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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五月

四月末,帝宮旨:五月廿五,吉,天家設宴,賀三軍得勝。開宵禁,共把盞,與民同樂,天下同慶。

禮部並盛京縣衙,準備歡宴的事熱熱鬧鬧的籌備起來了,大街小巷飄了紅綢錦帳,半個城都擺了流水席,成車的椒花酒從地窖裡起,送入民間廟堂江湖遠。

喜慶的氣氛籠罩了這個國,如化不開的飴糖,還未到那一天,百姓的臉上就帶了醉意。

世人都在翹首期盼五月,各懷心思的錐子尖刺穿了麻袋,是啊,五月,註定了會載入史冊,成為大悲和大喜同時發生的交鋒場。

罪孽,或者光明,皇權,或者叛逆,滄海桑田,或者江山永固,成王敗寇,或者英雄輩出。

一切的暗流和伺機,一切的風聲鶴唳和蠢蠢欲動,都瞄準了五月廿五,帝宮宴,舉國譁變。

要變天了。

四月末,五月蓄勢。

這日晚,盛京陳宅,柳濯領著一堆人小心翼翼的往裡望,眉頭蹙成團。

他們的代行首陳粟瘋了。雖然沒有郎中站出來這麼說,但南邊黨人都這麼覺得。

陳有貴,東周末年官至內閣首席,陳府煊赫一時,卻後來被尚書陳粟滿門抄斬,裡面的恩怨則是另一樁冤有頭債有主了。

所以陳府就成了鬼宅,畢竟死的人太多,怨氣太大,盛京百姓路過都繞著走,哪裡還有人特意往裡拐的。

而陳粟就背了一個包裹,提了一卷被子,還真就住進去了。

跟著他進去的,還有一個陶罐,男子心愛得走哪兒抱哪兒,每天對著罐子呢喃誰也聽不懂的話。

有人說,那些話,就像是對自己孩子說的,溫柔到脊椎發涼。

也有人說,罐子裡養的是蟲子,怪味燻得人頭皮麻,不是好東西。

柳濯腦海裡閃過無數流言,愈發心裡毛得很,連他都不敢踏進陳府,陳粟這個人,是怎麼敢,在廢了十幾年的宅子鋪窩的?

而月光下隱約見得他打水洗腳,燃燭捲簾,和真就跟住自己家一樣,舒舒服服的,沒半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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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都要起事了,關鍵點上,代行首不會真有問題吧?”旁人在夜色中驚訝捂嘴。

柳濯點點頭,又搖搖頭,命令陳粟還是會傳出來,南邊黨人的大業也諸事推進,從全域性上倒也無礙,但是從正常的角度,當家的行為詭異,下面的總是覺得懸。

柳濯朝陳府拜了拜,低聲問道:“爾等都是東周從過仕的,當年陳府滿門抄斬,是何罪名?”

有人答道:“不大清楚。代行首做了尚書後,就和陳府算了總賬,但罪名嘛,反正知情的人,後來代行首都以各種理由,讓他們給陳府陪葬去了。到如今,史書都語焉不詳,含含糊糊的。”

柳濯往陳府裡再瞧了眼,夜色裡月光清寒,映出燈火下陳粟的臉,顯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安寧。

是,安寧,被罵作奸臣的東周朝尚書,被罵作大逆的西周朝行首,此刻神情極為的平靜和乾淨,如同那個姚家村的孩子,才剛剛踏入盛京的繁華。

十年一覺揚州夢,不僅是揚州,入世皆為夢。

柳濯嘆了口氣,帶著南邊黨人離去,最後似是回答自己的話,瞬間就被夜色湮沒了。

“聽聞陳粟本名姚粟,後來改姚為陳,陳有貴的陳……然後世間才有了陳粟……”

粟,米也,或許光明和罪孽的源頭都應在了這個字,有飯吃,吃飽飯。

——而當年姚家村的孩子,終於活成了殺死自己的罪惡本身。

五月初五。距離廿五還有二十天。

賈府。程英嚶戴著帷帽,看臺階下的少年向她行禮,搖頭:“倒是不用這麼客氣的,林家弟弟。”

趙熙衍朝女子的帷帽努努嘴,攤手:“以前蘇家姐姐見我也不用戴帷帽呀。”

程英嚶笑了,她現在是東宮的女人,要守的規矩多了一倍不止,見外男自然要謹守閨德,面容豈是輕易能瞧去的。

“少說俏皮話。林家弟弟難得出宮,來尋我何事?”程英嚶正色。

“要去……做大事,怕不能還歸。如果我真沒回來,想請蘇家姐姐給某人帶句話。”趙熙衍眉間有罕見的緊張和憂色。

程英嚶想起那晚枕邊話,趙熙行說暗中布好了策,讓趙熙衍帶兵,彼時一出甕中捉鱉,清繳南邊黨人。

她遂明了,確實是大事,也確實可能回不來,但她相信趙熙行的眼光,況且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帶話就不用了,因為林家弟弟……”程英嚶打斷,並不點明,“有什麼話,不如在出發前,親自去給那人說。”

趙熙衍有些遲疑:“這……她待我君臣之間,如何說得出口。”

程英嚶輕嘆,意外的鄭重了顏色:“林家弟弟,有時候一個答案,真的會困人一輩子。”

“答案?”趙熙衍若有所思。

“是啊,去告訴她吧。困在牢籠裡的或許不是你,而是她呢。”程英嚶點點頭,紅了眼眶。

她總是又太輕易想起某個舊人,某些舊事,想起他最後用溫柔編織的牢籠,困她如囚徒。

趙熙衍笑了:“那我若是去了,我母親和蘇姨的約定可還算數?”

雨霖鈴,臨江仙,當年同是秦淮河上的名妓,麗人館的掌館姑娘,所以當兩人都為了盛京來客珠胎暗結時,她們訂下了一樁肚皮姻緣。

如果一男一女,則結兩姓之好,但只有三次機會,三次機會不成,則兒女有緣無分,且各覓良人去。

之前程英嚶和趙熙行鬧彆扭,趙熙衍用過一次機會,當場就被女子拒了,如今總歸是亡母們的心願,後人也不好視若無睹。

“是,差點忘了,那不如林家弟弟就在這一塊兒問了?趁現在沒人,不會被人聽去曲解。”程英嚶聳聳肩。

趙熙衍同意,謹慎的瞧瞧四周,走進兩三步,唸經般的迅速說道:“嫁我你可願嫁我你可願,兩次了,三次用完。”

程英嚶也唸經般的拒了:“不願不願,兩次,數好了啊。”

言罷,兩人都笑了,過場還是要走一走的,雖然互相都不是那份心,但好歹對先妣在天之靈有個交代。

“如此,祝蘇家姐姐與東宮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吧。”趙熙衍一拜。

“那也祝林家弟弟平安順遂,早抱美人歸。”程英嚶紅了臉,也一拜。

歲月不老啊,上一輩的傳說塵歸塵土歸土,年輕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於是接下來幾天,趙熙衍開始頻繁的往皇後殿溜,話卻始終在喉嚨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