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狼,常群居之。
陳惜命單腳在地面之上輕挑,銀槍入手,睥睨四方。
“看來我們有麻煩了,蕭蕭臨舒躲在帳篷裡別出來!”
陳惜命話音剛落,遠處一聲狼嚎響徹月下!
嗷嗚——
緊接著群狼嘯天,一匹匹健壯的草原狼自山崗之後緩緩現身。
孟琅與竹落雨自另一頂帳篷中探出身子。
“我的個乖乖,這是拿我們當夜宵了。”
孟琅一邊說著,手中已經抄起了一柄彎刀,正是離開金狼王庭的時候金狼王送的。
竹落雨倒是毫不驚慌,風輕雲淡地道:“看來我們與狼還真是有緣啊。”
仔細想來也確實如此,無論是金狼王庭還是此刻的狼群,亦或是雪狼將軍陳惜命,都與這“狼”字多少掛些關係。
一旁的幾匹馬不安地用馬蹄踏著地面,並發出陣陣恐懼的長鳴。
唯有照夜玉獅子“霜月”依然昂首環視著狼群。
“陳將軍,這草原的彎刀竹某用不慣,可否借長劍一用?”
陳惜命單手自腰間取下長劍拋向了竹落雨說:“拿去。”
“一會兒狼群發起攻擊,我只能保護好蕭蕭她們倆,二位多加小心。”
孟琅聞言頓時不悅:“將軍,您也太小看本少爺了,不過是幾隻畜生而已,少爺我還不用別人保護。”
“那就好。”陳惜命頭也不回。
孟琅冷哼一聲道:“而且穆蕭蕭那丫頭是本少爺的未婚妻,就不勞您老——保護了。”
這個“老”字孟琅特意拉長了音,像是在提醒陳惜命。
陳惜命依然面無表情,只是緊了緊手中的長槍。
就在這時,穆蕭蕭突然從帳篷中探出了頭問道:“發生了什麼?我……”
“回去!”陳惜命與孟琅異口同聲地喊道。
遠處再次傳來一聲狼嘯之音。
不知竹落雨是不是有意的,說了一句:“二位,還是度過眼前的難關再爭風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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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陳惜命說完話竟然提槍衝了上去。
頭也不轉地留下一句:“自求多福。”
與此同時,山崗之上的數十匹草原狼已經如狂風一般席捲而下。
狼足踏在枯草之上,發出陣陣沙沙聲,如地獄無常鬼在夜間輕咳。
群狼越跑越快,狼牙在月光下反射著攝人的寒光。
陳惜命單手提槍,左手將自己腦後的長髮甩到面前,用嘴咬住,眼神如冰,化為了一匹白色的孤狼悍不畏死地衝向了狼群。
“他瘋了嗎?”孟琅雖然嘴上強硬,但是真正見到那兇惡的狼群之時,不由得手心發汗。
“二叔!”穆蕭蕭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陳惜命卻是不為所動,轉眼已經與狼群短兵相接。
數張狼口向著陳惜命噬咬而來!生死一瞬間!
長槍在月光下帶起一抹銀色的亮光。
哀嚎聲伴隨著激射的鮮血瀰漫荒原。
剎那間,陳惜命彷彿是化為了奪命的劊子手,一匹匹的草原狼成為了他的槍下亡魂。
忽然,狼嚎聲自四面八方響起,帳篷的另外三個方向又各自衝出了十幾匹草原狼。
沒想到這狼群竟然如此龐大!
孟琅與竹落雨也只能硬著頭皮衝向了狼群。
但二人畢竟不是身經百戰的常勝將軍陳惜命,沒過多久便已經掛了彩了。
“畜生,你到底是狼還是貓啊,怎麼還撓人呢?”
即使是在這生死關頭,孟琅也忍不住調侃。
竹落雨也一個不防備被一匹狼一口咬住了手臂,幸好他即使揮劍斬狼才保住了這一條胳膊。
“竹大哥!”穆蕭蕭終於是忍不住探出了頭。
“蠢女人,你給老子回去!”
孟琅聽到穆蕭蕭的聲音,轉頭扯著嗓子喊道。
但因為這一分神,卻被一匹草原狼抓住了機會,怒號一聲便將孟琅撲倒在地。
孟琅也被這一撲而丟了手中的彎刀。
“孟琅!”穆蕭蕭不顧反對,隨手撿起一支火把衝向了在地面上與狼撕扯的孟琅。
但凡野獸都畏懼火焰,穆蕭蕭這一招卻誤打誤撞地救下了孟琅。
孟琅翻身而起,奪過穆蕭蕭的火把向著周圍掃去,逼開群狼。
“你不要命了!”孟琅將穆蕭蕭擋在身後,緊張地看著狼群。
忽然頭頂惡風起,一匹草原狼竟然從孟琅頭頂一躍而過,將那火把一口咬了下去。
隨即落地丟下火把獰視著穆蕭蕭幾人。
“這狼成精了嗎?”
