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的夜幕總是那麼深，那麼多霓虹燈都沒辦法照亮它——女孩靠在窗邊如是想到。
它深得好像能夠隱藏住一切。
今夜的龍門與平時略有不同，它顯得更喧鬧一些：因為今天是中秋節。
雖說是團圓的日子，可是這樣的傳統並不能影響很多人將它拿做是一個狂歡的藉口，就像他們對其他節日做的那樣。
女孩苦澀地笑笑：“團圓嗎……”
她離開窗邊，一路來到兩張照片前：黑白的照片上神采奕奕的兩人，笑容還是和從前一樣。
少女點上香，三拜後將它們插入爐中，“爸，媽。今天過節了。”
“你們怎麼樣？我和宣都很好——只是她今天已經很累了，恐怕不能和你們說話。她現在應該在睡吧，你們可以去看看她。”
“你們知道嗎？我期中考又考了第一。怎麼樣，這不算給我們老沈家丟臉吧？”
“沒有沒有，應該是託了你們的福——做女兒的只是稍微努力了一些，稍微，哈哈……”
笑聲沒有一點笑意，在空蕩蕩且漆黑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的笑聲，像是嘲弄她自己一樣，自顧自地笑了好一陣子。
“……”
女孩沉默著，隔著煙看照片——煙霧朦朧之中好像又想起了不少事。
朦朧的煙……有那麼濃的嗎？少女突然意識到，自己看不清的原因竟是因為淚水。連忙用手抹，哪想到越抹越多，急罵到：“真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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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睛深呼吸幾次，她再次望向照片。
“爸，媽，我想好了……我不讀書了。”
空蕩蕩的房間裡再次充滿她一個人的聲音：
“哎呀，說錯了，不是不讀書了，應該是不上學了才對——”
“你們別急著罵呀！看好了啊，我算過了——就算我上學，最後找不到工作也一樣是白搭。上學還那麼貴，這麼一來我不是虧大了嗎？”
“不關小宣的事！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打工比上學有出路多了！”
好像真的吵起架來似的，女孩的情緒愈發激動，最後一擺頭，橫道：“不說了，就這麼定了！”
那晚風晃了煙一陣，而那煙最後竟不動了，就這麼直直的升起來——當那風不存在一樣地，就這麼直直地升起來。
像是和子女鬧了脾氣，吵了一陣，最後卻只能認賬的父母一個德行。
女孩輕笑到：“那就這麼定了？我就知道你們會理解我的。”
接著她便不再說話，只是拖著下巴看那煙飄了好一整，直到爐中的三根香燒到底部，那火光若隱若現，又忽然出聲了：
“爸，媽，我想你們了……”
聲音裡帶著哭腔，女孩把臉深深埋進手裡——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
“墨兒——”
“！”
懷念的聲音傳來——女孩猛地抬起頭，四周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她只看見那爐子裡的火光又亮了一會，便不再重新升起。
……也是。她乾笑兩聲，站了起來——
卻發現腳邊一個小小的玩具燈籠。
這是她小時候就放在窗戶邊掛著的，怎麼會……
“……我懂了。”
她擦乾臉上的淚痕，轉頭朝照片說到：
“我會把燈籠打好——我懂了，爸，媽。我一定。”
“一定把路給照亮——我和小宣都是。”
龍門的夜還是一樣的深。夜幕之中，有什麼人在什麼地方，點起了一小盞燈籠。
只是這個燈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