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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蜀望隴(本卷章節自《雨霖鈴》) 134仁德信義皆成醉,碎肝腸,落鳳心傷淚

西川,涪城。

劉備已和劉璋在城內約見。陳到、魏延等人在廳後等著,只見龐統領著一人來見,道:“這位便是法正先生,乃相助主公攻去西川之友。”

陳到看法正比起當年西域路上相見,又多了幾絲意氣風發的成熟氣質,笑道:“孝直我認得,多年未見,孝直果然在西川一展宏圖,真是可喜可賀。”

法正也認出了他,也對眾將行禮道:“哪裡哪裡,叔至才是真的功業有成啊。我們幾個人雖然帶著一幫百姓成功投奔到了西川,怎奈不得劉璋之重用,我等終日在等候一個明主效力。今日劉皇叔到來,我們可算是盼來了新的希望了。”

“孝直,你們是想建議主公如何做?”陳到心有猜測,但是還想聽法正直接把話說清楚。法正嘆道:“我等此計只不過是順應天意而已,如若劉皇叔不取這西川,光憑張魯和劉璋的殺母之仇,早晚會盡力前來攻去。劉皇叔好不容易跋山涉水來到這川蜀之地,若繼續進取則必有功,反而退後的話毫無益處。拖延的時間越久,時間就越不好。”

“不錯。”一旁的龐統道:“此時所為的什麼仁義厚道,都已經沒有這麼重要了,拿下眼前的西川才是重點。”陳到道:“這麼說來,我們是否要在涪城便動手,將劉璋誅殺?”“正是此意。”龐統道:“可惜主公非說我軍剛剛入蜀,恩信未立,不可做此等不厚道的事情。如今主公和劉璋已經擺下宴席相慶,那可就由不得主公的意思了,文長!”便命魏延登堂舞劍,伺機斬殺劉璋,又命劉封在側,伺機而助。

陳到道:“軍師,不如讓我去。只需給我一招的空檔,便可速斬劉璋。”龐統道:“不必著急,劉璋此次帶了不少將領,還需叔至你來應對。”便命陳到、傅彤等人引白毦兵埋伏各處,一旦魏延和劉封得手,便要將劉璋的手下一併留住。

楚晴、傅彣、呂玲綺、陳長擎和鄧泰、盧忠他們都呆在館驛之中,忽然看見黃忠悶悶不樂的回來,都好奇的圍過去相問。

黃忠搖頭道:“主公要取西川,我等都心裡有數,但在宴席之中殺劉璋這種事情,我是不願意做的。並非此事不對或者不利於我軍,僅僅是我不喜歡這般行徑而已。這估摸著,過會兒該有結果了,大夥兒在這呆著便是。”便一屁股坐在一旁,滿臉不悅的樣子。

楚晴道:“黃老將軍,這樣做的確不怎麼光明正大,叔至哥哥,他也贊同嗎?”黃忠道:“留下來的基本都參與了吧。再說了,我說了這樣做不是不對,只是我不喜歡這樣做而已。叔至他們求勝心切,參與進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做成事倒是可以成事,但主公多年打下來的仁義名聲幾乎可以說是一朝散盡了。”盧忠搖頭道:“這樣做真不知道是有利還是不利。”

“人家請我們來幫助防守,我們卻先動手把人家殺了,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鄧泰不忿道:“不行,我得去勸說大哥,必須停手!必須必須停手!”飛身提著畫戟趕了出去。

“唉······阿泰行事總是這麼急躁。”傅彣搖搖頭道:“非得大哥訓他幾次才行。”楚晴卻道:“我覺得阿泰沒錯,若是過去的叔至哥哥,也絕不會贊同此等行徑。”便也跟了過去。呂玲綺和陳長擎等人也都感到此事並不一般,但都留在館驛之中向黃忠請教。

陳到躲在暗處,看著魏延已上前舞劍,正準備動手,忽然有人在他身後一拉。他正奇怪,身後都是白毦兵,怎會有人能夠過來,回身一看是鄧泰,不解道:“阿泰?你這是做什麼?可別發出聲響了。”鄧泰只是揪著他的鎧甲道:“大哥,先走遠點,我有話和你說。”

陳到停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有話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就沒用了!”鄧泰急道:“殺劉璋這種事情,與我們白毦兵的初衷根本就不符,白毦兵行事信義為先,從不幹這種強盜般的事情。我們堅守自己的初心整整十五年了,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大哥你難道就堅持不住了嗎?”

“你在說些什麼?”陳到無語道:“和現在的事情有關係嗎?”又要靠過去,鄧泰猛地撲過去從後面將陳到抱住,道:“那我再說一遍,這種強盜行徑,白毦兵不阻攔別人幹,但白毦兵絕對不做!”死命要將陳到拉開。陳到不敢動用內力,以防被他人發現,只得一肘頂在鄧泰腰間。陳到力道何等兇悍,鄧泰吃痛,只得鬆手,並捂著肚子坐倒在地。一旁的白毦兵想來攙扶,全被他喝開:“走開!你們怎麼也都這麼執迷不悟?”看著陳到依舊緊盯著宴會裡的情況,一咬牙朝著陳到一拳打了過去。

陳到聽見身後動靜,剛一回頭,便被鄧泰一拳直中鼻樑,向後便摔倒在地。陳到捂著鼻子,隨手將鼻血一甩道:“你是瘋了嗎?怎麼還對我動手?”鄧泰氣哼哼道:“只要你還是白毦兵的一員,我就決不許你再做任何蠢事!你若是還不清醒,就讓我打到你醒!”又一拳打了過來。

陳到一掌格開他這一拳,一肘上揚便撞在他下巴上,將鄧泰由上到下直打翻過去。周圍的白毦兵連忙來勸,兩人一起將他們推開,又互相衝在一起,陳到一腳踩在鄧泰腳上,弄得他跳不起身,再一拳抽在鄧泰小腹,又把他重重打倒在地。

這時宴會廳裡忽然嘈雜了起來,陳到趕忙過去一看,只見魏延和劉封正對著張任、泠苞、鄧賢和劉璝等人,他們一擁而上說是要來群舞。陳到喝道:“真是要造反了!”也抽劍衝了進去。

“怎麼樣?阿泰你這是······”楚晴這才趕了過來,看著鄧泰鼻青臉腫的被幹倒在地,連忙扶他起來,她一眼就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道:“叔至哥哥真是瘋了!連自己人都打!”鄧泰連忙拉住他道:“晴兒姐,你可別和大哥生氣,是我······是我先動手的。”

“是你先動手,那也是他的錯。”楚晴道:“他明知自己出手重,還這麼狠的打你。你也是,你們兩個快四十歲的人了,和小孩子一樣在一幫兄弟面前打架,成何體統?”旁邊幾個白毦兵都道:“晴兒姐,我們都看著的,不怪鄧將軍,也······也不怪陳將軍。”

“怎麼可能誰都不怪?”楚晴道:“叔至哥哥做事反正是越來越沒道理了,我一定得跟他好好談談才行。”也跟著走了進去。只見劉備和劉璋正在互相呵斥自己的手下,看起來是沒有打起來。楚晴便笑眯眯的走到陳到身後,低聲道:“叔至哥哥,你在做什麼?”

