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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亂起

時間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裴山等人已康復的七七八八,大水已經退去,道路雖然泥濘,但已能供人行走了,這一行人也該回返平郭了。

“都記好了,我再說一遍,”裴山騎在馬上,扭著頭朝身後的十餘騎裴家子弟交代,“誰要是把浴仙灣的事透出去半點,裴家家法可是不會容情的!某更不會講情面!”

“夠了,大公子!”隊伍最前頭的司馬白終於忍不住罵了起來,“離平郭還遠著呢,莫非你要一直講下去?”

裴山冷哼一聲,朝前趕上司馬白,低聲道“殿下當我是說給哪個聽的?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殿下你!”

司馬白沒接話茬,卻是皺著眉頭問道“阿大,你可覺得哪裡不對勁?”

“怎麼?”裴山被問的莫名其妙。

“這條官道,”司馬白朝前指了指,又朝後點了點,“平時也都沒人走麼?”

經司馬白一提醒,裴山這才注意起來,他們早上從浴仙灣出發,午時左右便轉上了這條官道。這已行了近兩個時辰,眼瞅太陽都繞到西邊了,竟是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這條官道南起沓縣馬石津,經遼東戰略核心重鎮平郭城,朝北一直通到郡治襄平,是遼東的南北主道,平日裡總是車馬不斷,今個有點反常了。

“難道?高句麗賊寇邊了!”裴山一拍大腿叫道。

高句麗毗鄰遼東,自打前漢時期,便不斷侵擾蠶食遼東,一直以來都是中原王朝一大邊患。永嘉年間更是趁中原內亂,大幅侵佔遼東領地,直到鮮卑慕容崛起平州,才算止住勢頭,兩家從此角力黑山白水,互為心腹大患。

“若非有戰事,絕無可能道路禁絕,行人稀少。”一旁的裴金也插嘴說道,邊說邊翻身下馬,趴在地上盯了片刻,抬頭又道,“但是瞧這地面,來來往往的似乎過了不少兵馬。”

裴山點頭道;“雖無行人,兵馬調動卻是正常。高句麗賊定然瞅準了大將軍在遼西征討段遼,想來趁火打劫。只是咱們阻在浴仙灣一個月,不知道戰事如何,眼下還是儘快回返平郭為妥。”

“恩?”司馬白似乎心不在焉,竟是沒聽清裴山說什麼。

裴山有些氣惱,提高聲音說道“殿下,我說咱們行程要加快一點了,儘早回返平郭。”

“你誤會我意思了,”司馬白擺了擺手,說道“高句麗賊每年都要來騷擾幾次,這沒什麼奇怪的。我說的不對勁,是這次侵擾,居然連這裡都要戒備禁路?這裡已是遼南腹心之地,那日遇見羯狗至今,將將一個月,高句麗賊就能從烏骨山城打到這裡?豈非笑話?”

裴山咦了一聲,打量了司馬白一番,暗道殿下所疑倒也有幾分道理。

遼東郡山勢蜿蜒,河流貫穿,溝谷縱橫,兵馬大軍只能沿著有限的山谷或者河道按部就班的行軍。

而諸條山谷河道的交匯口,便是重鎮平郭!

所以慕容鮮卑設平郭大營,以重鎮平郭為防禦高句麗的戰略核心。

整個防禦網背海向西、北、南延射,北有郡治襄平對峙高句麗新城軍鎮,卡住其南下路線;西有雄關赤山堡,防範高句麗烏骨軍鎮,卡在高句麗西侵必經要道上;而又在遼南設威南城,做為平郭的後方策援。

這個防禦網歷經慕容鮮卑兩代人建成,將遼東郡牢牢掌握在手中。

面對高句麗的覬覦,它守衛著慕容根基棘城,是銅牆鐵壁般的東大門。

而對陣中原諸侯時,又成為慕容鮮卑富庶的戰略縱深!

當然,平郭之於高句麗,便成了最饞人的肥肉!

無論攻略遼南、遼北又或進軍昌黎,咽喉重鎮平郭城都是高句麗繞不過去的檻!

而一旦拿下咽喉要地平郭,既將遼南掌控手中,又可任意窺視遼北,等同於拿下了整個遼東郡,更開啟了西侵棘城的大門!

