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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回 水仙客棧沒水仙

君遷子拱了拱手,衝著落葵道:“水姑娘若不嫌棄,便與小女同乘一輛車罷。”隨後又瞧著江蘺道:“李少俠,不如就與老夫一同騎馬,路上還可以切磋一二。”

江蘺扶著落葵,忙點頭道:“已經十分打擾君老爺了,一切都聽君老爺的安排。”他與落葵對視一眼,道:“我們,無有不從的。”

聽得此話,倒是君姑娘癟了癟嘴,哼了一聲,頗有些不情不願。纖腰一扭,一手按著肩頭的傷,一手扶著車門鑽進車內。

江蘺尷尬的笑了笑,一把抱起落葵,將她送入車中,附耳低聲道 :“她若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落葵揚眸,齜著一口整齊細碎的好白牙齒,低聲竊笑:“她若欺負我,我咬她。”

江蘺竟像哄孩子一般,刮了刮她隱有風霜的臉皮兒,開懷低笑:“對,你如今渾身上下,也就牙齒最有力氣。”

落葵皺了皺鼻尖兒,蒼白的臉上驀然多了兩絲若有若無的薔薇色,不知是因虛弱而臉色潮紅,還是因江蘺此話而大窘,只撇過頭去不再理他。

這馬車並不算寬敞,兩個人坐著稍顯擁擠了些,而落葵骨肉疼痛不止,只能蜷縮著身子來緩解一二,此處避風擋雪,炭盆又燒的極旺,燻得暖意融融,她索性蜷得緊緊依靠在角落裡,微闔雙眸,一言不發。

這副模樣落在君府姑娘眼裡,像極了沒見過世面,畏縮膽小的小戶人家的姑娘,她輕咳了一聲,聲音清麗,頗有些傲然道:“你叫甚麼名字。”

落葵頓時睜開雙眸,虛弱而平靜道:“水小葵。”

“一聽就不是甚麼大戶人家。”君府姑娘流露出莫若如是的神情,輕嗤了一聲,撇過頭去望向窗外。

落葵一笑,也不多言,只微闔雙眸,身子向後微微一靠,借這片刻浮生恢復連日來的受傷虧損,她心下清明,此番傷的不輕,全靠百蠱之蟲和這一口氣撐著,即便日後痊癒,也是要大病一場的。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睏倦襲來,落葵昏昏欲睡,剛剛閉上雙眸,卻覺得行進中的馬車微微一晃,迎面撲來溫熱的氣息,身上像是被覆蓋了甚麼東西。

落葵驀然驚醒過來,正望見江蘺盡是風霜,微微含笑的臉,手裡拿著個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時黯然,這才多少日子,原本風姿翩翩的如玉公子,竟已然變成了個消瘦憔悴的糙漢子,她木木的開口道:“你,不在前頭騎馬,怎麼,怎麼過來了。”

江蘺微笑道:“怕你冷,我又從君老爺那裡借了個披風。”側目見車中的黑檀木雕花小幾上放了一對兒白瓷粉彩小盞,便從紫金銅雕花提壺中斟了盞熱茶,置於她的唇邊:“嘴都幹了,喝點水,有事叫我。”

落葵就著他的手一飲而盡,微微頷首。

由始至終,江蘺都沒有瞧君府姑娘一眼,亦沒有跟她說上一句話,直到轉身要下車時,他才陡然回過神來,車內還有個主人,才含笑道:“君姑娘,今日實在是打擾了。”

彼時日頭漸高,光芒

在江蘺瘦下去的臉龐流轉,稜角分明的臉龐和眉眼,有種與眾不同的倔強。

君府姑娘一時微怔,直到聽到江蘺輕咳一聲,才回過神來,低垂了眼簾,臉上隱含芙蓉羞澀:“不妨事,李公子只管放心,我會照看好水姑娘的。”

江蘺道了聲謝,眸光落到她的肩頭,關切了一句:“你的傷,如何了。”

君府姑娘羞怯的更加厲害,手輕輕觸上肩頭,顫了一下,才道:“李公子妙手,已經,已經好多了。”

江蘺微微頷首,飛身上馬,一步不離的跟在馬車邊上。

帳幔微微晃動,半透的窗上烙印下他的身影,君府姑娘怔怔望了良久,輕咬了下唇邊,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水姑娘,你與李公子是如何認識的。”

在車中晃晃悠悠,有些昏昏欲睡的落葵頓時清醒過來,蹙眉想了想,如何認識的,自然是打架認識的,可她不能如此說,只好語焉不詳道:“我們兩家是舊識,此番一同出來辦事,路遇土匪,這才受了傷。”

君府姑娘仔細打量了一番落葵,只見她髮髻散亂,眸底隱有風霜,衣裳也是髒亂不堪的,微微點了下頭,清高道:“難怪你們如此落魄,也是可憐。”

落葵眉宇幽幽,唯恐她接著打聽個沒完,打聽他們出來是辦甚麼事,在何處遇的險,家在何處,而這種事無法語焉不詳,她又未事先與江蘺串通,並不敢胡說。

幸而君府姑娘並未再問甚麼,只反手斟了盞茶遞給她。

落葵終於安下心來,漸漸在晃晃悠悠的車中睡了過去。

不知走了多久,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落葵頓時醒了,車簾被掀開一條縫,只見日頭高懸,是冬日裡難得晴好的天兒。