“三個、四個······”陳到道:“我已經記住他們了,就是這些個傢伙對劉璋最為忠誠,想要拿下劉璋,下次得先將他們一一收拾了才行。”

“你說什麼呢······”楚晴說著在陳到腰間用力一掐,陳到吃痛,但又不可能對她動手,只得陪笑道:“晴兒,你······你做什麼呢?”楚晴瞪了他一眼道:“聽你的話,這些人可都是忠義之士,都是你曾經最最尊敬的人,怎麼現在非但不與其深交,反而要殺他們?”

“你不懂。”陳到低聲道:“他們擋······”“擋了你的路,所以不能手下留情?”楚晴一副看穿了陳到的樣子,學著他的語氣說了出來。

“這······”陳到一時間語塞,好不容易才道:“對啊,擋了我們的路的人,不論是怎樣的人,都不能對他們手下留情,與他們是否忠義無關。”

正說著,劉備看著他們,很是失望的樣子,道:“你們這是要陷我於不義之中,這種事情以後休要再提!”便氣哼哼的離去。楚晴趁勢揪住陳到的耳朵,道:“走!跟我走!”陳到心裡也窩火不已,但實在不忍心對楚晴動粗,只好順著她被一起拉出去。

“好了好了。”直到到了外面一處空地,楚晴這才鬆手,同時指著陳到的鼻子道:“叔至哥哥,你這樣做,和賈詡、司馬懿他們的行徑又有什麼差別呢?典韋將軍不是忠義之士嗎?姐姐不同樣是好人嗎?賈詡和司馬懿有放過他們嗎?你現在面對的也是和姐姐、典韋將軍一樣的人,難道要將他們都斬盡殺絕嗎?”

“什麼······什麼東西啊?”陳到道:“他們豈能和小昭和師兄相比······”楚晴一聽,怒道:“若他們真的忠心於主,難道不和姐姐對叔至哥哥你還有典韋將軍對曹操一樣嗎?你殺他們,就是殺和姐姐、典韋將軍一樣的人。那你這樣做,和你最痛恨的賈詡、司馬懿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她看著陳到眼神之中透著不屑和些許悔恨之意,立刻道;“別這樣看著我,即便現在是姐姐在此,也一定會阻攔你。而且一定罵你罵的比我要兇的多!”

“胡說!你在胡說!”陳到怎麼也想不到楚晴會這樣對自己說話,他也激動地扭住楚晴的肩膀道:“晴兒你在胡說對嗎?你不是這麼想的對嗎?”

“叔至!晴兒是對的。”這時,傅彤、鄧泰和盧忠等人一起走了過來。傅彤道:“我們都贊同晴兒的意思,並非這樣做不對,只是,這並不符合我們白毦兵當初起兵的初衷。”

陳到看著依舊捂著肚子,走路有些晃晃悠悠的鄧泰,神色有些落寞道:“是我的錯,無論如何,我都不該對自己人動手。”

“大哥你可不是錯在這裡。”鄧泰咬牙道:“你打我無可厚非,但白毦兵的精神永不能丟。大哥我相信你能夠判斷出來,這樣做是對是錯。”

“你們都這麼說,那我自然就是錯的咯。”陳到聳了聳肩道:“我這輩子錯過太多次了,再錯幾次又有何妨?”說著轉身便走,楚晴在他背後大叫道:“如果你還覺得你是對的,那好,劉璋已經返回成都,命我們所有人去葭萌關協助防範張魯。眼下主公想要進兵,需拿下涪城守衛兩將,若你覺得你沒錯,自去動手。白毦兵上下絕無一人再會攔你。”

陳到微微一停步,點頭道:“明白了。”便快步走了出去。鄧泰和盧忠很不理解,道:“晴兒姐,幹嘛把這事和大哥說?若是他真去了······”

“能讓叔至認識到的只有他自己。”傅彤道:“自小昭去世之後,叔至才慢慢變成現在這樣,他自己已經不再相信這世上其他人能夠有什麼真情,致使他對所有人都不再留有情面。這件事若是他自己不能夠放下,我們說再多都沒用。”楚晴也道:“是啊,對叔至哥哥打擊最大的便是害我姐姐的人乃是司馬懿。此番守衛涪城的兩人,都是我和叔至哥哥過去相識的人,若他再無情將他們斬殺······那咋們,也無需再和他多做言語,一切都隨他去吧。”說著,便緩步返回館驛,鄧泰聽著她悲寂的言語,不住祈禱道:“上天啊,請把我們的大哥還回來吧。”

陳到一人趁著天黑悄悄摸到涪城高樓之上,看著稀稀拉拉的幾個守城士兵,連續以三次“頓所訣”便悄然來到了城樓上的議事府外,看著裡面亮著幾盞小燈,心道:“這裡的防守不緊不慢的,還真是不怕主公突然襲擊。”毫不猶豫便一個轉身鑽進了房內,順手一推便將房門關上。

“誰······嗯?你是······”裡面兩個身著盔甲的將軍本來還奇怪怎麼有人鬼鬼祟祟的進來,一看陳到便全都愣住。陳到看著兩人,也愕然道:“你們不是那楊懷和高······高沛嗎?怎麼······”這才明白過來,法正、孟達和高沛當初帶百姓投奔西川,半路遇到羌兵戰鬥,結果搭救了楊懷,一起逃亡了西川。他們本來就有些能力,受到了劉璋的任用也不怎麼難理解。

“你認得我們?”高沛道:“那你果真便是那陳叔至了?”楊懷也道:“你······你真是陳兄弟?”立刻湊過去問道:“陳兄弟,這麼多年了,你過得怎麼樣?還有我們家大公子,他還好嗎?”

陳到一聽他問起蒙玄,心裡頓時也難收起來,長嘆一聲道:“蒙玄他······他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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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楊懷吃驚道:“那廖艾和張先他們呢?”陳到只是搖了搖頭,並不回答。楊懷便明白過來,慘然坐倒,兩眼無神的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陳到道:“不必惋惜這麼多,廖艾和張先兩人都是為了保護蒙玄,才會犧牲自己。只是可惜,多年之後,蒙玄不再是過去的蒙玄。長沙太守韓玄你知道吧?那便是蒙玄。”

“大公子?”楊懷吃驚道:“大公子就是傳聞裡那個殘暴不仁被手下斬殺的韓玄?這······這不可能吧。”陳到嘆道:“他和你我分別了差不多十年,其變化都不是我們能夠想到的。”高沛看著陳到身穿盔甲,後背寶劍,忽然疑惑道:“陳叔至,你怎麼會到來這裡?你······也是將領嗎?”

“不錯。我是劉備手下護衛。”陳到道:“今日我家主公和你家主公會面,我只是在最後出來看了看情況。”楊懷和高沛對視一眼,高沛道:“陳叔至,我們也不得不說,即便你家主公真不想傷害我們主公,可你的部分同僚依舊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們主公。今日之宴我們看的都清清楚楚,此等作風與劉備往日裡仁德信義根本不相符,你可得好好勸勸,否則對兩家都沒有好處。”

“這是當然。”陳到點了點頭,卻說不出附和的話來。他本來打算不管裡面的人是誰,便毫不留情的出手將他們斬殺。但是一看這兩個十多年未見的熟人,一時間根本下不了手,只得道:“總之你們兩個行事小心些,非常時期非常應對就是。”便推開門逃命似的奔走。楊懷和高沛還沒來得及留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一時間也疑惑不已。

楚晴正在房內收拾東西準備前往葭萌關,忽然看著陳到搖搖晃晃的回屋,一副失神的樣子,心裡不知他究竟做了什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叔至哥哥,怎麼樣?”

