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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遲春

白天見面君君臣臣,太多雙眼睛盯著,他趙熙衍嘴還沒張,那人就跪下道參見六殿,弄得索然寡味,白天不合適吧,嘗試著晚上去,當然特意要了趙熙行的特許,摸著夜色在皇后殿等人。

一連幾天,趙熙衍覺得勇氣鍛鍊出來了,這天晚上,他卻看著夜色裡的倩影,眼眸微微眯起。

因為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意料之外卻不算陌生的男人。

夜色如墨,帝宮如獸蟄伏,宮燈橘黃,在晚風裡閃呼不定。

“皇后殿走水?”遲春冷笑,“這把火若是奴婢放了,您覺得我還能活著回來?邱升,不,或許該叫你王際。”

邱升,禁軍營副中郎將,也是王麾王老將軍的遺子王際,在聽到女子質疑後,滿不在乎的打千:“代行首的意思是,定保姑姑周全。”

遲春冷笑愈濃,卻將這點變臉在夜色裡藏得很好,只淡淡道:“皇后殿,奴婢是皇后殿的掌事姑姑,無論走水的原因到時候怎麼查,您覺得奴婢脫得了干係?況且,陳粟的話,您信?”

邱升警戒的瞧了眼四周,有些急了:“陳粟是南邊黨人的行首,如何信不得?只要皇后殿走水,在下就會調撥禁軍主力,以救水名義趕往後宮,我等南邊黨人在闖進宮的時候,阻力就會少很多。一切都是為了大業,姑姑不也是我南邊黨人在宮裡內應麼?還在猶豫什麼?”

遲春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她半輩子都在後宮裡過,知道天家有一道刑罰,叫連坐,也更知道,大逆有一種傳統,叫殺人滅口。

何況,是陳粟。

“薛行首回來了麼?”遲春陡然發問。

“沒有,不是說南下尋姑娘去了麼,現在內部主事的是陳粟代行首。”邱升搖頭,臉上浮起憤恨,“再說了,薛高雁為私情棄大業,是他背叛了我們!”

“……王際,皇后殿走水,你調離主力,縱容前殿防守空虛。若是南邊黨人事成了,你是首功不假,但若事不成,趙家會第一個拿你祭天。”遲春帶了兩分憐憫的看著邱升,喚了他的本名。

沒想到甫聽到這舊名,邱升的眉眼勃然扭曲,眉間騰起股戾氣:“對啊,我叫王際,我的父親王麾,一代忠臣良將,沒有他戎馬半生,能有這西周?可是他最後怎麼走的……在漏雨的小草廬裡,活生生病死的,半錢銀子的草藥都買不起。”

遲春嘆了口氣,不說話。只可共患難不可同安樂,每個王朝的榮光,都是建立在殺戮和罪孽之上。

最盛的陽光之後,亦是最深的黑暗,再賢明的君主也不能免俗。

西周建立之初,王家滿門慘案,西周任何一個人都叫可憐,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叫冤,因為在那之後,唐興大將軍形同虛設,兵權全部回到天家手中。

王朝一統,皇權穩固,江山萬代帝業千秋也。

“王老將軍是英雄,來世會有好報的。”遲春向冥冥中下拜,君王她無法評論,功過亦是留給後人評說罷。

然而,當她站起身,看邱升的目光就有些變了。

“既然薛行首不在了,有些約定也無法遵守了,奴婢就送小將軍下去,與王老將軍闔家團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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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甫落,女子伸出手,水蔥般的指甲就刷地在男子臉頰劃開一條小口子。

細小的血痕,在夜色裡都看不清,邱升還沒反應過來,摸了摸,痛也感覺不到。

“姑姑的手該戴個護甲了……!”他下意識的說了句,旋即,眼前就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遲春看著男子軟軟的倒下去,面無表情,只是迅速的折斷那二寸指甲,扔到了琉璃瓦簷上,晚風一吹,就不知揚到哪兒去了。

她跟了劉蕙半輩子,有些後宮的手段她耳濡目染,提前把指甲削尖,如暗藏的小刀,然後指甲蓋裡藏點劇毒,事後絞了自己指甲,便能殺人於無形。

“對不起了,王際,我尉遲春,想活下去。”

遲春想起當年四月宮變後,尉遲家分崩離析,敗落的敗落,出逃的出逃,她抱著兄長尉遲季的靈位,跌在灰塵瓦礫裡哭。

是劉蕙站在她面前,說,餘生顛簸流離,飽一頓餓一頓,還是折斷膝蓋,好好活下去。

她選擇了後者,哪怕是加入南邊黨人,薛高雁也有對她承諾,他的朋友,他自會保無恙。

只是如今,這個約定,不包含陳粟。她尉遲春從來不是英雄,更不是巾幗紅顏,後世被罵也無所謂。

她只是想活下去,普通人一樣的長命百歲。

暗夜裡,一陣涼風起,幾道黑影從琉璃簷飄下,熟練的用死人袋裝了邱升,為首的向遲春點點頭。

“殿下稍後會密傳姑姑。”依稀聽得低語。

黑影竟然是直屬東宮的龍驤衛,裝了邱升屍身便消失在夜色裡,原地宮燈重新點亮,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原來姑姑早就投誠,哦不,心向我天家了……高明。”夜色裡趙熙衍現出身來,拊掌。

遲春提著宮燈走進,臉色無甚異樣:“山雨欲來風滿樓,為防軍心不穩,東宮一招借刀殺人……才是高明。”

趙熙衍看著燈火下的美人面,輕笑:“東宮早就懷疑邱升,派人監視著。如今這功勳給了姑姑,將功補過,姑姑不該感念上恩麼?”

遲春沉默,她確實早就背叛了南邊黨人,得趙熙行密令戴罪立功,在得知薛高雁失蹤,陳粟做了代行首的時候。

畢竟她的忠心只系於薛高雁,除此之外,活下去,這個念頭超越一切。

而趙熙行想除邱升的心,也早就有了,在邱升和沈鈺對著幹,坐上副中郎將官位的時候。

只是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他需要以一個穩妥的方式,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我尉遲春是貪生怕死之徒,不偉大,也不賢良,六殿下失望了?”遲春直視趙熙衍,反問。

“能看見掌事姑姑這個殼子底下真實的你,我趙孝青,何其有幸。”趙熙衍眉眼彎彎,笑了。

遲春的眸在燈火下微晃,話鋒一轉:“六殿下這陣子往後宮跑得頻繁啊,大晚上的,也往宮闈深處溜達?”

“得了東宮特許,只此一例。”趙熙衍解釋,撥了撥身側的腰牌,可碰到女子微妙的目光,他突然一個激靈。

不對,東宮教旨闔宮皆知,女子沒必要專門再問一次,那這句話的意思怕不是宮規,而是風月了。

“沒,沒有!本殿,我,我趙孝青太陽落山後,只會唸書習字,早早就寢!”趙熙衍忽的急了,說話結巴起來,“絕,絕沒有大晚上出去尋花覓柳一事!”

遲春抿了抿唇,憋笑:“六殿下慌什麼,您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天黑了尋些風流事,也不是錯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趙熙衍更急了,拼命搖頭:“絕對沒有!我趙孝青君子立身,平生所求唯妙筆丹青也,其,其他的……我,我行得正,坐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