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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鳳凰于飛

落葵與曲蓮十指緊扣,對視一眼,難掩眸底的狂喜,二人在混亂中左躲右閃,打算趁此良機甩開許府二少。

而白衣男子眼眸在混亂中也分外明亮有神,抬眼一望,這一望來的恰如其分,恰好望見被許府家丁困住的落葵和曲蓮二人,眸光益發亮了幾分,如同天光初現前的星辰,格外明亮,他衝過去不由分說的一手拉住一人,貓著身子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沒命般的奪路而逃。

說起來這白衣男子打架的功夫一般,但逃命的本事著實不一般,熱乎乎的疾風像一塊又溼又黏的帕子蒙在臉上,捂得人睜不開眼,只聽得耳畔風聲呼呼而過,不過片刻功夫,他就帶著二人一路狂奔,灰頭土臉的穿過整條柳陌街,逃到了盛澤街的牌樓下,停在那裡先是氣喘吁吁,最後笑的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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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石榴樹在街巷兩旁無聲靜立,這些樹百年前便在此處生了根,從細弱幼苗長成了參天巨樹,晴朗的日光下,碩大的樹冠濃陰流轉蔚為壯觀,綠葉蔭蔭之中新開的石榴花燦若煙霞,遠遠望去絢爛之極,紅豔的幾欲滴血。

石榴樹的一側,矗立一座青灰色的牌坊,這牌坊頗有年頭,字跡斑駁磚體殘破,石榴樹花枝搖曳生姿,滿樹榴花似血流轉,幾乎灑上牌坊一角,頗有珊瑚映綠水的光影迷離。

一陣風移影動,牌坊和石榴樹的暗影紛亂交錯,光怪陸離的投在地上,圈出炎夏難得的一隅陰涼,彷彿漾起如秋清涼。

就著樹蔭兒下的陰涼,落葵手搭涼棚望向柳陌街深處,見並沒有什麼人不依不饒的追過來,這才松了口氣。她抬眼望住相對而立的白衣男子,不禁笑出了聲。

白衣男子亦是莞爾,他衣領被人扯得鬆開,露出脖頸和胸口鮮紅的抓痕,腰帶不翼而飛,素白長袍上沾滿了灰塵,一隻衣袖被扯斷剩了半截,而另一只則高高擼到臂彎。

他手上使勁兒,索性將另一只袖子也扯斷,又撩起鬢邊散亂的頭髮,用扯掉的衣袖利落的在頭頂束好髮髻,露出一張再尋常不過的臉龐。

落葵望向男子,只見那人的臉龐比常人要白皙幾分,眸光明亮,猶如此刻明晃晃的日光,竟灼熱的望住自己,盯了半響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蟬鳴聲聲,愈噪復靜,有片刻的靜謐,彷彿流光在這一刻停住,蟬鳴停住,呼吸停住,世間萬物皆停住,落葵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只好以輕咳來掩飾心底的尷尬,仔細撣了撣髮髻和身上的塵土,蘊著淡淡笑意,禮數周全的躬身行禮,開口道謝:“小女子水落葵,多謝救命之恩。”

言罷,她卻在心底啞然失笑,這算得上是救命之恩麼,應當算是逃命之恩罷,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麼英雄救美,就連項羽那樣的一世豪傑,在江東照樣只能看著虞姬抹脖子,如此說來,戲文裡還真的都是哄騙無知少女的。不過,逃命之恩也是恩情,也是要客套一句的。

白衣男子笑紋悠悠漾開,明媚的如同灼灼桃花:“在下文元,方才事出情急,在下唐突失禮了,姑娘莫怪。”

“怎麼會。”落葵抬眸,對上此人的雙眸,眸光交匯間,她只覺被一道明晃晃的日光照到心底深處,像是被人端詳了個徹徹底底。她垂首疑惑不已,輕輕摩挲腰間玉佩,自己從不膽小怯懦,被此人的眼眸一照,竟生出一絲畏懼,這絲畏懼不動聲色的攫住她的心頭。

落葵忙狠狠咬了下舌尖兒,穩了穩心神,細細思量方才的情形,這才察覺到此人逃跑的路數頗有章法,並非是沒頭蒼蠅的一通亂撞。不禁暗自警醒了一句,青州城還真是藏龍臥虎,街面上隨手抓一個人就這般非比尋常,不容小覷。

日光正盛,茫茫暑氣流瀉在地上,蒸騰起的熱氣彷彿要將人燃燒殆盡,一直未出聲響的曲蓮輕移蓮步過來,顫巍巍的行了個禮,低垂了眼簾,聲音婉轉似水:“小女子曲蓮,謝過少俠救命之恩。”

“不算什麼救命之恩,趕巧了而已。”文元兩指相搓,指尖還殘留曲蓮手上香粉的甜膩,忙笑著擺了擺手,似乎對這所謂的救命之恩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曲蓮嬌羞的抬頭,眉目間帶了薄薄的緋色,眸中柔情似乎能滴出水來:“世間的巧事都是天註定,咱們這是有緣。”

