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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暗潮湧動

一字一句看下來,心痛如潮水湧動,淚在眸底凝住,落葵將字條置於燈上,緩緩點燃化成飛灰,一同化為灰燼的,還有想要反擊的衝動。她早已猜到了始作俑者,這張字條只是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她忍了又忍,最終搖頭:“血債自然是要用血來還的,但眼下卻並非是動手的良機。”

黑檀木翹頭几上擱著一座銅製香爐,長頸仙鶴踏在玄武狀的爐座上,悠長舒展的長頸之上頂一隻圓盤,其上逸出縹緲輕煙淡若薄霧,一絲一縷悠悠盪盪,幽香如同芙蓉清露般嫋嫋,直扣人心扉。

落葵心間微痛,自己可以隱忍一時,但不意味隱忍永世,眼看著血肉至親一個個離去,即便已經走出舊事好久,她仍覺得悲慼難當,聽不得一點點與當年有關的詞語,害怕鼻酸也怕想念。原來這些事這些人,事過從來沒有境遷,她只是在等待,等待著最後的爆發。

掌櫃又小心遞過一紙素箋,輕聲細語的開了口:“主子,蘇將軍傳信過來,他與掌教大人已經護著黃大人到雍州了,叫主子放心,蘇將軍說他暫且不回來了,叫主子善加保重。”

端過杯盞漱口,捏著帕子擦淨唇邊,落葵才接過素箋,細細看下來,心頭微暖,不禁且看且笑,笑若生花:“茯神埋怨我了,說是平白添了幾十張嘴,管我要飯錢呢。”

掌櫃亦是笑眉笑眼的連連頷首:“是呢,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只怕是要吃垮總壇了,白及先生可不是要頭疼了麼。”

“此次蘇子與茯神出手,曲天雄定會有所察覺。”落葵沉思片刻,薄薄的笑意如刀鋒般尖利。

掌櫃聲音低沉:“主子所料不差,白及先生傳信,茯苓山近日出現了不少陌生探子,掌教大人問主子的意思呢。”

落葵雙眸微眯,薄薄的笑影兒中劃過狠厲之色:“既如此,傳我的令,從即日起山中禁制全開,出入者需持我的手令,若有進山的陌生人,格殺勿論。”

“一個不留麼。”

“一個不留。”

掌櫃躬身,神情凝重道:“喏。”

落葵抬手,衣袖揮動間有漣漪盪漾,呈現出個狼狽不堪的男子身影來,她沉吟道:“此人名叫文元,許是化名也未可知,今日我在合歡閣門口遇上他,他會使鳳凰于飛這上古身法,你遣人尋到他在青州城中的落腳之處,查出此人的來歷,記住,行事務必小心謹慎,他的修為不低,切勿驚動了他。”

“喏,屬下記下了。”

流光齋的所在是落葵親自選的,臨著盛澤主街,卻又比左右鄰家店鋪向內退了半丈有餘,前門窄小只容一人進出,而後頭長窗開的極大,窗沿兒極矮,弱女子踩著把椅子也能跳窗而出,出去是一條岔路頗多的僻靜陋巷,走不了幾步便又繞回了主街,實在是個既方便又毫不惹眼的好去處。

“主子,掌櫃的,打聽到了。”不多時,夥計便推門而入,躬身道:“適才墨公子在盛澤街上買了假貨挨了打,幸而碰上了曲家大姑娘,送他去醫館包紮,現下已經回樂平客棧了。”

落葵換了忘憂凝神香,這香絲絲縷縷清幽,細細嗅之卻又聞不到香味,只覺神清氣爽,她輕輕揮了揮手,這人事紛雜一樁接一樁,盤根錯節的須得細細分辨,既然京墨暫時無礙,便不去管他了,待手頭上的事料理乾淨後,在尋個偶遇的良機,遂垂眸溫言道:“遣個人在樂平客棧守著,若有動靜即刻來報我。”

掌櫃應聲稱是,躬身道:“主子,桂先生來了。”

落葵雙眸一亮,清冷的眸中漾出笑意:“快請。”

門吱呀一聲開啟,朦朧陽光裡走出個中年男子,下頜蓄短鬚,雙眸像沒睡醒一般微微眯著,一見落葵,忙躬身,聲音微顫道:“屬下杜桂,見過主子。”

落葵亦是百感交集,伸手將他扶起來,笑道:“快坐快坐,一晃咱們都四年未見了。”

歲月匆匆,如白駒過隙,一別四年,再見已物是人非,杜桂深深望住落葵,微眯的雙眸中隱有水光瀲灩,眸色哀傷,聲音哽咽:“主子,比從前瘦了些。”他哽咽著只說了這一句,便再說不下去。

落葵一笑:“你,一切可好。”

杜桂緩了良久,深深吸了口氣,才神情如常的笑道:“好好,屬下一切都好。”

