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現在大家都在，一起說說自己的想法吧，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周凡坐在沙發上，淡定笑道。
“……”
半天沒有聲音。
“你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啊？”周凡奇怪道。
“二哥，你……你真的看不見了嗎？”
收到杜若雪訊息，與楊巔峰一起急匆匆趕回出租屋的天勃，看著周凡空洞無神的雙眼，聲音有些顫抖。
“嗯，目前來說是這樣的，好了，這個話題暫時先不聊，說正事。”
周凡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沒有你的話，以我們的能力，也打不下去比賽了啊……”楊巔峰悵然若失。
他感覺今天的信息量好大！
先是天勃借貸出了事，現在主心骨周凡也出了事，而且要嚴重得多。
那rg戰隊的明天將會如何？
前路未卜，風雨飄搖……
楊巔峰陡然升起了這樣的一種感覺，不禁打了個哆嗦。
柳瀟還在趕來的路上，他畢竟還有家族事業要忙，不像天勃楊巔峰那麼閒。
如果談情說愛繁衍後代也算家族事業的話……
天勃還是難以置信，伸手在周凡眼前晃了晃，後者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什麼味道啊，這麼腥，別晃了。”
天勃一臉尷尬，默默收回手，在褲子上擦了又擦。
杜若雪坐在周凡旁邊，喝了一口水。現在的她，情緒比剛知道周凡失明的時候要穩定多了，因此相較起來，她現在要冷靜許多。
“說正事吧，你們還想繼續打比賽嗎？”杜若雪單刀直入。
“……想啊！”天勃毫不猶豫回答。
他必須要打，而且必須要打出成績才行。
只有這樣，他的直播事業才會越來越好。
他才有錢去還欠下來的那些債……
在來的路上，楊巔峰批評了他幾句，說他不把自己當兄弟，寧願借高利貸都不找自己借錢，天勃嚅囁無聲。
楊巔峰似乎作了一番思想鬥爭，艱難地表示自己可以借錢給天勃，但是天勃必須要向他保證，再也不碰那種高利貸，也再也不亂花錢。
天勃本想拒絕，但想到剛才在小賓館的屈辱，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也不知道楊巔峰聽沒聽見。
兩人一路緊趕慢趕，在家裡看到了周凡兩人。
電話裡沒有說太清楚，當聽到周凡將這兩天的事情簡略說完，看到他無神的瞳孔時，天勃一下子就慌了。
這下怎麼辦？
在遇到周凡之前，他沒有想過自己的成長有這麼快，也從沒想過自己竟然能成為班上的佼佼者，成功進入高校聯賽最後的大區賽。
可以說，周凡給他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為他描繪出一片光彩奪目的未來。
難道這一切都要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了嗎？
那佳佳怎麼辦，他欠楊巔峰的錢怎麼辦？
不能繼續打比賽，少了成績來源，直播人氣總會下降的，收入總會變低的。
所以他幾乎是毫不猶豫說出了口，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楊巔峰雖然有些猶豫，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楊巔峰自知天分不行，成長也遠不如天勃和柳瀟舒淺夏。
但是在集中訓練的這一個多月裡，在跟隨周凡一起參加比賽的這段時間裡，他真正體會到了電競的快樂，也不想就這樣放棄。
就算自己天分不行，但勤能補拙，總能跟上他們的步伐的！
楊巔峰沒有妄自菲薄。
見兩人都表態了，杜若雪輕聲道：“既然都還想打，那就繼續吧。”
“雖然淺夏和柳瀟不在這兒，但我想他們的答案和你們應該都是一樣的。”
杜若雪轉向在一邊沉默不語，眼睛噙滿淚花的墨今。
“小墨，可能要麻煩你了。”
墨今吸了吸鼻子，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他現在超級難過，周凡哥哥這麼好的人，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呢？
雙目失明啊，這對一個極度依賴視力的職業選手來說，簡直是天塌下來一樣。
書上不是說好人長命百歲，壞人不得好死嗎？
為什麼自己看到的現實卻完全不是這樣？