“為什麼?”陳到忽然掩面喝道:“這是為什麼?”猛然抽出白毦劍直插進身前地板之中。

楚晴不解其意,但是看著白毦劍乾乾淨淨並無一絲血色,已經猜到陳到並沒有下手,便笑眯眯的道:“叔至哥哥,晴兒就相信你不會一直錯下去。”

“什麼?”陳到揉了揉眼睛道:“我什麼錯了?”楚晴握著陳到雙手道:“這次叔至哥哥你做的不就對了嗎?你沒有殺了他們吧?”陳到道:“楊懷和高沛······我們之前相識,他們也沒做錯什麼,何必殺了他們?”“那就對了。”楚晴笑嘻嘻道:“叔至哥哥前面可是誰都不放過,可不管是不是好人,可不管以前有沒有交情的。這次見到他倆卻沒有下手,不就是叔至哥哥意識到了以前的錯誤嗎?”

陳到嘆了口氣道:“我這輩子錯的太多了。晴兒······若是我真的做錯事,你會跟著我嗎?還是像今日一樣,企圖將我罵醒?”楚晴反身坐到陳到身邊,彎折他的左臂道:“叔至哥哥,若是你一意孤行,那晴兒便會隨你一同走下去,就是再困難的結果,晴兒也會和叔至哥哥一起接受。但晴兒不會放棄阻攔叔至哥哥,晴兒會盡力讓叔至哥哥去做對的事情。”

陳到在楚晴額頭上深深一吻,將她攬到懷中,柔聲道:“晴兒,我以後一定盡力理解你。我生來不是這樣的人,我不該是這般衝動之人。除非主公之令,否則······我一定忍耐著。”

“主公之令也不行啊。”楚晴嘆道:“主公今日不許大家下手,更多的不是因為其仁義,而是考慮更多。他日有機會,他一定不會放棄進攻的機會的。即便是主公的命令,叔至哥哥你也要毫不猶豫的去執行嗎?”

“為將者,豈有抗命的道理?”陳到道:“既然主公之命都有他自己的考慮,那我便只能遵從。”楚晴眨了眨眼睛道:“那主公的命令是錯的呢?”陳到一聽,低著腦袋想了半天,終究還是道:“那麼錯誤的責任便由我承擔吧。”

“你這又是什麼話啊。”楚晴不高興道:“既然是可以避免的錯誤,何必又讓自己去承擔責任?叔至哥哥你必須得有自己判斷決定的能力,即便是主公的命令,你若是認為是錯的,你也可比不去做。”

“為將者,豈有抗命之理?”陳到搖頭道:“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明知是錯的,卻也不得不去做。”“叔至哥哥,你這樣做是怕什麼呢?”楚晴不解道:“抗命說到底不也是為了主公好嗎?難道主公還會懲罰你不成?就算是懲罰了,我們做了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受點罰又算得了什麼呢?叔至哥哥,你不會是也在一起那些功名利祿了吧?”

“哪裡的話!”陳到無語道:“別人可以這麼說我,可晴兒你不能。”楚晴看著陳到有些激動的樣子,連忙對著他一吻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叔至哥哥。今天叔至哥哥好不容易發現了自己的一些錯誤並且加以改正,應該是值得慶賀的才是,我們就不為別的事情爭論不休了。”兩人這才放鬆下來,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前往葭萌關。

過了個把月,劉備這些日子一直在葭萌關一帶廣樹恩德、招攬人心,在西川的名聲也逐漸起來。龐統便又邀法正前來商議向成都進軍一事。

龐統建議以曹操將攻江東為名,向劉璋借取兵馬錢糧。法正道:“恐怕楊懷和高沛會報告皇叔在葭萌關的一舉一動,劉璋若是有所警惕之心,便不會給予兵馬相助。”

“這不正中下懷嗎?”龐統道:“主公與孫權聯合抗曹,兩家乃唇齒相依。孫權被曹操進攻,主公理應相救。現今主公在西川幫助劉璋防備張魯,劉璋若是不給援助,豈不是失了道理?到那時候,我們便有了進軍涪城的理由。”

“這理由恐怕還是不太夠。”法正道:“若是能引涪城守將刺殺皇叔被抓,到那時候才算是有了真正的出兵理由。”陳到在一旁疑惑道:“孝直,你的意思是讓楊懷和高沛······”法正點頭道

:“不錯,他們乃是涪城守將,若是皇叔催軍離川返回荊州,他們勢必會來相送,到時候栽贓他們不在話下。”

陳到更是不解,等會議散了之後,便主動找到法正道:“孝直,楊懷和高沛不是一直與你相識嗎?怎麼這次要犧牲他們?”法正搖搖頭道:“我又何嘗想要傷害他們?但他們沒有追求,區區守衛涪城,便不思進取。劉璋怠慢我們大部分人,他們也毫不在乎,只顧著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了。若是平常,這種想法沒有問題,但如今之亂世,沒有居安思危的想法,是很難存活下去的。叔至,非是我想要傷他們,只是這是唯一的計策方法了。”

陳到嘆道:“話說的沒錯,但真要殺他們,實在是有些······”法正安慰道:“時候還沒到,一切都有轉機。說不定劉璋還就答應了皇叔的要求也未可知。這樣好了,我再去和楊懷他們談談,乾脆讓他們幫皇叔說話,讓劉璋給予更多的兵馬援助。”

過了數日,派去成都的使者回來報告,劉璋不答應劉備萬餘人馬的要求,僅僅撥老弱軍四千,米一萬斛,並加令楊懷和高沛緊守涪城。劉備當時就勃然大怒,將劉璋的使者趕了回去,立馬召龐統商議對策。

法正這時也找了陳到,道:“可惜楊懷那家夥不聽我的勸告,非要回成都向劉璋建議,防備劉皇叔。現在好了,劉皇叔只怕會更加堅定攻打涪城的意思。”

“明白了。”陳到道:“看來他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孝直,如果我和他們相遇,究竟該怎麼做才是?”法正嘆道:“叔至你馳騁疆場這麼多年,應當有自己的想法才是,你的看法恐怕比我這麼個書生文官要強得多。你的內心覺得你該怎麼做,你便照做就行。”陳到道:“若是主公將令,那我便只能遵從了。倘若有放他們一馬的機會,我一定放他們一條生路。”

“如此最好。”法正也道:“他們雖然忠於劉璋,也算是忠心之至。我與他們雖然將走上不同的道路,卻也不忍他們落得悲慘下場。叔至啊,若是能放,便放過他們吧。”

陳到剛剛返回葭萌關的住處,楚晴便迎上來道:“叔至哥哥,今日阿泰說劉璋的反饋下來了,主公很生氣,接下來該怎麼做?”