落葵深深頷首:“有你打理天目國之事,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留在青州,此番回來,多住些日子罷,待杜衡從南祁國回來,你們叔侄好好說說話。”

杜桂點頭:“喏。”他回首,眸光幽幽,掠過掌櫃和夥計的臉龐,二人登時會意的退了出去。他神情凝重,身子微微前傾,低聲道:“此番屬下暗中護送墨公子進京,這才知道墨公子在揚州收過三個通房丫頭,與暗香閣的姑娘也有些露水情緣。”他面露遲疑,思量良久才艱難道:“墨公子還與一個通房丫頭珠胎暗結了。”

周圍氣息陡然一緊,變得低沉異常,落葵的心像是被甚麼東西刺破了,木木的愣了會兒,才陡然驚覺與京墨只不過是幼時見了一回,即便有婚約羈絆,他也無需為自己守身如玉,畢竟他這個歲數早該成婚了,收幾個通房也屬情有可原,只是子嗣,她幽幽長嘆了一聲:“雖說大戶人家的公子成婚前,收幾個通房也屬尋常,可生下庶出子女的卻是醜事,在我與京墨未成婚前,爺爺是斷容不下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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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桂幼時便到了落葵父親的身邊,後來幾個子侄出生,也都送到水家教養,再後來他看著落葵出生,從幼年失怙再到艱難長大,在這長長久久的歲月中,他二人名義上是主僕,卻早已是骨肉至親,自然希望她此生順遂,對於此事,他唏噓不已:“是,京老爺沒有讓墨公子知道丫頭有孕之事,直接送出府,一碗墮胎藥灌下去,可藥下重了,兩條性命沒了。”他輕輕一嘆:“當年京府正值風雨飄搖之際,為保京府血脈周全,老主人才訂立了兒女婚約,如今時過境遷了,主子,須得細細思量了才好。”

落葵微微側身,靠近那忘憂凝神香,以清幽之氣抵消血腥之意,良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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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正值雍州一年中難得的無雪天氣,可雨卻下個不停,似乎是在哭民生多艱,百姓困苦,瓢潑大雨沒完沒了的下,屋頂的茅草也沒完沒了的落下,這搖搖欲墜的茅草房,眼看著就要徹底坍塌了,屋裡油燈閃著可憐的微光,搖搖欲熄,牆壁桌椅皆浸淫著黴津津的氣息。

破舊的桌案上擺了一隻發黃大碗,碗邊殘破,盛著大半碗粥,說是粥,卻稀薄的光可鑑人,拿勺子一舀,不見米粒只見湯水,活脫脫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刷鍋水。

黃宣一口氣喝完了粥,可清湯寡水兒的扛不住餓,他伸出手指在碗邊兒上刮了刮,餘下的湯水兒卻只夠打溼乾涸嘴唇,絲毫填不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半月前,他一路風雨兼程來到此地,借住在一對老夫婦家中。白日裡,他滿身雨水兩腿泥走村串鄉,而晚上,則兩頓半碗薄粥一襲草聊以活命。今日,三人終於吃乾淨了最後一粒米,連村口的鋪子也關了張,便是有銀錢也再買不到半粒米了,日子過的艱難毫無生路,老夫婦二人只好捲起鋪蓋卷,包上兩件破棉衣並一點散碎銀兩,逃荒去了。

發黴的土坯牆上,懸掛著一副詳盡的雍州地圖,一山一水一村一寨都標註的清楚明白,雍州位於雲楚國之北,是一座建在冰雪琉璃世界中的州城,也是九州中最為偏遠貧瘠的一州,自古便是極寒之地,最北邊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海,州內聳立著連綿不絕的雪山,而雪山中又散落著如星辰般的村寨,此處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是極寒的冬季,雪粒子下得又急又猛,最深處的積雪幾乎可以將房屋掩埋。

州城之內通行往來極為不便,只得一條崎嶇蜿蜒,常年凍得滑不留手的官道可供出入。如此的山多路遠,漫長的冬季裡又大雪封山,是天然的屏障,最適合佔山為王,故而雍州自古以來盛產土匪流寇。

數十年前當今楚帝登基後,撥了大把的銀子,又派了大批的官兵,恩威並施一半剿滅一半招安的,經了三年時間,這才徹底絕了雍州境內的匪患,還了此處一片似雪潔白的天地。

平靜了數十年的雍州,天象斗轉,數年來雪災連著風災,災情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不停歇的流轉,而朝廷發下來的賑災物資經了層層盤剝,沒有幾個災民見過它的模樣。連年的災情折騰的十村九空,民不聊生,整村整寨的百姓餓死凍死,在生死一線間,百姓為了活命,便有人再度重操舊業,拉起人馬在雪山中安營紮寨,當起了土匪,專門劫朝廷發下來的賑災銀子,也有人成群結隊的背井離鄉,明著乞討暗地搶劫,成了流寇,更有人糾結成群進青州告御狀,鬧得眾人以為起了叛軍,一時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