江蘺探頭進來,見落葵木木的,仍有些瞌睡,不禁笑道:“別睡了,晌午了,這有個小酒肆,下來吃點飯。”言罷,他極其自然的衝著落葵伸出手去。

落葵尚在迷濛間,因身上劇痛,反應有些遲鈍,而邊上的君府姑娘已經擠了過來,衝著江蘺伸出一隻手去:“李公子,我肩膀疼,勞你扶我下去可好。”

江蘺訕訕一笑,縮回手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自己跳下來罷。”

君府姑娘頓時臉上一紅,扶著車門跳下來,跳下來時扯動了肩上的傷,血頓時漫了出來,她痛的扯了扯唇角,卻沒喊痛,也沒去扶江蘺的手,只忍痛一步步走到酒肆門口。

落葵望著君府姑娘的背影,心中一嘆,倒是個硬氣的姑娘。她瞧了瞧江蘺再度伸過來的手,又暗道自己是個怕疼沒骨氣的。

在車內關了半日,乍見溫暖而明亮的陽光,落葵忙的緊閉雙眸,良久才緩過勁兒來。

江蘺牢牢抱著落葵進了酒肆,轉瞬便引來了數道鄙夷的眸光,有鄙夷男子浪蕩的,也有鄙夷女子不檢點的,但他視如不見,只穩穩將落葵安置好,才在一側坐下,瞧了瞧滿桌子的菜,輕聲道:“想吃甚麼,我給你夾。”

不待落葵說話,他卻已經伸出筷子,

連著夾了半盤子的肉,推到落葵面前,輕聲低笑:“快吃快吃,這都多少日子沒見著葷腥了。”

落葵霎時臉紅,她隱約記得初見江蘺時,他是個滿身驕橫,目中無人,言語狂傲,而又出身清貴的大宗門的公子,幾時變成如今這般收斂自持,輕聲細語,善於關懷,而又不要臉面到了極致的莽漢。

這酒肆雖小,但勝在菜品清淡,適口落胃,熱騰騰的湯喝下去,周身暖融融的,頓時驅散了連日來的苦寒。

車隊再度吱吱呀呀的前行,據君遷子所說,往前走上半日,便是水仙鎮了,這鎮子不大,而鎮子中也只有一座客棧,素來客房緊俏,但數年來君府北上採辦藥材,皆是在這家客棧歇腳,自然與掌櫃的十分相熟,不必擔心沒有客房。

水仙鎮方圓不過十里,因盛產單瓣雙色水仙而得名,這種水仙花色雅緻,花味清香,花期也長,甚得貴人的喜愛。這小小的鎮子中,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水仙,名品作為貢品送入宮裡,而尋常的品種則送入大戶人家賞玩,至於尋常人家,是買不起此等嬌氣而又貴氣的花兒擺在家裡的。

黃昏時分,碎金般的餘暉在高遠的天際上潑灑流淌,這處小鎮融在脈脈斜暉裡,高高低低的粉牆黛瓦皆鑲了一道薄薄的金邊,鎮子原本便人煙稀少,如今浸潤在暮靄的微光裡,益發靜謐。

車隊停在了水仙客棧門口,早有小夥計領著護衛,將十幾車的藥材拉入後院安置。

一入客棧,便是撲面而至的繾綣香味,這香味溫柔的格外討喜,令人幾欲沉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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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蘺四下裡尋找一番,卻沒有看到半盆水仙花,想來也是,如此值錢的花,不拿去換銀子,反倒擺在此處,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落葵窩在他的懷中,反手一指長窗下的海棠木雕花翹頭小幾,上頭擱著一座青瓷蓮瓣香爐,輕煙嫋嫋織成薄霧。她低笑道:“別找了,那香爐裡燃了金盞玉臺香。”

江蘺附在她的耳畔,低笑道:“小妖女,你可真是個妖孽。”

落葵轉瞬紅了臉,啐了他一口,撇過頭去不再理他。

此時,小夥計過來領著二人上樓,開了一間上房,對二人躬身道:“二位客官先歇著,待會小的把飯菜和熱水送上來。”

這屋裡靜謐下來,半開的長窗下也擱了一座影青瓷博山爐,江蘺燃了香,回首笑道:“看來咱們跟著君府,還真是風吹不著雪淋不著了。”

落葵靠坐在床頭,擁著厚厚的絳紫色團花錦被,長吁了口氣:“幸而遇上君府。”

只是在廳堂中耽擱了片刻的功夫,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夜色大口大口吞噬掉薄薄的殘陽,連最後一痕光亮也抹了個乾淨。

屋內頓時暗了幾分,江蘺點燃桌案上手臂粗的明燭,驟然明亮,燭光搖曳著,點點昏黃落在他的心裡,他想回頭,卻又有些不敢回頭,有個念頭在心底不停的吶喊,他終於沒有回頭,只低語道:“小妖女,若,若有一日,你,你可願,可心甘情願的與我迴天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