陳到道:“估摸著要強殺楊懷、高沛二人奪下涪城了。晴兒,若是我出手,一定找機會放了他們。”楚晴撅嘴道:“那倘若其他人出手,他們就死定了嗎?叔至哥哥,你是真要他們死啊。”陳到嘆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我們各為其主,戰場相見,豈有手下留情的道理?”楚晴知他說的對,只得道:“叔至哥哥,不論何時,記住那句遵從本心即可。我們不怕做錯事,只怕做了違背真心的事情,那才是最最可怕的。”

此時劉備便宣佈準備統軍離川,返回荊州助孫權一起防守曹操。又過了幾日,劉備採納了龐統的意見,領軍隊前往涪城向楊懷和高沛告別,請他們出關告別。

“等他們一出來,是不是就要把他們收拾了?”楚晴看著尚未大開的涪城城門,不禁有些唏噓。陳到道:“也不一定,若是他們肯投降,那便還有得談。”“那是不可能的。”楚晴道:“那高沛是什麼性子我不瞭解,但楊懷我可是從小見到大的,這人表面樸實憨厚,但是卻向來忠心不二,他對夫哥哥和蒙玄哥哥是最······忠誠的了。”一想起蒙玄和蒙夫,她便說不出話來,哽咽的要落淚一般。

陳到想起他倆,也是落寞非常,若是當初自己沒有失憶,蒙夫絕不至於死,蒙玄更是被自己親手殺死,到現在,他才有了那麼一絲悔意。但後悔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再怎麼後悔可惜,也永遠無法挽回過去所做的一切。

這時楊懷和高沛等人已經開關出來告別,兩人只帶著兩百多隨行人馬。劉備卻依舊不敢有任何懈怠,親自身披重甲前去迎接。楚晴和陳到站在暗處觀望了一番,忽然道:“有問題!”陳到不解道:“沒問題啊,我看著他們帶著些好酒和牛羊肉,就是正常的送行陣仗嘛。”楚晴搖了搖頭道:“不,楊懷我太熟悉了,每次他對夫哥哥撒謊的時候,都是這麼一副咬著牙撅著嘴、拳頭還握得緊緊的的樣子。這裡頭······反正肯定是有問題。”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鄧泰在一旁聽得清楚,道:“晴兒姐,你的意思是,他們莫非有刺殺主公的意圖?”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傅彤拔劍在手,道:“反正我們就是要強拿涪城的,乾脆保險些,直接將這兩人殺了,直接殺奔涪城。”正要和鄧泰衝上去,陳到趕忙伸手攔住道:“不要輕舉妄動,此二人乃我們出師有名的關鍵,他們若是有刺殺之心,那便是更好。”傅彤和鄧泰便站住腳,緊盯著楊懷和高沛二人。

只見劉備說是有要事要說,喝退了楊懷和高沛帶的手下,他自己身邊也只有龐統、劉封和關平三人。楚晴看著楊懷和高沛的背影有蠢蠢欲動之勢,猛然一抬手,使出了一下她練得生疏的“彈指神通”正中楊懷後腰。

楊懷“嗚嗚”的悶哼兩聲,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傅彤清楚的聽見了楚晴的石頭碰撞道金屬的聲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扣住楊懷的右臂道:“大膽賊子,怎敢帶兵刃來此?莫不是有刺殺之心?”高沛一看,顧不得幫楊懷,掏出腰間短劍朝著劉備便要去,楚晴又瞄準了他,一粒石子彈過去,直中他的手腕。高沛倒是硬氣的忍住疼痛就要扎劉備,劉封和關平左右齊上,直將他按倒在地。陳到、鄧泰和盧忠一起趕過來,三兩下便點了兩人穴道,直接綁在原地。

“兩個賊子,膽子倒是不小啊!”鄧泰揮刀架在楊懷的脖子上道:“我們都打算走了,你們還過來搞刺殺?”楊懷“呸”了一聲,道:“還假惺惺什麼?劉備啊劉備,以仁義定天下?都是狗屁!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對西川的圖謀!張松早就打算勸你進軍成都,已被滿門抄斬了!你還在這裡裝不知道嗎?”

“我主與劉璋乃是兄弟,容不得爾等在此胡言離間!”龐統很是堅決道:“此二賊決不可留,直接殺了便是!”陳到趕忙道:“軍師,這事便交給我吧。”龐統點了點頭,陳到便一手託著一個,將他們拉了出去。兩人一看是他,全都破口大罵起來:“陳到!想不到你也是這般無恥小······”正罵著,楚晴從他們身後一指一個,都點了啞穴。兩人滿面憤怒兇惡之意,怎奈身子被綁穴道被點,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只能任由陳到將他們拉走。

“好了。”龐統對劉備道:“主公,如今之計便是叫了他們帶的二百人馬說明兩人離間的罪行,再借他們叫開城門,大軍一舉入關。”劉備點了點頭,立馬召黃忠、魏延去辦。

傅彤、鄧泰和盧忠看著大功即將告成,便先行來找陳到和楚晴。只見陳到將兩人拖到偏僻的叢林邊,便砍斷繩索並解了穴道,對二人道:“我念在我們曾有交情的份上,這次不殺你們,你們趕快走吧。再被我們軍師抓到,可就救不了你們了。”

“你假惺惺什麼呢?”高沛不屑道:“我們是敵手,若是放了我們,早晚還會相遇,不如現在了斷了算了!”楊懷也道:“不錯,我早就該猜到你應該和劉備這人狼狽為奸!你說得對,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不對······不對,也許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說什麼呢?”楚晴在一旁不悅道:“叔至哥哥念舊情,不殺你們,怎麼好像是你們佔理一樣?西川是天下的土地,便是誰都有資格來爭,只要劉璋有能力守住,何必怕這怕那?你們若是真的想死,那便拔劍來試試看!”這時傅彤、鄧泰和盧忠也一起趕到,看著陳到居然放開他倆,都頗為驚訝。

楊懷看著楚晴道:“晴兒姑娘,我們各為其主,沒必要到現在還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了!劉備假仁假義,還說什麼幫助防守張魯,主公這是放進來了一條狼!陳到你又何必裝蒜呢?咋們是敵人,你又何嘗會真的放過我們?等著我們想走再偷襲,還不如現在就給我們個痛快!”說著拔劍在手。

陳到見他們居然不信自己,苦笑道:“果然,仁義這些東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拿不回來。陳到啊陳到,你做過不仁不義之事,果真被上天所懲處,實在是天道好輪迴啊!”高沛聽不懂他的意思,也拔劍指著他道:“少廢話,即便是打不過,我們也絕不向你們這般偽善者低頭!”朝著陳到一劍劈落。

陳到身子一閃,伸手夾住他的長劍,振臂一拉,將高沛整個人都拉了過來。楊懷趕忙揮劍來刺,陳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推,將他遠遠推倒在地,高沛奮力向前一撞,正撞在陳到胸口。陳到只以“獅蠻功”勁道護體,高沛這麼一撞毫無作用,自己反倒被重重彈開,渾身上下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不必再掙扎了。”陳到道:“我的確無意殺你們,你們還是快點走吧,要是真被其他將領看見,那就不好了。”楊懷根本不信,喝道:“到現在還在這假仁假義!我打心底看不起你!”又要朝著陳到一劍劈來,陳到看著面前人影一閃,卻是傅彤看不下去,閃身揮劍一格,一拳便打得楊懷人仰馬翻。高沛一看,揮劍來戰,又被鄧泰截住一戟抽翻在地。

“叔至,這等不識抬舉之人,何必跟他們廢話?”傅彤不屑的看著倒地的兩人道。鄧泰也道:“大哥,有些人想要你饒恕還沒這機會呢,這兩人既然不想活,何必再饒恕他們?”陳到道:“我們畢竟曾經相識,我······”

“別說了!”楊懷勉強站起身道:“我不想再聽你們這些虛偽的人廢話了,可我更不想死在你們這種人的手上!陳到!我真後悔當初把你從懸崖下救出來。”說著,一劍穿了自己的心口,直直的倒在地上。

陳到看著他自盡,居然有那麼些看不下眼,轉過身去不再觀看。高沛看著楊懷的屍身,也大笑起來:“痛快痛快!陳到,你隨劉備如此假仁假義,勢必遭受報應!你們等著瞧吧,報應遲早會來臨!”便也橫劍自刎而死。

