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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回 噩耗

蘇子撫著她的頭髮,幽嘆一聲:“怎麼會忘,只是忍著不去想罷了。”他頓了一頓,一臉的苦笑:“沒想到,咱們兄妹倆竟都是一樣的命數,大婚之日他若回不來,你可怎麼辦。”

鬱李仁從暗影中踱了出來,一枚閃著微光的妖丹懸在他的眉心處,淡淡道:“我妖丹已成,足可以維持數個時辰的變化之術,成婚那日我變做空青的樣子,先應應急。”

落葵皺眉瞟他一眼:“我不要,我不和妖怪成家過日子。”

鬱李仁癟了癟嘴,嗤的一笑:“弄的好像他不是妖怪似的。”

落葵一時間啞然,一把攬過鬱李仁毛絨絨的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薅起他身上的絨毛,鬱李仁知道她心裡煩悶,被她扯的生疼,卻又不敢叫疼,甚至不敢使勁兒撲騰,只能勉力忍著,忍得很是辛苦。

蘇子看著鬱李仁齜牙咧嘴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趁著給落葵斟茶的檔口,不動聲色的將他渡到自己懷中,耳語道:“該,叫你胡說八道。”旋即他又勸慰落葵:“權宜之計罷了,又不是真嫁。再說了,就算你真嫁,我還不願意呢。”

落葵噗哧笑出聲來,指尖掐著一枝瑩白的梔子,馥郁的香氣在夜色中隨風漾開,傳的極遠,她的指甲嵌入花瓣中,染上了微醺的氣息,良久,她微眯雙眸怔怔望著極遠極遠的幽深天幕盡頭,嘆道:“我信他,他會趕回來的。”她側目望著蘇子和鬱李仁,笑道:“是你們倆讓我信他的,怎麼,你們自己反倒不信了。”

鬱李仁搖了搖頭,嘆道:“回不回來的,先這麼定下罷。我回去歇著,這一個月我要養精蓄銳,若是撐不到禮成我就現了原形,可是要出大亂子的。”言罷,他打著哈欠踱回屋內,不多時便是鼾聲大作。

南祁國中的荊州與天目之國接壤,因茯苓山處於兩國之間,是一處天然屏障,向來易守難攻,故而南祁國與天目國這數十年來相安無事,彼此秋毫無犯。

半年前,天目國聲稱一隊商隊南祁國邊境走失,旋即派出一隊人馬在邊境尋找未果,至此兩國之間打破了往日的平靜,大大小小的紛爭摩擦不斷,終於在半年後積怨瘋狂爆發,天目國大軍在茯苓山外集結,大戰一觸即發,而恰恰在此時,南祁國內亂,當初爭奪皇位未果的三皇子起兵,與天目國來了個裡應外合。

“蘇子,這仗一旦打起來,刀劍可不長眼睛,你的修為還沒盡復,要格外仔細才好。”落葵給蘇子收拾行裝,她心裡清楚,蘇子身為南祁國大祭司,是絕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不由連聲叮囑。

鬱李仁抬起爪子撓了撓頭:“蘇子,你三叔也真會挑時候,撿著這時候起兵,莫不是你真打算回去跟他打一仗麼,要知道你能重返南祁國,還當了大祭司,都是你三叔力保的結果,當初要不是你小叔的母親,也就是如今南祁國的太后依仗寵愛,挑唆著送你父親來雲楚國為質,又和雲絳香內外勾結,逼得你父親自盡,哪會輪得著你小叔當上國主啊,難不成你真的要跟對你有恩有義的三叔對著幹,去幫這翻臉無情的娘倆保江山麼。”

蘇子搖搖頭:“我自然不願與三叔兩軍對陣,我也並非替誰保江山,只是於國而言,誰死誰活都是個人恩怨,沒有了國,何談什麼家。我保的是南祁國這片江山,不是陛下的江山。”