可要說高句麗大軍能用一個月的時間打到遼南深處,似乎是天方夜譚了,高句麗若有這本事,何必與慕容鮮卑糾纏十數年?

裴山思慮片刻,隨即釋然,回道“大將軍年前便開始對段遼動兵,從平郭大營抽調了近半兵力,高句麗賊豈能放過這等良機?縱然佔不到大便宜,小股賊匪滲入這裡侵擾也屬正常。防禦遼南的撫遼鎮可足渾都統又是心細之人,嚴陣以待也不為過。”

這倒是不假,高句麗若以奇兵從烏骨軍鎮徑直南下,翻山跨河繞過層層要塞,倒也可以直插平郭背後的遼南。

這卻是慕容鮮卑最樂見其成的打法!

只因這種翻山越嶺必然需得輕裝簡從,別說帶輜重糧草,便是多帶個撒袋箭囊都困難無比,除非高句麗人學會了飛!

若沒有攻破沿途赤山堡等戍堡,尤其是放著重鎮平郭不管,慕容大軍可以隨時斷其歸路,前後夾擊將犯境賊兵堵死在威南城下!

可惜高句麗至今也沒出現這樣一個瘋傻統帥!

裴山雖然說的很是在理,但司馬白依舊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他莫名感覺眼前似乎隔了一張紙,只要輕輕一戳,便能看清所有東西。但紙在哪裡,怎麼戳,紙後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卻總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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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得作罷,半開玩笑的附和裴山道“總之先回平郭是正理,我近來運氣不好,嘿嘿,萬一有高句麗賊蒙巧躥到此處,咦,前面什麼動靜?”

正說著,遠處岔路上掀起一片塵土,司馬白等人所處地勢較高,從上朝下看,幾里外的情況也能瞧個隱約。

近千人的隊伍正由東面岔路朝主路上行來,看其行伍應該是平州兵馬不假。

“楊彥可在?”裴山扭頭朝後招呼了一聲。

“屬下在!”聽見裴山招呼,後面一員小將趕上前來問道“大公子什麼吩咐?”

這人叫做楊彥,同裴金一樣,是裴山的心腹。但他和裴家家臣出身的裴金不同,乃是沓縣人氏,是遼南本地人。先前這隊人一路順暢的趕到浴仙灣,也多虧了他熟悉地形做了嚮導。楊彥家族在遼南算是有頭有臉,他家裡依附著裴家,前些年不知走了什麼門路,把他送到了棘城裴府,做了裴家大公子裴山的跟班。因為心思縝密辦差牢靠,被裴山引為得力助手,雖然只擔了個幢主的職位,卻幫裴山協管著司馬白親軍營務。

裴山指著岔道問道“你可瞧出是哪的軍伍?”

楊彥手搭涼棚望了片刻回道“瞧不清楚,料來也就是左近幾個縣的鄉兵,屬下去問問,說不定還和屬下熟識。”

“速去速回,就說昌黎郡王在此,帶那隊伍主將前來問話。”裴山點頭安排道。

“得令!”楊彥馬術極好,也不走正道,沿著土坡徑直躥了下去,朝那隊伍奔去。

裴山又衝司馬白道“小彥子是本地人氏,人熟地頭熟,可省卻不少周折,若能得這一支兵馬護衛殿下前去平郭,那便穩妥了。”

司馬白點頭道“裴大考慮的仔細,只怕這支隊伍有軍務在身,咱們看情形再議,問清楚眼下軍情如何。”

不多時便見楊彥引著一騎飛奔回來。

楊彥面帶喜色上前說道“說來也巧,這支隊伍竟是俺們沓縣的徐楊營,這位領軍的都尉,是俺表哥徐遠,奉了可足渾都統帥令,前往威南城集結待命。”

徐遠見到赤紅皮甲的司馬白,一望那金白異瞳就知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昌黎郡王了,而旁邊那人不需說便是裴家大公子裴山了。

他待楊彥介紹完,便要翻身下馬拜見,卻被司馬白攔了下來“哪用虛禮,快上前來說話。”

倒是裴山先問道“徐將軍,可是高句麗賊寇邊了?”

徐遠行了一禮,恭敬回道“正是!俺們是兩日前接到可足渾都統之令,高句麗賊寇邊,調各縣精銳鄉兵至威南城集結。”

裴山接著問道“戰情如何?高句麗賊是何時寇邊的,打到什麼地方了了,來了多少人馬?”

