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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半路襲殺

雨過天晴,高峰便下山去,一路泥濘他卻走得很快,因為身上多了一個包裹。

藍色的包裹裡只有一件事物,那便是羅摩遺體,上半部的羅摩遺體。

‘佛祖供養人民女曾靜之墓大明洪武十八年立’,這是埋葬了黑石殺手細雨過去的墳墓,細雨的過往曾經全部在裡面,包括當初她帶走的羅摩遺體。

見痴大師確是一位智慧通達的高僧,曾靜將羅摩遺體藏在空墳之中未能瞞得過他,同樣對於高峰的來意也是一眼便知,於是在那一番高峰感觸近乎於無的佛理禪機後,羅摩遺體便輕易的到手了。

見痴說皮囊皆是心相,縱使只羅摩的皮囊。

不過見痴雖任由他拿走羅摩遺體,卻也要求他將此事告知曾靜,畢竟羅摩遺體是從曾靜的墓中取出來的,這也是見痴唯一的要求。

於是高峰便借用紙筆,留了一封信,放在了那墓中。

如此做法雖不是直接告知曾靜,但見痴並未表達意見,可知他是滿意的。

至於那封信中留下的訊息很簡單,‘入得黑石,身不由己,若想脫身,唯殺轉輪!’,僅此而已。

曾靜在南京城已經生活了一年多時間,高峰從見痴大師口中得知其已經半年多沒有來過雲何寺,而半年以前,正是曾靜與江阿生成親的時候,因此當下一次曾靜來到云何寺並且開啟墳冢之時,必然是如同劇情一般被黑石找到,然後想要交出羅摩遺體以脫身。

若是遇到情僧陸竹之前的那個細雨,絕不會抱著交出羅摩遺體後轉輪王會放過她和江阿生的天真想法,但她畢竟已經不是細雨,而是曾靜。

因此高峰不確定留在墓中的這封信是否能起到作用,又是否能在爭奪羅摩遺體中拉攏到曾靜這個高手,但在閒處落子,也算是做些準備了。

同時他心如明鏡,明白一心想要過平靜安穩日子的曾靜,恐怕不會因為這封信以及其上寥寥幾語就轉變想法。

不過若是如此,高峰也不擔心會被到時會被曾靜出賣,見痴提了要求,高峰隨後也提了要求,而高峰做到了,見痴自然也會做到。

因此,曾靜不會知道是誰拿走了埋藏在此的羅摩遺體,縱然她去問詢見痴,見痴也不會說,對於見痴和尚的承諾,高峰還是相信的。

……

下了山後,在一塊石頭上蹭掉了鞋子上的泥,高峰翻身上馬,往南京城回返。

馬蹄踐踏泥漿中,汙水飛濺,高峰揚鞭抽馬,頻率愈增,因為天空中又灑下了濛濛細雨。

寬闊的官道旁有一片稀疏的林子,當高峰騎馬到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從樹林中竄出,身形擠開枝丫樹葉,其上託著的水滴被震落,譁啦啦斜墜而下,如同一場劍雨。

比水點更早落下的將是那道身影,比身影更早落下的則是其手中斜刺下的劍!

這一劍刺出的時機極好,高峰騎馬微微超過了那處樹林,長劍便刺出,此時劍在高峰側面,若是高峰目光朝前,那麼必然察覺到、反應不過來,刺中的時候應當是從他的脖子左側斜刺進去,然後貫穿到右鎖骨突破,若是受到這般創傷,必死無疑。

但是,對於這突然的襲殺,高峰卻是早有察覺,且早有預防。

當!

似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實則時機正好,一把刀陡然亮出寒光,高峰握在左手中猛然揚起向身側一揮,尖嘯裂空,寒芒刷的閃過,悍然力道下,那刺來的長劍直接被蕩偏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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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預料之外的情形令那刺殺之人不由一驚,完全不曾料到他這信心十足的一劍,竟被如此輕描淡寫的接下,不過一劍被阻,他還有另外一劍。

一柄短劍翻手超前,陡然豎起,手臂如鐘擺般甩動,橫斬向高峰持刀的左手手腕。

於此同時,長劍也制住偏轉之勢,手腕翻轉間迴旋斜刺。

兩柄鋒銳劍鋒先後襲來,隱隱可見其後勢變化,即使其身處凌空無處借力,依然給騎在馬背上的高峰一絲危機之感。

啪!

他當機立斷,右掌一拍馬身,乘力騰身而起,身形猛然翻轉向右,避開短劍割腕、長劍背刺。

被打不還手不是高峰的性子,他扭身翻轉間,刀交到右手,順勢出刀在馬身上一劃而過,鮮血瞬間流淌出來,馬匹吃痛嘶叫,猛然人立而起。

那襲殺之人雙劍落空,腳尖落在馬背之上,還未立穩,馬匹便猛然拱起身子,猝不及防之下腳下一空,翻身摔在馬背上,然後又滾落了下去。

高峰翻身立穩,後退五步拉開距離,雙眸微眯,卻是已經認出了此人是誰。

一玄一素,長短參差,這種兵刃在江湖之中用之甚少,非身體異於常人之輩不能善用,據高峰所知,這種兵刃如今在京城周圍唯有一人用得最好,那便是化名江阿生的張人鳳!

張人鳳拄著長劍起身,此刻他衣裝雖然還是那身,但臉上卻系著綢布遮擋了面孔,只露出一雙閃爍著冰冷殺意的眼睛。

透過這雙眼睛,高峰差不多能夠想象得到其表情,必然與往常那副憨厚樸實的模樣截然迥異。

因為此刻他不是那個幫人郵遞信件小包的江阿生,而是身負血海深仇未得報的張人鳳。

張人鳳僕一起身,便抬目望向退後數步的高峰,眼中殺意一閃,一言不發,甩落長劍上沾染的泥漿,便踏踏踏幾步騰躍,長劍遞出,劍鋒破開雨幕!

“人鳳兄,在下高峰,有筆買賣想和你做一做。”

高峰手中握著刀,銀亮的刀刃映著張人鳳的身影,目光平靜淡然,整個人動也不動,緩緩開口道。

下一刻,破空長劍忽然頓住,張人鳳一劍襲來的身形也怔在原地,瞳孔收縮如針,眼中殺意直冒。

黑石竟然發現了他的身份!

輕微斜雨落在劍身之上,滑向兩側劍鋒,場面如若定格般。

“在下加入黑石不過兩年,那時人鳳兄一家已經遇害,只聞黑石細雨背叛轉輪王,絕走江湖。”

高峰望著頓在原地的張人鳳,目露誠摯之色,道:“在下與人鳳兄素無恩怨,卻可有同一個敵人,黑石轉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