“好好好,你這高風亮節都夠得上寫進史書裡了。”鬱李仁撇撇嘴,一伸毛茸茸的爪子,遞過去只細脖大腹的小巧瓷瓶,似笑非笑:“這裡頭是師父留下的,可以救命,便宜你小子了。”

蘇子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每日數封加急戰報傳來,看的人驚一時喜一時憂一時。

夜沉如水,無星無月的夜間格外幽深悽清,落葵坐在廊下,一曲蕭聲百轉千回,嗚嗚咽咽驚起樹梢上的宿鳥,撲稜稜的飛向遠方。

鬱李仁聽得心生悲涼,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背,正欲說些什麼,耳朵靈敏的動了動,嗖的一聲掉頭躲回房中,隨即,落葵耳畔傳來個如天籟般的聲音:“落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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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暗影落在她面前,空青抬手撫著她的臉龐,低聲道:“我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一彎月從層雲中探出頭來,在院中灑落似水光華,清清淡淡的籠上院中一磚一石,一花一木,一瓦一廊,還有廊下的一雙人。

空青輕撫落葵的後背,輕聲道:“好了,我回來了。”

“你是怎麼出來的。”落葵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憂心道:“你父親可有為難你。”

空青撫著她的長髮,搖搖頭:“是我二哥和小妹放我出來的,”他緊緊擁著她,緩緩道:“落葵,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落葵依靠著他,輕聲道

:“你有那樣的家,如何能不走。”

空青猛然鬆開她,怔怔望著:“半夏可有傷了你。”

“沒有。”落葵笑著搖頭,猛然沉了面色,怒道:“空青,你為什麼要騙我,要瞞著我,不跟我說你的身份。”

空青抬手撫了撫她的眉毛眼眸,緩緩道:“我怕說出來你會怕我,會離開我。”

落葵退到離他數步之遙的地方,偏著頭隱隱有淚,但卻斂在眸底:“我不在乎你是什麼出身,是人還是妖,也不在乎你的過往,愛過誰恨過誰,但是我恨你騙我你的真正出身,恨你瞞我你與旁人的那紙婚約,更恨你信不過我。”

空青紅了眼眸,連連搖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但是落葵,我與你定下婚事之時,真的並沒有婚約在身,這婚約是父君與半夏的父親今日剛剛定下的,我在朝上便拒絕了。”

“那我問你。”落葵輕咬下唇,皓白貝齒在唇邊印下深深的痕跡:“你有沒有和你父親說過我的存在。”

一時間寂靜下來,自打半夏出現,知道了空青的真實身份,落葵早已預料到這結果,只是仍忍不住想要再問一遍,她又退了幾步,遠遠望著他,像是望著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不,他原本便是陌生人,自己對他的瞭解,也僅僅止於半夏的描述,她明白了自己的尷尬所在,在往後的歲月中,自己終是見不得光的那一個,空青不敢亦不能將她公之於世,她始終是那妻妾成群中的妾字。她神情鬱郁,自嘲的一笑:“原來,我只不過是你眾多姬妾中的一個,在短短數十載的人生裡,等著你的閒來一顧。”

“不,我不會再娶旁人。”空青拉過她的手,想將她拉入懷中,可她掙了幾下,仍遠遠的立著,他不由的神情落寞,緊緊握著她的手,掌心的溫熱漸漸暖了她寒涼微顫的指尖:“我知道,你惱怒我騙了你,可落葵。”

他將落葵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處,悲慼道:“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從未想過娶旁人,你信我,我會將家裡的事妥善料理掉,不會讓你受委屈。”

事情到了今日,話說到這裡,落葵很清楚的知道,他說的這一切他無法全然做到,自己也無法全然相信,可心底的不捨拉扯著她,勉強她相信,相信空青對她不會再有隱瞞,相信以後會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著自己。

落葵抬眼望著空青,揚眉淡淡道:“空青,但願這是你唯一一次騙我,若是有下回,我會離開你。”

“我知道。”空青低聲道:“落葵,我不是人族,你會不會怕我。”