鄧泰看著兩人的屍身,也一人一下“呸”了一口,回身對陳到道:“大哥,你做得對,只是他們不識時務而已,不必自責。”傅彤笑眯眯的拍了拍陳到的肩膀道:“叔至,你能恢復之前的仁慈之念,我們弟兄們都很高興。現在著實沒必要再為這兩人煩惱。”盧忠在一旁也點了點頭。

陳到這才道:“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為何他們這般不信任我,確實是主公已經背叛了自己的旗號了。恐怕,仁德信義這個詞,不再能夠成為主公未來招納賢士的辦法,未來必定會越來越艱難。”

“叔至哥哥,你考慮的為免太遠了。”楚晴拉著陳到的手道:“你這變化的也太大了,他倆那樣說你,你卻根本不反駁。和前些天的叔至哥哥為免差距的讓我們不易接受啊。”陳到笑道:“活成這樣,才是真正的陳到,你們不必太為我擔心了。”一行人這才返回軍營,隨軍進駐涪城。

沒過幾日,便聽聞劉璋派遣劉璝、張任、泠苞和鄧賢四人前去鎮守雒城。陳到見龐統分配黃忠和魏延二人一人攻泠苞的寨子,一人攻鄧賢的寨子,便主動向龐統建議道:“軍師,黃老將軍和文長將軍夜晚攻襲敵兵,最好由我率白毦兵接應,更為妥當。”龐統同意,便親自守城,劉備和劉封、關平引五千人和白毦兵前去接應。

陳到獨自一人施展“破空浮雲”緊跟黃忠的軍馬,探聽了一番他們的進軍時間,便又趕往了魏延的軍隊之中,打聽了一番進軍時間。他心裡估摸著:“黃老將軍五更出兵,文長將軍三更進軍,這並非雙管齊下,真打起來容易被敵兵合兵圍剿,絕非良策。”等到二更,魏延軍已經埋鍋燒飯,準備出發,陳到看著這也不好勸阻,只得又趕往黃忠軍營。

“魏延軍這麼早出動?”黃忠有些詫異道:“他去攻泠苞的話,鄧賢必然分兵去救,他一人之兵對敵人兩軍定然吃虧啊。”便下令提早一更進軍。陳到心中暗喜,便又前去打探魏延軍的戰況。

他剛剛趕到樹林之中,聽著身後一騎馬蹄聲,他回身一看,居然是楚晴騎泰烏雲趕來,奇道:“晴兒,你怎麼來了?”楚晴打� ��個哈欠道:“叔至哥哥一人孤身犯險,晴兒怎麼放心的了?”陳到看著她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卻依舊冒險趕來相助,心裡更兼憐愛之意,上馬讓楚晴靠在自己背上小眯一會兒,伸左手和楚晴雙手緊緊相握。雖然兩人都已三十多歲,但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和二十歲初遇一般感覺,彷彿陳到還是那個墜崖失憶的小哥哥,楚晴還是那個涉世不深的小妹妹。

陳到放慢馬速,只為讓楚晴靠的舒服些,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前方的兵刃交加聲。楚晴揉揉眼睛道:“前面······前面打起來了嗎?”陳到仔細看了看,忽然皺眉道:“不對啊,文長將軍打得是鄧賢,怎麼面前這人······是泠苞吧?”

“叔至哥哥是你看錯了吧?”楚晴好不容易驅散了些睏意,道:“文長將軍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對手都分不清才是。”陳到堅持道:“涪城那一次舞劍,我把對面幾個人的面孔記得清清楚楚,這人必是泠苞無疑。”楚晴這才道:“那我算是知道了,是文長將軍搶功,想把黃老將軍的對手一併搶了。”

“這就是了。”陳到搖頭道:“若是鄧賢來救,文長將軍必敗不可。”說著飛身下馬,對楚晴道:“晴兒,你速去找黃老將軍求救,我去幫文長將軍。”楚晴的眼神迅速變得清晰精神,一拉韁繩道:“好!叔至哥哥你自己小心!”便迅速打馬趕回。

陳到施展“破空浮雲”同時拔白毦劍在手,直接衝進了亂陣之中。魏延此時正和泠苞交戰,雖然是夜襲,但魏延軍走了大半夜,比起以逸待勞的泠苞軍疲憊許多,根本佔不到上風。

陳到剛剛趕到陣邊,只聽周邊小路喊聲大作,又有幾路川兵前來支援,為首一人頭戴氈帽,一槍當先,正是鄧賢。陳到心知不能讓他有衝擊魏延軍側翼的機會,否則魏延軍必然大亂,一亂則必敗無疑,便橫劍一攔。

鄧賢在夜空之中也認不出他來,橫劍便刺。陳到一把將他長槍抓在手中,奮力一拉想要將鄧賢直拉下馬。鄧賢根本沒想到眼前這個步兵居然這麼大力氣,慌忙叫手下人相幫。陳到看著許多川兵朝著自己亂槍扎來,不得已放開鄧賢向後退開。鄧賢不欲和一不知名步兵浪費時間,指揮人馬直衝過去。陳到看準了這一排一排的長槍,一擊來不及蓄力的“蠻嘯蒼穹”衝著他們吼過去,直吼倒了七八人。後面又幾個長槍兵朝著陳到亂槍扎來。

陳到緩緩後撤,一劍一個將長槍直接斬斷,他們逼得緊了,便以“獅蠻功”勁道強行將他們逼退,倒是拖了許久,那邊魏延和泠苞已經交戰了三十多招。

鄧賢遠遠地看得清楚,叫道:“步兵衝不開,騎兵給我衝上去,看他躲不躲!”便指揮川兵騎兵一擁而上。陳到看著許多戰馬嘶鳴聲響起,那些個步兵一下散開,便有手持長槍的騎兵朝著自己直撞過來。陳到一腳踢起,正中第一人的長槍之上,將其長槍逼開,同時一劍砸在那戰馬的馬頭,“噗噗”將那騎兵連人帶馬打翻在地。後面的騎兵全部圍了上來,也不用兵刃攻擊,而是朝著陳到直接踐踏落下。

陳到腳步再快,也無法在亂軍騎兵之中進退自如,被連續幾匹戰馬撞了幾下,只得在被亂軍困住之前以“頓所訣”強衝出去。魏延本來還未和泠苞分出高下,鄧賢軍便圍殺過去,魏延全軍大潰,已顧不得和泠苞再戰,轉向便走。

黃忠接到了楚晴的通知,顧不得再修整,立刻引兵前去支援。走出去不遠便聽見前方喊聲震天,黃忠勒住戰馬仔細聽了聽,道:“聽這軍隊戰鬥聲響,絕不止文長和泠苞兩軍,定是鄧賢他們也到了。文長定然抵擋不住,我們快去他們的撤退道路上去救。”拍馬舞刀趕了過去,楚晴憑藉著泰烏雲的速度,倒是可以緊緊跟隨。

兩人趕到離戰場五里遠的小道旁,正好看著魏延領兵趕到,另一邊,鄧賢也揮槍攔住魏延。兩人還未交手,只見魏延戰馬馬失前蹄,直接將魏延掀下馬去。楚晴吃了一驚,一摸口袋,卻沒有準備石子。正低頭要去地上撿石子,只聽身邊“嗖”一聲響,楚晴抬頭一看,黃忠一抬寶雕弓,早一箭勁射過去。鄧賢只顧擊殺魏延,根本沒有防備,黃忠又沒有任何留情的意思,一箭直穿鄧賢面門,將他射下馬去。