孟琅有些慌了,此刻二人手無寸鐵,就和待宰羔羊沒什麼區別。
一匹草原狼率先發起了攻擊,直奔穆蕭蕭咬去。
沒等孟琅反應,一道銀光破空而來,直接將那匹已經騰空而起的草原狼釘在了地上。
正是陳惜命的長槍。
此刻陳惜命已經退回了帳篷邊,一手拉著第五臨舒,一邊手握火把驅趕著狼群。
鮮血已經浸透了陳惜命雪白的長衫,也不知是他的還是狼的。
但是陳惜命卻也屬實強悍,所過之處遍地哀嚎之音。
狼群暫時停止了攻擊,眾人也合到了一處。
“二叔,你沒事吧?”穆蕭蕭緊張地看著陳惜命。
陳惜命淡淡地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孟琅與穆蕭蕭的手。
剛剛形勢所迫,孟琅為了保護穆蕭蕭一直拉著穆蕭蕭。
穆蕭蕭似乎感受到了陳惜命的目光,急忙要將手從孟琅手中抽出。
哪知道手剛剛抽出來,卻又被孟琅反手死死抓住。
孟琅毫不示弱地盯著陳惜命,嘴角處帶著一絲冷笑,微微揚著下巴,若挑釁一般。
陳惜命也看向了孟琅,兩個男人的目光在這充滿血腥味的黑夜裡相撞。
陳惜命伸手拔下那杆長槍,狼血激射而出,濺在了陳惜命英俊的面龐之上。
“殺頭狼!”
陳惜命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此刻幾人周圍依然有數十匹草原狼神色不善地環視著諸人。
那匹剛剛奪了孟琅火把的草原狼竟然緩緩後退,來到了狼群最後方。
陳惜命已經斷定那匹狼必然就是頭狼了,提槍就要衝過去。
可是狼群已經再一次發起了攻擊,個個悍不畏死!
陳惜命擔心穆蕭蕭的安危,只能守在穆蕭蕭身邊。
沒有人注意到在黑暗之中,一匹健壯的黑狼正從山崗後悄悄地摸了過來。
黑狼看著穆蕭蕭等人,又看了看場中的那匹最為高大的頭狼。
黑狼幽綠色的眼眸閃動著若有所思的光芒,這種情緒本不該出現在一匹狼的眼神中。
但此刻卻真真切切地出現了。
下一刻,黑狼動了起來,迅捷如風。
狼在空中怒吼一聲已經撲向了那匹高大的頭狼。
剎那間,狼嘯聲響徹全場。
陳惜命等人正在盡力抵擋著狼群,卻突然注意到了狼群後方的狀況。
正伺機進攻的狼群也霎時間停了下來,向著身後看去。
一匹黑狼正與頭狼撕扯在一起,狼毛鮮血四散飛濺。
那黑狼的身軀較比於那匹頭狼明顯要小上一圈,但是此刻卻在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架勢搏著命。
片刻間便已經在頭狼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眾狼圍在周圍卻是插不上去,倒是使得穆蕭蕭幾人得到了喘息的時間。
孟琅雙手拄著雙腿,從嘴裡吐出了一口血沫子,說道:“這什麼情況?內訌了!”
黑狼還在竭盡全力地與頭狼搏命著,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一匹狼可以成為一群狼的頭領自然是一路靠著口中的獠牙殺出來的,自然有其本事所在。
終於伴隨著一聲哀嚎,頭狼死死地咬住了黑狼的腦袋。
鮮血順著頭狼的嘴角滴落,但顯然不是屬於它的。
終於黑狼不再掙扎,尾巴軟了下去。
頭狼目露兇光,鼻樑緊緊地皺著,將黑狼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黑狼滿頭鮮血,藉著月光眾人看清,血液甚至已經將黑狼的毛髮完全浸透,一隻狼目已經變成了血洞。
兩道傷痕在腦側觸目驚心,血肉翻飛!
頭狼仰了仰頭,竟然吞下了一隻黑狼的耳朵。
嗷嗚——
眾狼仰天長嘯。
穆蕭蕭忍不住捂著嘴道:“啊,那匹狼太可憐了。”
陳惜命長槍橫擺,聲音低沉道:“沒什麼可憐的,這世界本就殘忍,弱肉強食永遠是這片星空下亙古不變的真理。”
“你弱就只能任人宰割,你強就可以主宰別人的命運,這就是世界本來的面目!”
孟琅難得的沒有反駁陳惜命,而是接著道:“相比較人類,野獸反而要直接單純些。在野獸的世界裡只有生死,而人類的世界卻有生不如死!”
穆蕭蕭震驚於二人的言論,但還是忍不住問:“可是那黑狼到底為什麼如此做?它明知必死啊。”
“也許它有它不得不做的理由,也許在那匹狼的心裡,有比生死更重要得事,那事甚至要超過傍晚的一頓飽餐。”
陳惜命說完話,長槍再次舉了起來:“小心了,狼群要發起總攻了。”
果然下一刻在頭狼的一生狼嚎下,所有草原狼都轉向了穆蕭蕭等人。
嗷嗚——
這一聲狼嚎是從頭狼口中發出的,但是卻是慘叫!
眾人眾狼一齊望去,卻震驚地發現,那匹本該死透的黑狼竟然從頭狼腳下的地面上彈了起來。
狼口一下咬住了頭狼的咽喉,獠牙死死地刺進了頭狼的血肉裡。
頭狼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用力地上躥下跳,試圖擺脫黑狼。
黑狼發出這致命一擊之後便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一塊滴血的破布一樣被在空中甩來甩去。
但不知是何種信念在支撐著它,使得那黑狼死死咬著頭狼的咽喉不鬆口。
終於那魁梧高大的頭狼一下跌到在地,便再也沒有起來。
身體抽搐了兩下,氣絕身亡。
狼與人在這一刻竟然極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寂靜無聲。
突然一聲粗重的喘息響起,那喘息聲是那麼小,又那麼真切。
一道單薄倔強的身軀顫抖著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黑狼的一隻前足在空中吊著,顯然已經斷了。
但是當它的獨目掃向狼群的時候,狼群卻不自覺地後退著,最後四散逃離。
只留下了那一道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