那些人販子一個個逍遙法外，天天大魚大肉，毆打他們這些拐來的孩子，還不給他們飽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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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哥哥給了自己溫暖的家，安穩的生活，現在卻落得這個下場。
好難過啊……
……
見墨今不說話，杜若雪輕輕拍了拍他，這才將他的思緒拉扯回來。
“嗚嗚嗚，小雪姐姐，你，你叫我幹什麼，嗚……”
杜若雪遞過去幾張紙：“你先把眼淚鼻涕擦一擦……”
“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讓小拓看見了，還不得笑話你幾個星期？”
“嗚……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啊，就是好傷心啊，為什麼老天爺那麼不公平……”
周凡笑道：“醫生都說了，等角膜移植以後我就可以恢復視力了，也就幾個月的事情，沒事的。”
墨今擦著眼淚，淚光閃動，狐疑道：“真的嗎……我，我以前有幾個朋友，他們的眼睛也被壞人弄壞了，那他們也能好嗎？”
“如果我賺很多很多的錢，我可以幫助他們也恢復視力嗎？”
墨今很快想到從前和他一起吃苦的那幾個小夥伴。
那段日子是真的黑暗啊，要不是大家相互鼓勵，偎依取暖，他簡直無法想象自己能活著遇到周凡他們。
聽了墨今的話，周凡和杜若雪都怔了怔，然後心裡湧起了暖暖的感動。
墨今真的太善良了啊！
哪怕已經隔了很久，仍然記掛著以前的那些朋友。
這麼善良溫暖的人，很難想象是從小被人販子拐走逼迫上街乞討而成長起來的。
杜若雪柔聲道：“當然可以，現在就可以開始存錢啦！”
“對你的打算是這樣的……”
“雖然現在你的年齡還不到18週歲，沒有成年，沒法參加kpl職業聯賽。”
“但是高校聯賽是不限制年齡的，只要是大學學生，全都可以報名參加。”
“現在周凡出了這種事情，b大這邊損失掉一個參賽名額，對學校來說是極大的一個損失。”
“或許我們可以以電競特招生的方式，將你收進學校，然後將替補人員的名單上傳給賽事主辦方。”
“這樣一來，即使周凡不在，你們同樣是5個人上場。”
“這樣可以嗎？”
“真的嗎？”
杜若雪說出她的計劃之後，引來墨今和天勃等人連連發問。
“可以的，至少高校聯賽的規則裡沒有限制死，唯一的問題就是，要怎麼讓小墨今加入b大。”
“墨今的戶口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他沒有學籍，不知道能不能走特長生特招，具體還是要和鍾老師溝通聯絡一下。”
周凡接道：“我也會和舒樓問清楚，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總而言之，只要你們還想打，那我一定會盡自己的努力，讓你們在賽場上繼續征戰。”
“不單單是為我，也是為了你們自己。”
“然後……kpl那邊，我們暫時就需要放棄了……”
“預選賽的難度係數和高校聯賽的難度係數是完全不一樣的。高校聯賽這邊，雖然今年的參賽資格做了很高的限制，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針對大學生的比賽，無論是經驗還是技術，都沒法和那些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野人相比。”
“雖說有一些隊伍的實力確實是不錯，比如上次我們打過友誼賽的那個fd戰隊……”
“你還念著那個祝紅衣呢！”杜若雪冷不丁打岔。
“……我沒有！”
周凡連忙中斷這個話題，“反正現在全心全意備戰高校聯賽就好啦，其他的事情你們也不用多想也不用多管，我和小雪都會搞定的。”
“你們要做的，就是給我好好訓練，好好比賽，爭取拿個冠軍回來，哈哈哈~”
被杜若雪和周凡這麼一攪和，之前看到周凡失明時候的震驚和傷感都沖淡了許多。
加上下一場比賽的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定在12月17號，而16號還要考46級，這樣一算，時間很趕，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將天勃楊巔峰墨今趕走，讓他們抓緊時間磨合訓練，周凡往沙發上一仰，胳膊繞過杜若雪的肩膀，將她摟了過來。