楚晴看著不禁驚歎:“黃老將軍箭法果真出神入化,當初在長沙,他就能依靠箭法逼得叔至哥哥全力反擊。若是他當時不留情面······連關將軍也得吃大虧啊。”

魏延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也沒臉再在黃忠面前搶功,只得拍馬先衝出去。泠苞剛剛追上來,正好便迎上黃忠的軍馬。黃忠早已提刀在手,朝著泠苞便要衝過來。泠苞剛剛舉刀,楚晴一個石子打在他刀口,泠苞心裡一驚,心知定然還有暗處的敵人,更不敢與黃忠交戰,只打了兩下便撥馬逃走。

“哪裡逃?”陳到一直潛伏在暗處,看著魏延落馬本來要救,但黃忠神箭搶先一步,他便繼續在草叢中潛伏,見泠苞要走,直接一擊“獅蠻功”撞了出來,直撞在泠苞的戰馬上。泠苞直接連人帶馬被擊翻過去。陳到伸手要抓,又被一眾川兵揮長槍擋住,陳到剛一擊“天命有歸”將他們盡數打倒,黃忠已經上前道:“叔至,為何放他走?”陳到苦笑一聲道:“不是我想放啊,他的手下太過拼命了。”

“戰場上,切勿留有任何情面。”黃忠又囑咐一聲,便又橫刀立馬殺進亂軍之中,將剩餘的川兵盡數衝散。陳到看著已找不到泠苞,而戰局也已基本確定,便回身去找楚晴,再一同返回軍營。

此一戰劉備軍大獲全勝,黃忠斬殺了鄧賢,而魏延也設套活捉了泠苞。劉備聽聞泠苞願勸說張任和劉璝投降,便後主動將他放回。

魏延道:“主公,此

人若是這般輕易放回,定然又復反叛。”劉備道:“我以仁義待他,他又怎會負我?即便負我,他日再遇,也必心懷愧疚。”楚晴聽了,暗暗對陳到道:“大的仁義已經失去,這些小的仁義即便成事,也無法再有什麼影響。”陳到也是頗為無奈,道:“周都督當初說的不錯,但這畢竟是軍師的戰局規劃,我們也只能這樣做。”

次日,法正和孟達一起前來向劉備通報關於葭萌關一事。劉備擔心有人或從後方襲擊葭萌關,便命孟達協同川中人士霍峻一同返回鎮守。同時法正叫上陳到一起勘察直通雒城的道路,兩人登上一處高山之間,往下方窺伺一陣,只見山南山北各兼一條道路,分別蜿蜒延伸,直奔遠處朦朧佇立的雒城。

陳到光憑眼睛看,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孝直,這兩處道路,是否的確通往雒城?”法正道:“若非這兩條路,涪城和雒城便無法相通。我們先去山北看看。”便帶著陳到來到山北大路坡上,他遠遠往下指了指道:“此地大路廣闊,可直取雒城東門。而且視野開闊,不易有伏兵,有正面敵軍抵擋的可能性大。”

陳到點了點頭,又隨法正來到山南崖邊,只見這裡則是一條曲折的小路,比起大路更加難走,其行動距離也更長。

法正道:“此山間小道,直通雒城西門,然林間茂密,也許會有人設伏。我等應······”正說著,陳到忽然伸手攔道:“等等。”法正很是詫異:“什麼······”只聽身後一陣樹枝撥亂聲響起,立時間有人朝著他倆的後背撲來。陳到急喝:“小心!”一把抓住法正向自己身後一甩,直扔離了崖邊。兩人身後正是懸崖陡壁,根本無處可躲,陳到正被一人撞中,腳下一亂,踩空便向下退去。

法正定睛一看,並不認得他們,卻也抽劍在手道:“你們究竟是何人?”那撞落陳到之人嘿嘿一笑,道:“你不必知道了,死了之後,找閻王爺再認吧!”一腳踩在崖邊看陳到究竟死沒死。只見陳到一劍插在崖邊,臉上盡是淤泥,仍忍不住怒吼道:“韓連你還是賊心不死啊!聽聲音就知道是你!”腳下在石壁上一借力,翻身上崖一腳踹在韓連身上,又將他踢退兩步。他再順勢拔出崖壁上白毦劍,剛站穩身子,韓連身邊兩人又一起朝著他一劍劈來。

陳到還未看清兩人的身法,只覺兩人位置接連變換,只得揮劍胸前一護。剛一相交,便被一人擊中手腕,手一滑,白毦劍便脫手跌下崖去。

“是你們倆!”陳到這才看清了這便是賈詡之前在鄴城所派的韓堅和曹彰二人,一掌一切看準了兩人的位置,正中其脖頸,將兩人一起擊退。

法正這才拉著陳到躲開崖邊危險之處,不解道:“山下都有軍隊守衛,這三人又是怎麼上來的?”陳到想起之前和諸葛亮、周瑜和呂蒙議事之時,韓連、簡常依舊可以悄悄摸到他們背後,心裡猜測他們定要高招,搖頭道:“曹操的兒子,有那麼些技巧,也是可以理解!”朝著韓連一擊“石破天驚”攻去。

韓連見偷襲失敗,本就沒了再打的心思,連忙拉著韓堅和曹彰就走。陳到一擊不中,飛身以“破空浮雲”追擊上去,對著韓連的後背又一擊“石破天驚”追擊過去。韓連一個踉蹌,推著兩個傢伙往前一避,結果卻一起踩空,“咕嚕咕嚕”的一窩蜂滾到坡下而去,立刻沒了蹤影。

“哪跑?”陳到趕到坡邊往下看了看,只看得到處處亂石雜草,卻不見人影。法正擔心他還真不顧一切追過去,連忙拉住他道:“這裡地形複雜,即便是本地人也不一定能夠把細節全搞清楚,還是先離開這裡吧。看來這裡並不單單有劉璋的手下,還有其餘的勢力。”

陳到搖頭道:“算不上什麼其餘的勢力,不過是曹操的一些不忠誠的手下而已。他們與我有仇,那便都衝我來便是。孝直我們先走吧,得將此事通知大家。”他本來以為他們深入西蜀,怎麼著也不至於再遇上韓連、賈詡等人誰知道他們居然如此堅持,竟一路跟到了蜀地,這讓他不得不分心防範。

其日,陳到通報有曹操手下人馬悄悄摸進川地一事,龐統派人調查卻發現附近涪江之水一旦被決堤必將影響到在涪城外的營寨,連忙命黃忠和魏延前去巡哨。魏延正好撞到再來巡江的泠苞,這次沒再給他機會,三兩下便將他捉回涪城關押。劉備也不再提仁義,只言泠苞背信棄義,直接拖出去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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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江的危機解除,劉備這才透過比對法正的地圖和張松的圖紙,決定兩路進兵攻打雒城。他親自走大路,引黃忠為前,陳到在後,鄧泰為中。龐統走小路,引魏延為前,傅彤在後,命盧忠在中隨行。

楚晴找著陳到道:“叔至哥哥,你說你的白毦劍掉到哪邊?”陳到道:“應該在山南小路崖下。”楚晴點了點頭道:“那好,叔至哥哥隨主公走大路應對可能的大軍,那我便走小路護衛軍師,順便把叔至哥哥丟掉的白毦劍撿回來。”陳到笑道:“那就多辛苦辛苦晴兒了。不過相對人命而言,劍倒沒那麼重要,保護大家的安全更加關鍵。”楚晴捏了捏陳到的耳朵道:“好,這才是我最喜歡的那個叔至哥哥嘛,有你這句話,這陪了你快二十年的寶劍,我怎麼也得拿回來才是。”

當日五更,兩隊軍馬便準備出發。臨行前龐統被坐下劣馬直掀翻過去,陳到剛想主動以泰烏雲相換,劉備便先將自己的的盧馬給了龐統。陳到嘆道:“如此寶馬,給予軍師,必當透過兩路,直取雒城才是。”楚晴卻有些疑惑道:“尚未出軍,怎麼就遭遇這等怪事?莫非是有不祥之兆?”