落葵悠悠一笑:“我才不怕呢,我屋裡現在還養著個狐狸精呢。”

“我知道。”空青朗聲笑道:“我聞出來了。”他攬住落葵的肩頭,輕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尋常膽小的姑娘,可沒想到你連狐狸精都敢養。”

原以為鬱李仁睡著了,可沒料想屋內卻傳出他憤然的聲音:“我是仙,是狐仙,你們若再說我是妖怪,我就撓花了你們的臉,讓你們大婚之日沒臉見人。”

空青一笑,攬過落葵,緊緊擁在懷中,緩緩道:“你信我這一回,你放心,我只娶你一人,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鬱李仁昂著頭踱到二人面前,偏著頭笑道:“空青,我沒見過龍長什麼樣兒,你現個真身讓我們開開眼唄。”

尋常公主大婚的禮儀皆由舊例可循,但落葵並非尋常的公主,她是宗室女加封,又無父無母無家族可倚仗,但她有一個最大的依靠,便是太后,自和親之事過後,落葵漸漸在宮中嶄露頭角,一則是為著不祥,二則是為著與散伯的那樁桃花舊聞,三則便是為著太后的寵愛,闔宮上下幾乎人盡皆知,太后對衛國公主及其寵愛,此次公主大婚,雖嫁的是個無官無爵的平民,但太后事無巨細均親自過問,並定了在自己宮裡行大婚之禮,但正因為嫁的是個無官無爵無家世背景的平民,也令陛下徹底熄了對關內侯後人的忌憚之心,自然也是極力促成這樁婚事了。

因空青在青州並無旁的住處,婚後住所便只能安置在關內侯府,原本太后的意思是要另賞一處宅子做駙馬府,可落葵說在這裡住的慣了,不願搬家才算作罷,故而在賜婚的旨意下來後,內侍已將關內侯府重新修葺,裝點一新。太后早有明旨,大婚所用的一應事務皆用最好的,不必在乎海樣的銀子花出去,絕不能讓她這唯一的外孫女受委屈。

這一日,高遠碧空藍瑩瑩的似一汪靜水,萬里無雲,晨起的陽光並不那麼炎熱,只是明亮照眼,溫暖的灑落,灑落在那處偏遠少人的小院中,金燦燦的映照在院中的一切物件,那紅綢紅燈並門前的一對大紅喜字,皆在晨風中微微搖曳。

南祁國大軍在這一日得勝還朝,與天目國的這一仗打的慘烈,雖最終勝了但也是損兵折將,戰後,蘇子沒有返回南祁國朝堂,倒是一輛馬車日夜兼程直接回了青州,回來時臉帶黑氣,氣息衰敗,這才是真正應了鬱李仁那張烏鴉嘴所說,只剩了一口氣吊著。

據杜衡所說,與天目國交戰接近尾聲之時,茯苓山總壇被來歷不明的人攻擊,蘇子帶人急馳增援茯神,總壇和茯神都儲存了下來。可他自己卻中了九幽毒,此毒乃曲家獨門,素來和天絕毒並稱兩大無解之毒,沒有解藥,每一個月發作一次,三個月後就會斃命。

空青切了個脈,搖搖頭:“這毒,我也沒有法子驅除,只能勉力壓制一二,拖延些時間。”

落葵一時無話,九幽毒無解這是意料之中的,但事無絕對,自己這百蠱之身中的上百蠱蟲,便是最好的雙刃劍,有可以害人的蠱蟲,自然也有能夠救人的蠱蟲,只是害人有害人的狠毒,救人有救人的苦楚。

夜色漸深,傳來一陣遲疑的叩門聲,很輕,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空青拉開門,只見落葵提了壇酒,臉色微酡著一笑:“喝一杯。”

二人在燭火下推杯換盞,昏黃的火苗跳躍搖曳,映照著兩張越貼越近的臉龐,落葵紅了臉,偎在他的肩頭低喃:“再有半個月,我們就大婚了。”

