工作被責怪還真有點難受。
那就是“灌雞湯”？對於雲逸的瞭解還不夠深刻，即便是孫嘉澤也只告訴了自己要放心……
“和風。可以這麼叫你吧？”
紀和風點了下頭，直呼名字會顯得親密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關於未來，你怎麼看待？”
雲逸說著，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在這張桌子上的東西都被隱藏了起來，沒有任何可以遮擋視線的物品。
未來……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嚴肅啊……該怎麼回答呢？
紀和風忽然想到，好像這樣的場景是面試的時候才會有的。要更貼切點，說是老師找學生談話才對。
不過……學生一般得站著吧？
“是說……世界的未來嗎？”
雲逸點頭。
“那是……虛擬世界……還是現實世界？”紀和風這麼說著，自己在心中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那我說明白一點，免得讓你想太多。”
雲逸拍了拍自己的臉，活動了下脖子，說道：“你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見紀和風沉默半晌，他又開口道：“要不要聽聽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嗎？”紀和風當然是點頭。
“每一天都是為了明天而戰。”
為了明天？紀和風看著雲逸。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一無所知，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儘可能的活下去。有被機械刺客追趕過，也被異獸誤會過。”
“甚至是和稱得上同伴的潛能者，也有過戰鬥。”
“偶然中，我們知道了自己的任務，可是……沒有辦法吧？”
“這是什麼意思？”紀和風問。
雲逸站了起來，“字面意思。主機在機械刺客基地中，那機械刺客基地在哪？我們什麼都做不到，光是活著都很勉強了。”
“不是嗎？”
紀和風接過了他遞來的水杯。
的確是。
如果在離開無名酒店後沒有遇到醫生，我們又該怎麼辦？
“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
“沒有工作，就活不下去。”
“機械刺客對於我們只會落井下石，異獸聯盟那邊也不能說是同伴。甚至於身邊的人都要保持懷疑。”
“正如同我無法完全信任你們一樣，你們也可以選擇繼續懷疑我。”雲逸又坐了下來，“我要看到你們的本事，才會考慮接納。”
“那……主機……主機的事情就放棄了嗎？”
“當然……”雲逸說著，笑了一下，“我們只是普通人，有了一點特殊能力就想和怪物作戰？這不可能。”
“更何況過了這麼久，對於現實，看得更清楚了。”
“假如擊敗機械刺客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我們……無法離開這裡。”
紀和風沉默了。
這樣的沉重，才是現實該有的重量。
“要是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處於精力最旺盛的時期，一定會有辦法，可是現在的我們，只是一群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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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建立自己的國家，甚至連自己的家都要拼命守護。”
“沒有精力對付敵人。”
“這就是……你……大家的答案嗎？”紀和風在看到雲逸點頭後，無聲地笑了。
他漸漸明白了。
根本就沒有未來。
可是，在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不是這樣的，雲哥。”
“我也明白了。”
紀和風站起來，指著自己的胸口。
“對於該怎麼打敗敵人，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但要是……要是換作將來的我，一定會放棄的。”
“關於我們的年齡……為什麼會是未成年……為什麼會是根本無法和大人抗衡的年齡階段，我確實有答案。”
“哦？”雲逸抬起頭看他。
“因為倔強。”
雲逸愣了一下，遲疑的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
白朮。
是在這個世界最好的例子。
這麼說也許對不起他，可是，的確是這樣——
“正是因為熱血衝頭的年紀，才會想要繼續努力下去，不是嗎？”
白朮先生選擇了放棄，他失去了親人，一蹶不振，就算是苦大仇深的樣子，也沒有了前進的動力。
“在看到強大的對手以後，聰明人當然會選擇能屈能伸不是嗎？”
如果在對戰司馬心如的時候，我們選擇認輸，就不會受到傷害嗎？
可是……
“在面對毫不講理的對手，要傷害同伴乃至殺死以後，選擇認輸就沒事了嗎？”
“不是的！”
紀和風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不會改變，因為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人類確實是有極限。”
“可無論如何都想要贏的勁頭，除了這樣的年紀，還有什麼時候能擁有這樣的執著啊？！”
“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情、想要改變自己的心情、要全部否定嗎！”
大概是由於情緒激動，紀和風的臉都紅了。
可是，他仍然要說——
“現在放棄還太早了！”
“不只是在這裡活下去、在我們的世界，也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如果在夢裡的話，就算是被恐怖的東西追趕也好，怎麼都想要醒來吧！”
“這樣的世界……”
“絕對不能承認！”
他劇烈咳嗽起來。
‘這就要認輸了？’
雲逸再一次聽見了，遠方的聲音。
‘我不會加入膽小鬼的陣營。’
那個名叫林烈的傢伙，差一點擊敗自己，關鍵時刻卻停了手。
‘我想戰勝的，是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