“晴兒你想多了吧。”傅彤在一旁道:“咋們可都不怎麼信鬼神之說的,只要準備得當,是不會有什麼差錯的。”又對盧忠道:“行良,我在後頭,保護軍師的任務可就都交給你了。”盧忠一抱拳道:“大哥、師兄你們放心,我一定盡力相護。”龐統很是急切的攻打雒城,道:“兵貴神速也,主公,我們路遠便先去了。等到天明,定當拿下這雒城。”便命魏延率先領軍出發。陳到、鄧泰也分別和楚晴、傅彤、盧忠暫時告別。

魏延軍行至前頭,一邊命哨兵往前探路,一邊向後方龐統通報前軍情況。楚晴不管這麼多,獨自打馬在山間崖邊仔細以神錘鞭掃動枯葉,去尋白毦劍。魏延的前軍因為道路崎嶇枝葉繁茂,況且天還未亮,探不清什麼情況,只得回稟。

楚晴獨自縱馬深入旁側幾處密林之中,費了好大勁不住的挑動地上的枝葉,這才找出了被深深埋住的白毦劍。她小心翼翼擦了擦上面的泥塵,便收在馬背上,笑道:“即便初秋時節枝葉繁茂,也別想攔住我找回叔至哥哥的東西。”忽然聽見上方有一陣動靜,她頗為好奇,便下馬偷偷檢視。

只見高處草叢之間光影閃爍,似乎有人頭攢動,楚晴再仔細瞧了瞧,果真有些人影在行動。她雖聽不清上面的人是否在言語,卻也明白這絕非自己人,趕忙回身上馬衝出小密林,大喊道:“軍師!軍師小心啊!”怎奈這小路之中密密麻麻全是自己人的士兵,楚晴聲音又不大,即便士兵全都不說話,光是“沙沙”的腳步聲和兵器的響動聲,便能完全蓋住楚晴的喊聲。龐統和盧忠已經繼續向前行進了挺遠,楚晴一時間也完全追趕不上。

龐統這時也仔細瞧著周圍的情況,只見兩山之間逐漸的狹窄起來,樹木叢生,雜草胡亂堆於四周,心裡不免疑惑,便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周圍有幾個新投降的川兵道:“這裡名叫落鳳坡。”

盧忠一聽,思索道:“落鳳坡?怎麼聽起來怪怪的?軍師人稱鳳雛,這裡叫落鳳坡?難道······”趕忙道:“軍師,這地名······”龐統顯然也是這個想法,立刻道:“全軍扎住陣腳,後軍先退!”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炮響,兩邊山上一起露出伏兵一時間箭如雨下,“嗖嗖”直奔著這夜下顯眼的的盧白馬而來。

“軍師小心!”盧忠一聽炮響聲,便知不妙。他微微一看一陣亂箭勢如飛蝗,都奔著龐統而來,便不顧一切飛身而躍,欲擋在龐統身前。只聽兩聲“噗噗”聲響,其後背便連中兩箭,整個人也無法再滯停空中,宛如鏈球一般直挺挺砸落在地上,痛的幾欲暈去。

龐統沒了這個屏障,更無法閃避,周圍兵士根本聽不清他中箭的響聲,向後一翻便栽下馬去,那的盧馬一併中了亂箭,直攤在地上一動不動。後軍傅彤老早聽聞前方有變,連忙引白毦兵疾馳上去。兩翼已有不少川兵露面,卻不衝下來廝殺,只是遠遠放箭落石,小道之中的人馬頓時死傷慘重。

楚晴好不容易趕到近前,雙鞭齊出這才勉強護住自己。盧忠忍著疼,看著倒在地上、嘴角不住冒血的龐統,整個人一個激靈,奮力想要爬起身,慘叫道:“軍師!”

楚晴一聽這喊聲,顧不得再拖,打馬奮力前衝。傅彤一支槍連掃過去,將自相踐踏的步兵盡數擊倒,這才飛馬拉近。盧忠不顧後背插著兩支箭,死命用佩劍往地上插著,一步步挪到龐統跟前。龐統只扭頭看了他一眼,顫聲道:“快······撤······”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軍·······師······”盧忠自己也沒什麼氣力再喊出聲,只得奮力扒著他的身子道:“你······你挺住啊。”楚晴這才飛身棄馬而來,道:“行良你怎麼樣?”盧忠不回答,只是緊緊抓著龐統的肩頭,泣道:“軍師······這都怪我!”楚晴摸了摸龐統的脖子,不禁跪倒在地,按著盧忠的腦袋道:“軍師已經沒了,不能再沒了你!快走啊!”回身一鞭將一箭擋開。

“怎麼樣了?”傅彤這時才趕到近前,下馬一看,臉色不禁沉了下去:“軍師······軍師這是怎麼了?”楚晴推了他一把,直讓他坐在地上,道:“還問這個嗎?現在什麼情況,趕快衝出去!”傅彤立刻醒悟過來,提槍上馬道:“弟兄們,我們快殺回去,決不能被耗死在這裡!”飛馬持槍朝後方衝去。

楚晴奮力想要將盧忠拉起來,可他只抱著龐統的屍身,兩眼無神道:“軍師,這都怪我······”楚晴氣的一鞭抽在他屁股上,罵道:“你想讓軍師白死嗎?還不快跟著找退路!”盧忠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在戰馬邊一靠,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

楚晴萬分無語,正過去想將他揪起來一通臭罵,沒想到看著他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倒把楚晴嚇了一跳,忙道:“喂喂!行良你怎麼了?”上前相扶,只見其還有氣息,她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將他丟上戰馬,自己拉著戰馬前行。

傅彤奮力向後衝出數步,只見後方歸路已有川兵從山上衝下,當先一人正是之前在酒宴上見過的張任。傅彤更不答話,揮槍便上,兩人尚未相交,張任身後飛出鉤鎖直奔傅彤而來,傅彤急以長槍相護,那鉤鎖勾中長槍,便迅速後拽,差點沒把傅彤直倒拽下馬去,逼得傅彤棄槍。

張任這便加速朝前衝來,傅彤趕忙拔劍,那張任一槍直逼心窩而來。傅彤閃身一避,正以佩劍刺張任的腰間,張任翻身一槍桿抽在他後背,傅彤大痛,一看後面更多川兵,拿著鐵鉤鐵棍一擁而上,直接將他倒拽下馬去,以鐵棍死死掛住不給他脫身。

楚晴聽聞後方大亂,便讓身邊白毦兵護住盧忠,自己飛身回到自己戰馬前,縱馬去看。傅彤剛剛被困住,張任便又縱馬來迎。楚晴不等他靠近一擊“彈指神通”迎頭便打,張任看不清來勢,只一勒戰馬,在面前一橫搶,只覺槍桿“梆”一聲響,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張任急忙回馬,怕對方還有什麼奇招。