嗅著髮絲上的淡淡清香，周凡輕聲道：“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角膜移植也沒有用的話，那可能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或許這就是老天給我開的玩笑吧，先給我希望，再讓我陷入深深地絕望……”
杜若雪不知道周凡在說什麼，她乖順的靠在周凡的臂彎中，輕輕蹭了蹭，像一隻溫順的貓。
“會好的，不要想太多了……”
“對了，老胡呢？怎麼沒見他？”周凡突然想起這麼個人。
“他好像是出去買東西了，我打他電話沒有接，現在也不知道人去哪兒了。”
這個時候，正被警車帶走的胡焦志滿臉無奈。
“警官，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和她明明就是在茫茫人海中一見鍾情，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所以共浴愛河。事後卻發現不能長相廝守只好忍痛分手，分手的時候給了點分手費而已，一場悽美的愛情故事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嫖娼？”
“滾，有話到局子裡說去！”
“哎哎哎別推我，我走就是了……”
胡焦志半是失落半是遺憾。
失落的是，叫來的那個妹子和照片的差異也太大了。
真進入坦克……
遺憾的是，就算是坦克他也沒堅持多久……
難道周凡說的是真的？
我腎虛了？
胡焦志帶著這樣的懷疑被拉上車，一路滴汙滴汙直到被關起來。
……
……
“什麼？你失明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等下，我立刻聯絡最好的醫生，一定要讓周凡恢復起來！”
結束通話電話，周凡嘆了口氣。
他先後給裴蓓、鍾小年、舒樓都打過去電話，告訴他們現在自己的狀況，得到的反應空前的一致。
舒樓和裴蓓都表示會立刻聯絡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讓周凡再去做個檢查，尋求最優的醫療方案，錢不是問題。
鍾小年則是沉默了半天，然後很平靜的說知道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上課，這個假要批多久。
周凡也不清楚自己要多久才能好，雖然上學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了，電競專業能學到的東西他都會，但聽到鍾小年說方婭老師很想他的時候，周凡還是打了一個冷顫。
被那個禁慾系美女老師想念，好像並不是什麼好事。
周凡連忙保證等自己好了之後就去上課，同時還讓杜若雪一定一定一定要跟方婭解釋清楚。
他倒不是真的怕了方婭，但是好男不跟女鬥，尤其是不跟美女鬥，這個道理周凡還是懂的。
……
第二天的時候，在舒樓和杜若雪的陪同下，周凡又去了一次同仁醫院，見到了同樣的一位眼科醫生。
這位業界大拿都震驚了。
昨天周凡來得時候，走的關係和今天走的關係完全不一樣啊！
這個雙目失明，卻依然保持微笑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面子好大啊！
雖說昨天已經做過檢查，按理來說拿昨天的檢驗報告就可以了，但這位大拿還是老老實實重新寫了一份病例，安排周凡重新做了一次檢查。
然後得出了同樣的結果。
非神經性失明，原因暫時不知道，解決方案依然是更換眼角膜。
舒樓盡心盡職將這個訊息轉達給了諸葛明。
“好的，我知道了。”諸葛明聽舒樓說完全部情況之後，就掛了電話。
他靠在老闆椅上，閉上眼睛，開始思索這幾日的事情。
先從周凡失蹤，到他打電話通知孤影找人，以及孤影拿到情報之後的消失……
結合前些日子周凡和李江一的仇怨，一條清晰可見的脈絡浮出水面。
“李江一！”諸葛明重重一拍桌子，長相貴氣的臉上佈滿怒意。
“這麼多年了，看來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喜歡做一些陰暗的勾當！”
“五年前你差點壞了我的好事，五年後又因為你的一己私慾，差點毀了百年大計！”
“看來……西南需要重新選一個代言人了。”
諸葛明微微閉眼，收攏怒意恢復平靜後，淡淡道：“進來吧。”
“是！”
一個身穿西裝的文員走了進來。
“把桌子換一下，東西還是按原來那樣擺放。”
說罷，他推門走了出去。
在他走後，那個西裝文員才敢轉頭看向那張桌子。
完好無損立在地上。
但是當他伸手碰觸的一剎那，整張桌子化成齏粉，飄飄簌簌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