這間房是他們大婚之時的喜房,陳設皆是大婚之時規制,入眼的皆是令人炫目的紅色,紅的帳幔綴著紅的流蘇,紅的錦被上,鋪撒開大片大片的合歡花,眼前的尋常燈燭也染上了紅色流彩,像極了大婚之日的紅燭搖曳。

落葵微微垂首,只見空青有些微醺,一雙手遲疑片刻,溫潤的覆上她的手,轉瞬便緊緊握住。她揚眸,見他雙眸含笑,深情似水般凝望著自己,只覺一顆心漣漪不斷,欣喜而又痠痛,喜的是兜兜轉轉數年,傷了又傷,幸好自己未曾放棄,終於等到了眼前這個人,痠痛的是欣喜從來都是短暫的,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欣喜的模樣,這欣喜就要逝去了。

她臉上飛起紅霞,主動抬起下巴,朱唇湊到他的唇邊:“還好你沒有等的不耐煩,沒有早早放棄了。”

空青吻上她光潔的額頭,緩緩吻下來,在她的唇邊停駐:“等上千年萬年,我也不會放棄,你也不準棄了我。”那語氣像極了負氣受委屈的小孩子,彷彿他曾遭人拋棄一般,落葵軟軟靠在他的肩上,笑道:“你這麼好,我怎麼捨得不要你了。”她抬眼望著空青,眸光中春意婉轉,卻又有些不甘心:“我只怕雞皮鶴髮的那一日,你會看不下去,逃的遠遠的。”

“我不會。”空青眸中彷彿有淚,只是轉瞬間便隱匿不見,彷彿是暗夜中的流星倏然而過,他吻上她的唇,喃喃道:“從前是我錯了,傷了你的心,以後我定不叫你受苦。”

落葵並未聽的分明,只沉浸在自己的欣喜和痛楚中不能自拔,這一刻,他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太子,她亦不是什麼算計人心的人間公主,她與他只是萬丈紅塵中尋了數年,終於尋到彼此的凡俗,即便前路不可知,她也並不貪心,只想留住這一夜而已,低聲婉轉:“有你在,我不怕苦。”她抬起頭,對上空青的眼眸,唇緊緊貼住他的唇,愈發火熱:“可我要怎樣才能相信,你不會負我。”

空青不語,只緊緊擁著她,呼吸愈發的急促而不可抑制,卻再沒有什麼旁的動作,只是勉力剋制,落葵咬了咬牙,舌尖在他的唇上飛快的輕輕一卷,旋即深深吻住。

只這一下,情慾被深深挑起,空氣中響起低不可聞的婉轉悶哼,空青身上憑空燃起一把火,燒的他四肢百骸都起了慾望,手不由自主的在落葵的後背如火般翻滾流連。

落葵伸出手來勾住他的脖頸,整個人緊緊貼上他的胸前,深吻淺啄間,她的唇一路下滑,在他的脖頸胸前滾燙的滑過。

空青剋制不住了,也不想再剋制,在她的耳旁籲了口氣,吮上她的耳垂,氣息在她耳旁滾燙呵出,他的手在落葵的領口處遲疑良久,旋即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飄到床前,指尖微動,床幔隨即垂落,掩住一室旖旎風光,呻吟聲隱隱透出。

時值盛夏,晨起的陽光便有些灼人,院落中的花木枝葉繁茂,卻絲毫擋不住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戶明晃晃照在屋內,一室氣息陡然悶了起來,熱氣升騰。

依著規矩,落葵在今日覲見太后,這是大婚之前的最後一回覲見,她跪在太后面前,望著她日漸蒼老的面容和含了淚的笑意,自己不由的心間微痛,鼻頭發酸,幾欲落下淚來,她自出生便沒了母親,父親去得又早,幸好有太后庇佑,才能安然長到今日,雖然這數年間,她們有太多的不得已,身為太后的不得已,長在皇家的不得已,可太后依舊是最疼她的,最護著她的人。