楚晴看得清清楚楚,一邊拍馬趕上,一邊叫道:“丹平!”傅彤抖不動槍,只一腳一個先將兩名川兵踹倒在地,但上半身被好幾桿鐵棍扣住,自己的佩劍根本砍不斷。他好不容易將左手騰出來,揮拳便打,卻根本打不退他們。

楚晴快馬逼近張任,張任見她只一人,立刻回馬刺來。楚晴一甩九節金鞭,直接纏住他的槍桿,再以神錘鞭直頂他小腹。張任順勢後拉,楚晴一松金鞭,張任力道便使了空,一不留神直接摔下馬去。楚晴看著傅彤遇險,抽出馬背上白毦劍直甩過去,叫道:“丹平接劍!”傅彤奮力將左手高舉,抓住飛過的白毦劍,向著鐵棍一轉再一劈,頓時將那些個鐵棍一起劈斷,再一橫掃,便將那些川兵全部砍倒在地。

後面逼上前的川兵見他如此兇悍,一起放箭來射。傅彤忙抓起地上的盾牌一擋,邊擋邊退。楚晴縱馬衝到,方才帶他一同上馬衝回本陣。張任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指揮人馬擋住歸路,一直向前逼去。

楚晴和傅彤回到亂陣之中,見盧忠依舊未醒,傅彤怒道:“這群賊子欺人太甚,將我軍退路截斷,搞的我們只能被困在這裡頭被動挨打。”楚晴看著前軍已經開始移動,眼看著是朝著前路逼進,道:“看來文長將軍也已經看出川兵的意圖了,要是被拖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奮力衝出去倒還有一線生機。”便引著全軍跟著魏延的前軍一路殺向雒城。

好不容易趕到雒城一帶,前方又衝出雒城守將吳蘭和雷銅的的人馬,後方張任又追殺過來。魏延已和吳蘭、雷銅混戰起來,傅彤看著張任氣勢洶洶的樣子,氣道:“豈有此理,今日我非殺你為弟兄們報仇不可!”不等楚晴勸阻,執白毦劍朝著張任又撲過去。

楚晴護著盧忠,還要抵擋各方射來的箭矢,已是萬分難過,只盼有救兵來救或者魏延、傅彤兩軍能有一方來救,否則必定還處在危局之中。傅彤兵刃太短實在夠不著張任,張任之槍法就極其精妙,逼得傅彤左支右絀,根本沒有任何還擊的機會。他想著被害死的龐統和重傷昏迷的盧忠,心頭火起,賣了個破綻,直罵道:“狗賊來呀!”

張任又豈會放過這種機會,一槍朝著他心窩刺來。傅彤看準了他的槍尖,左手一把抓住了他槍桿,在槍尖刺中自己心口之前一劍斬落,將他長槍劈斷。張任有些佩服道:“好劍好劍!”作勢收回長槍,突然再一加力,以斷槍刺在傅彤胸口,雖不致命,卻還是一槍將他倒撞下馬。

楚晴看著前方魏延同樣落入危局,一時間也不知該去救誰。張任縱馬要去踩踏傅彤,傅彤一翻身躲了過去,後背又被張任用斷槍一點,又翻倒在地。他看準了張任的座馬,一劍直飛過去,正中其戰馬咽喉,那戰馬一擊斃命,也將張任翻了下去。傅彤一跺腳,向前直撲,拔出白毦劍朝著張任便砍,張任一腳踢在他胸口,傅彤只覺心口一陣火辣,險些一口氣回不上來,便顫顫巍巍扶在一旁休息。

張任罵道:“打得什麼玩意兒?一點章法沒有!”傅彤怒道:“能殺你便成,還要什麼章法?”張任不屑道:“你除了一把好劍,還有什麼能力殺我?”一招手,命後軍急趕上來。

傅彤還未瘋狂到以一人戰一軍,忙撤劍回退。正被逼近時,陳到一騎馬一杆槍猛然從己方陣中衝出,一拉韁繩,扯起泰烏雲,在敵軍陣前一喝。其高聲嘶鳴配合陳到“蠻嘯蒼穹”一吼,宛如黑龍降世,天崩地裂一般,竟鎮住後方千餘川兵。

“叔至!”傅彤這才松了口氣,道:“我們中軍中了埋伏,軍師犧牲了,行良也重傷昏迷······”陳到一聽龐統被殺,宛如心頭一道晴天霹靂一般,驚呼道:“不!”轉而渾身殺氣,一槍指著後方川兵,喝道:“不怕死的都給我滾過來!”

楚晴跑到陣前,道:“叔至哥哥,切勿魯莽啊,你一個人是萬萬不得和上千兵馬作戰的!”“那又如何?他們以奸計害死軍師,就勢必要付出代價!你們先衝出去,我隨後便來!”陳到說著便飛馬直奔張任。

傅彤和楚晴回身一看,黃忠已趕來相助,殺散了吳蘭和雷銅救魏延的前軍衝了出去。傅彤便先抓著盧忠靠在自己身邊,先行衝出去,楚晴一人縱馬跟在陣後觀看陳到的戰況。

張任看著眼前這人,的確是見過,但並不瞭解,只剛才這一吼便已經讓他頗為忌憚,一看這人單人匹馬衝過來,立刻讓騎兵一起迎過去。陳到一槍飛過去,直戳死一人,再雙拳迸發,兩拳“石破天驚”又將兩個騎兵倒打下馬去。他飛身掠陣,將金槍拔出,掃倒兩名騎兵,朝著張任一槍戳去。

張任早已心驚膽戰,閃身避開,直下馬往亂軍中閃避。陳到一拳“晴天霹靂”卻打不動這群拿著盾牌的步兵,眼看著長槍隊一起逼過來要斬馬腿,陳到深知戀戰不得,一槍砸過去將一人連盾帶人砸爛在地,這才調轉馬頭要走。

“快放箭!”張任深知此人兇猛,不願輕易放他脫身,楚晴遠遠地叫道:“叔至哥哥快走啊!”陳到先放慢馬速,聽著身後一聲聲弓弦聲響起,這才打馬加速快走。泰烏雲的速度何等驚人,即便是李九倫的飛槍也追趕不上,更何況普通的弓箭,張任遠遠地看著陳到也不回身抵禦,只是拍馬快走,便將一支支箭全部落在身後毫髮無損的逃了出去,不禁驚道:“此賊不除,定成我西川之心腹大患!”

陳到和楚晴這才衝出小道,此時劉璝襲擊了劉備一方人馬,黃忠和魏延已被迫殺過去,己方人馬全都混亂的堵在道路之間。陳到急指揮白毦兵道:“不要亂!有序衝出去!”當先拍馬在前頭開路,三隊人馬在叢林之中亂竄,好不容易回到之前出發時扎著的寨子旁,張任和雒城人馬又追擊上來。劉備無法,只得命棄了寨子,在關平和劉封兩軍相助之下直撤回涪城之中。

“軍師······”盧忠剛剛甦醒,便連聲直呼龐統,只是怪罪自己的責任。眾人見他受傷也不輕,想要勸說,可他自己責難自己,落淚了一個晚上,便又昏暈過去,久久不見好轉。全軍上下皆聞龐統連人帶馬被亂箭射死,眾人一併弔孝,設祭臺祭奠龐統之魂,哭泣之聲悲寂之氣傳遍全城上下。

鬼神或可不信,然難言其真不存。或許天意如此,意氣鳳雛出師未捷先至落鳳之坡,豈有過坡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