有緣二字向來都是曖昧婉轉的,百人百味,只看如何細細品來,文元不知品出了什麼滋味,白皙的臉頰上莫名起了兩抹緋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訕訕而笑,靜了良久,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手狠拍了腦門一下,恍然大悟:“你們,你們是,你們該不會是合歡閣的姑娘罷。”

晨起剛下了一場雨,正是洗去鉛華的柳色新新,枝條隨微風依依,深綠淺翠輕柔的掠過灰濛濛的牌坊,在燥熱的夏日裡平添一抹清涼,午後安靜,唯有蟬兒在樹蔭底下不停的聒噪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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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文元這句話,落葵與曲蓮詫異的對視一眼,她揚眸,笑意緩緩漾出唇角,像是遙遙開在冰雪間的紅梅,雖然冷豔照眼,卻令人難生親近之心:“你該不會就是合歡閣的男寵,好不容易才趁亂逃出來的罷。”

文元微怔,笑吟吟的臉上不見絲毫怒意,只揚眸仔細打量了落葵一番,笑意深深,露出一口齊整細碎的雪白牙齒:“看來真是我想左了,合歡閣中怎麼會養姑娘這等姿色和口齒的,這還不得生生把客人都嚇跑了。”

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如一彎新月生露瑩然,落葵俏生生的一笑,笑聲清脆如同銀鈴叮鈴:“說起來還真是我高看了你,去合歡閣裡挑你這等樣貌男寵的,只怕斷袖們都生有眼疾,瞎的夠厲害的罷。”

文元自嘆不如的連連搖頭,咧了咧嘴,偃旗息鼓下來:“好厲害的一張嘴。”他的樣貌雖生的尋常,可笑容卻如春花照水,悠悠盪盪掠過人的心窩:“不過,不是合歡閣的姑娘就好,原本我只是欠了合歡閣一桌花酒銀子,若是再搶了他們的姑娘,這以後還怎麼有臉面去找樂子。”

難得碰到這樣性子爽利,口齒不凡的人,落葵只覺話語投機,頓生好感,而方才一絲畏懼反倒像是幻覺,轉瞬而已,她未做細想便拱了拱手,悠悠笑開,清亮亮的笑眼如泉水清冽,望之舒展透徹:“少俠不愧是少俠,連霸王酒都喝得這樣理直氣壯,小女子著實佩服。”

文元拱了拱手,頗為自得的一笑:“那是自然,這是看家的本事,走到何處都忘不了。”

落葵大大方方的一笑:“好本事,果然是好本事。”

文元朗聲笑道:“來日方長,若你我有緣再見,我教你兩招,讓你也吃個痛痛快快的霸王餐。”

隨後的事情,有些出乎落葵的意料,也與書上寫的有所不同,那名叫文元的的白衣男子,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也許是見慣了合歡閣中的絕色女子,對落葵二人沒有生出絲毫興致,竟然沒有再提救命之恩這件事,更沒有要她們中的誰以身相許來報答,甚至都沒打算送她們回去,只是草草回了個禮,像是生怕被賴上一般,便極快的走掉了。

直到文元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見,曲蓮才輕撫臉頰,悵然一嘆:“這人,還真是個異數。”

落葵攀下一枝柳條在手攆搓,眼波悠悠恍若無意的望住街角,這次她看的清楚,文元離開時的身法,隱約與上古妖法鳳凰于飛有幾分相似。此種妖法只在古籍中記載了那麼囫圇一句,至於修煉之法早在世間失傳已久了。

她惦記著查一查文元的來歷,早沒了閒逛的心思,便按了按額角,眯著眼靠在樹下:“曲蓮,今日怕是逛不成了,我頭暈的厲害,你自個兒去逛逛罷,我得回去歇一歇了。”

曲蓮嚇了一跳,見她臉色的確微白,眼下隱現青痕,確確實實是著了暑氣的模樣,忙攙住她道:“怎麼了,可是,可是中了暑。”

落葵像是底氣不足,微微喘了口氣:“不妨事,只是心裡憋悶的緊,緩一緩便好了,你去罷,我且就著蔭涼兒慢慢回去。”

曲蓮只好默默頷首:“好罷,也只能如此了,你回去時要加小心,改日我再去瞧你。”言罷,她一步三回頭的往盛澤街去了。

盛澤街牌坊下的石榴花開的如火如荼,層層翠玉般的綠葉下紅霞燦爛,烈烈如焚的繁花刺痛落葵的雙眸,她微微閉目,那一團火似乎深深烙在視線裡,在眼前不停的跳躍。

漸漸的,那一簇鮮活的紅色分光化影,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跳躍不停的字,在落葵眼前依次閃過,一字一句組成完整的一段話,她覺得眼熟,依稀在哪裡見過,她的靈臺轉瞬清明,這是家裡殘卷中的一段話,記載的便是鳳凰于飛。

書上說人世間仍有隱世的上古家族存在,這些上古傳承下來的家族,雖人丁稀薄,但族中卻有代代相傳的仙法作為立族之本,輕易得罪不起。且這種上古家族數平日裡隱世不出,一旦現世卻會掀起軒然大波。

從前落葵只當這些是傳言,並不深信,而今日得見文元,又見到與鳳凰于飛相似的功法,她將信將疑起來,垂首凝眸不語,不知在想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