“只知道有小股高句麗賊襲擾了威南城,都統府便下了戒嚴軍令。至於其他軍情,俺們卻是不知道,軍函裡未寫之事,不敢胡亂猜測。”

裴山聞言放心下來,哈哈一笑,說道“果然只是小股賊匪!高句麗賊膽子不小,竟敢襲擾都統府,莫非是迷了路?”

裴家眾人頓時笑作一團,紛紛打趣高句麗賊瞎了眼,竟朝鐵壁上撞!

只有司馬白面色沉重,緩緩說道“這就怪了,撫遼鎮都統府有整整兩千的鮮卑騎兵,就算對上高句麗賊大部,也絕吃不了虧,何須費力從各處調兵?”

他頓了頓,瞅了瞅眾人反應,繼續說道“我有些不懂,若只是小股賊匪流竄,只需讓各縣嚴加防範、清剿地方便可,怎會讓鄉兵集結威南城?豈非本末倒置?各縣鄉兵集結,怎麼也得有過萬的兵力了,這是對付流寇的?”

“咦?”裴山倒吸一口涼氣,詫異的望向司馬白,這話分析的太有道理了,但這樣的話竟是從殿下嘴裡說出來的?

“那依殿下之見,這是高句麗賊大軍犯境了?竟連撫遼鎮都全面動員,莫非烏骨軍鎮傾巢而出?可真會趁火打劫!”裴山一邊琢磨一邊說道。

司馬白兩手一攤,搖頭道“撫遼鎮如此嚴陣以待,高句麗賊大軍極有可能已經逼近畢利河了。按平州軍制,常日裡軍報乃是十日一發,如遇戰事,一日一報都是有的。戰事到了此等程度,各種軍函軍報早就該雪片般的飛向各地了,豈能等到兩日前才通達各縣?真是四處透著蹊蹺!”

裴山用力撓了撓頭,回道“殿下,不要多想了,咱們顧不上這許多,還是抓緊行程,即刻回返平郭才對!”

“殿下不可!”竟是徐遠突然喊道。

裴山詫異的望著徐遠“徐將軍是何意思?”

“這,這,”徐遠吞吞吐吐,一陣猶豫,最終咬了咬牙,衝裴山說道,“大公子,徐楊二家承蒙裴府照拂多年,大恩難報!末將但有所知不敢隱瞞,這平郭是絕不能去的,俺們聽說,只是聽說,絕非妄做謠言惑亂軍心,殿下,大公子,平郭突遭高句麗賊偷襲,恐怕已經丟了!”

平郭,丟了!?

一句平郭丟了,如晴空霹靂,差點將裴山驚下馬來,平郭若丟,遼東危矣!

但他隨即哈哈一笑“笑話!襄平和赤山是擺設,還是高句麗賊學了妖法,竟能突襲平郭?我卻不知,徐將軍竟有惑亂軍心的膽子!”

“末將豈有這個膽子!”徐遠面色為難,惶恐回道“末將方才說了,只是聽說而已。俺們家在平郭城裡也有生意,前幾日有家人逃回沓縣,說高句麗賊大軍從天而降偷襲平郭,統鎮大人兵敗城破!接著沒兩日便收到了撫遼鎮調兵軍函。”

徐遠是沒道理拿這種事胡說的,而他所言,正與撫遼鎮全鎮動員的蹊蹺相對應。

裴山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所措!

平郭,莫非真的丟了?!

誰都知道平郭對於慕容鮮卑是何等重要,否則豈會常年駐守著慕容家整整一鎮的精銳騎兵?

現在居然丟了?而且是在大將軍在遼西同世仇段遼用兵的時候丟了,大將軍就是想救,卻也無力回兵!

佔據了平郭,棘城的東大門便四敞大開,一旦高句麗西侵棘城,那遼西必然軍心震動,勝敗不論可知!

可慕容鮮卑的仇人又豈止高句麗和段遼?

屆時群狼暴起撕分肥肉,據有平州勵精圖治數十年的慕容鮮卑,怕是在劫難逃了!

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場之人,徐楊二家,裴家,哪怕司馬白,又豈能倖免?

好一個晴天霹靂!真是砸到了慕容鮮卑的腰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